来的男人正是本市局局长江安,今年四十三,年纪虽说不大但鬓角和头发已经有一半花白了。
江安随意的点了点头,跟维护现场的警察打过招呼后,便快步走向了前边的母女二人。
看见眼前,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无力的哭泣,江安的眼角瞬间湿润,不过瞬间他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上前缓缓开口。
“玲儿,你怎么样?爸爸来了。”
母女二人这才发现身后的男子,江玲儿身体有些惧怕的往后缩了缩。
女人见到女儿的反应收住了哭泣,站起身冷冰冰道“江局长怎么有空也来看女儿?”
江安看着眼前憔悴的女人,曾几何时的她也是风华正茂,可跟了自己刚过四十,却是憔悴如是!
“蕊华......”
女人像是刚刚那句发泄够了,没有再去讽刺什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江安见女人冷静了下来缓缓道“你要记得!玲玲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女儿,你还知道她也是你的女儿?”
女人瞬间有些声嘶力竭。
“那你为什么那么逼她!为什么.......”
女人刚刚平静下的心情,瞬间点燃,她怒着,吼到最后却是痛哭了起来。
这些年来,女人在江安面前永远都一副刚强的样子,因为女儿的事,她和眼前的这个男人争吵不休,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流露出一次妥协和脆弱,可今天......
江安看着眼前的女人,刚刚调整好的情绪,在地惊动了他内心深处,他颤抖着走了过去,轻轻的抱住了女人的肩膀,女人有些反抗,但最终还是投入江安的怀中。
“对不起,蕊华......"
"对不起,正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所以我才不能放纵她,对不起......”
作为女儿的父亲,作为妻子的丈夫,这时候的江安很想说一句义薄云天的话,去安慰眼前的女人,可他做不到。因为他头顶上的国徽和自己入党时立下的神圣誓言。他只能因公废私!
女人在男人怀里抽泣了很久,这才止住了悲伤,她收拾好了情绪,离开了江安的怀抱。然后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这么多年的争吵,自己好像忽略了去关心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她的眼里,江安永远坚强的像一块钢铁!可这时她才发现,男人两鬓早就白发苍苍......
她突然些心疼了。看着男人眉宇间的坚定,那是她选择嫁给了他的原因。可自从......
自从他当了这个局长,自己已经不知道和他争吵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了。吵架不是为理想,也不是为生活,更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有了外遇,只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女儿——玲儿!其实女人知道最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男人当了这个局长后,离家越来越远了......
“ 你知道玲玲今天不是意外,而是自己跳湖的吗?”
女人很想去指责眼前这个男人对女儿的不关心,可看到男人那颤抖的双手后,她做不到了,因为她意识到,男人依旧爱着这个家,爱着她和女儿,只是他的责任和身法,不得不放弃........
女人以为自己不爱这个男人了,可此时,他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依旧深爱着这个男人,那份爱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江安看着畏惧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眼,悲痛已然消失在了眼底。
“我知道!”
看到男人的镇定,女人知道男人必须这样做,可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们今天差点就失去了她,你不知道要不是有人不顾生死跳水救他,警察就根本来不及救她......"
江安上前温柔的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蕊华,我知道,我都知道,现在交给我来处理号码?”
江安说完看了一眼周围围着的人群,女人明白了男人的意思,止住了泪水,站在了他的身旁。
江安往女儿方向走了一步,结果江玲儿却挪着往后退去,不过在看到江安那眼神中的严厉后,瞬间又停了下来。
江安看着自己的女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站起来!”
站起来?连扶我一下都不能吗?江铃儿的畏惧瞬间没了,他害怕自己的父亲,他也怨恨自己的父亲。怨恨他总是干涉自己的决定,虽然每次证明父亲是对的,可她还是怨恨!
可现在她只有愤怒!自己差点就死了,死了!可他对自己的态度依旧是那么的刻板,对刻板,还是刻板,永远都是刻板!
江玲儿站了起来,他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没死,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玲儿!他是你父亲。”
女人斥责道,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这么说她父亲。女儿不懂江安,可她现在有些懂了。甚至冷静下来的女人,竟发现江安那常年波澜不惊的眼神中,竟透露着慌乱,还有湿润。
“她是我父亲?”
江玲儿笑了,然后愤怒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吼道。
“她是我父亲吗?他只会说我不好,她只会说别人家的女儿好,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夸过我一次!他真的是我父亲吗?”
江玲儿用最后的力气,将愤怒,狠狠地发泄在了江安面前!发泄后的江玲儿缓了好久,继续。
“他没有,小学我成绩那么优秀,哪怕考了第一名,他也只是冷冰冰,冷冰冰的说一句继续努力!“
女孩说完低下了头。
“你知道,你知道我为了让你说一句我好,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江安看着低着头的女儿,内心百味陈杂,他强装镇定,可眼角却止不住的在颤抖,那种颤抖关乎于心,只有他自己才懂!
“爸爸知道!”
“你知道?”
江玲儿抬起头笑了。
“你真的知道吗?”
“不!”
江玲儿怒吼一声。
“你不知道!你知道你就不会总是在我面前夸别人家的小孩,你知道你就不会不知道我只是个女孩,我没有你那么坚强......”
江安看着自己的女儿,过去的种种一一浮现在脑海,他为了让她更加努力,所以总是鞭策她,指责她,可好像真的忘记了那双期盼他去夸奖的眼神......
不,他不是忘记,而是忽略了!原来女儿对自己的反抗,只是想要他的关心......
想到这,江安的身躯佝偻了些,他很自责,他此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上去抱抱自己女儿,哪怕这份关心迟到了,他也要去做。
可江安往前走,江玲儿往后退,江安站定,看着自己的女儿久久不能平静。
“爸爸错了,爸爸记得小时候答应你 ,等你考上大学,爸爸陪你去游乐园玩!所以爸爸......爸爸一直在等着那天......”
江安说完眼眶再次湿润。
江铃儿愣住了,他没想到父亲会给自己错了,他没想到父亲还记得那个承诺,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敷衍她,原来......
“原来你记得,原来你一直都记得.......”
江玲儿哭了,江安也有些颤抖。
“爸爸记得,爸爸一直都记得,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对你那么苛责!”
江安似回忆似悔恨。
“现在想想,等玲儿长大了,玲儿就不想玩游乐园了,不知道到玲儿现在愿不愿意给爸爸一个机会,陪爸爸去游乐园!爸爸......”
江铃儿看着眼前这个不再坚强的父亲,哭的撕心裂肺,他不想再说什么了,他只想跟小时候一样,冲进爸爸的怀里。
“我愿意,我愿意!可是.....可是是再也回不去了!是玲儿不好,玲儿不再是那个可爱的玲儿了......”
江铃儿失声痛哭。江安轻轻的拍着江玲儿的肩膀。
“玲儿不哭,玲儿永远都是我最可爱的玲儿。”
“不是的,不是的,回不去了,玲儿真的回不去了!”
江安的安慰却让江铃儿哭的更加伤心了。
江安低头,悄声在女儿耳边说道。
“玲儿不需要回去,玲儿只需要好好上学,将来还有好多好多事等着玲儿去做呢!爸爸会一直会陪着你。”
江玲儿哭了好久,终于止住了哭泣,她迟疑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了江安。
“我真的可以吗?”
江安坚定的道“一定可以!”
“可你要是知道我跳湖的缘由,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