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岛之上,白焱等人收到了来自南岭的消息,个个喜上眉梢,众人早早就开始筹划中原之行了。白焱重返中原夺位是大事,蓬莱岛岛主林成觉几乎是倾尽整个蓬莱岛的人力物力相助,此等忠义肝胆,实在是难得。
“中原之行已是势在必行,不将白羽诛灭,本宫誓不罢休!”白焱双手紧握,一双鹰眼隐忍怒火,他失去的一切都会向白羽一一讨回来。
公孙南宁闻言,沉思片刻,也是点头说道,“如今秦少将愿与我们联手,必定是事半功倍。只是欧阳丹葵的血书我们至今未曾找到,秦宅与国相寻了两个多月,也是没有半点消息。没有血书,咱们要讨伐当今皇帝,怕是罪证不足,一个不慎,反倒会让国相等人拿了把柄。”
既是要报仇,那行事必定要有十足把握,做到干净利落,雷厉风行,绝不让对方有反咬一口的机会。如此一来,写有国相与白羽所有罪状的血书便成了关键。
说来也是蹊跷,欧阳丹葵的血书至今仍无法找到,蓬莱岛甚至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国相府和扬州秦宅也派出了所有眼线秘密查询,却是半点线索也没有。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欧阳丹葵的血书是否真的存在。
“血书之事,只有待殿下到了扬州与秦阳汇合再做打算了。”林成觉略加思考,如此说道,“欧阳丹葵为人老谋深算,诡计多端,他既得刘玳重用这么多年,必定有他过人之处,一时之间找不到血书,也是正常的。”
“爷爷说得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泽突然开口说道,“血书的事咱不能急,林某与秦公子也商议过此事,秦公子猜测欧阳丹葵或许是把血书交给了一个毫不相干之人,并且约定了一个信号,等信号发出时,血书自然就会出现。”
“毫不相干之人?”白焱等人闻言惊诧不已,并不明白秦阳为何会有如此大胆的猜测。
见到众人疑惑的神情,林泽只得将秦阳的想法一一说与他们听。原来秦阳想着欧阳丹葵既为刘玳做事那么多年,身边必定被安排了众多朝廷的耳目。血书本是欧阳丹葵秘密所写,并无几人知晓,然而最终还是被刘玳所知,并派出青龙堂追杀,细想便知是被亲信出卖了。以欧阳丹葵的智谋,他不可能不会发现,更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与身边之人,刘玳在搜遍了欧阳丹葵所有亲信的府邸也没有找到血书,更印证了秦阳的猜想。
“依照秦阳的说法,那岂不是欧阳丹葵到过的地方都有可能是血书的藏匿之处?”白焱仍是惊异问道。
林泽默默点头,“正是如此。”
欧阳丹葵到过的地方何等之多,酒馆、茶楼、甚至是路过的客栈、马道等等,接触的人更是形形色色,各样人等都有,若要认真寻找起来,别说是困难重重了,万一打草惊蛇,血书被毁那就更糟了。白焱更在意的是,秦阳所说的信号,又是什么样的信号。
心知秦阳只是猜测,白焱即便心有疑虑,却一时间也不能从林泽这里问出些什么来,血书之事也只能暂时放下,待到了扬州与秦阳会面了再做商议。
除开血书不谈,能让众人在意的,倒还有一事。
“咱们安插在宫里的人昨日送来了消息,”公孙南宁说道,“两个月前,怡宁宫里的一个小宫人不知为何引起了榕华皇后的注意。”
“两个月前?”白焱听言,神情严肃,问道,“两个月前的消息,为何昨日才得知?”
“殿下息怒,”公孙南宁眼见白焱面有愠色,只得拱手赔礼,说道,“咱们的人也是最近才得知榕华皇后是受了皇帝的指使,前去怡宁宫打探的。”
“榕华可曾在安平那里打探出了什么来?”白焱沉吟片刻,眯眼问道。
公孙南宁摇摇头,继续说道,“不曾,按长公主殿下的解释,那小宫人不过是奶娘的一个孙儿,不久前没了父亲,才被安排到宫里领了份差事。”
白焱听言,心有所思,区区一个小宫人,为何会引起白羽的注意,难道是这小宫人身上有什么秘密被发现了吗?若是如此,那安平也一定有事情隐瞒。
白焱醒来之后,公孙南宁便将宫中变故如实禀告,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安平的行事。宫中剧变,皇位易主,安平一位弱女子,不惜与白羽相抗,力保琪儿,白焱对安平自是抱有感激之心,此事发生在怡宁宫,他也就上心了些。
“白羽却是为何对怡宁宫里的一个小宫人上了心?”既是奶娘的一个孙儿,又为何能得白羽的注意,白焱不解。
公孙南宁沉默片刻,他看着白焱,缓缓说道,“只因一次意外,国相发觉这名小宫人长相与一人十分相似。”
公孙南宁的眼眸望向白焱,似有深意,白焱心中咯噔一下,不禁问道,“此人是谁?”
“正是殿下。”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呆。
“公孙将军,这话可属实?”林成觉沉住气,问道。
公孙南宁对此事深信不疑,“这是可靠之人送出来的消息,老朽认为信得过。”
有此承诺,众人也开始沉思,如果真如线人所言,那这小宫人的身份倒真有些可疑了。白焱留在宫中的子嗣,除了白琪再无其他,只是白琪十年前患病不治身亡,有太医馆的证词,理应不会有假。
难道……一个念头自白焱心头一闪而过,心中不由得又生起一丝希望来。
“公孙将军,你可知这小宫人的详细身世?”白龙问道。
公孙南宁摇摇头,皱眉道,“老朽不知,这宫人是长公主宫里的人,怡宁宫里的一众宫人皆由长公主掌管,旁人是打听不得的。就是榕华皇后,也是问不出什么来。”
话虽如此,白焱心中却猜想,以安平在宫中的本事,也许她真能保住了琪儿的性命也是说不准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急于要了解真相的时候,白焱虽心存希望,好歹也沉下了气来,只等日后回宫再找安平问个详细。
“也罢,本宫也不急于一时。”白焱舒展眉头,轻言道,“不过也要知会宫里的人,务必要关注怡宁宫的动静。”
“自然。”公孙南宁拱拱手,朗声答应。
众人听了白焱的一席话,心里也晓得他们的这位殿下在想什么,只是没有亲自回到皇宫去验证,他们也不敢妄下定论。然而,这事关皇家子嗣,虽面上不提,但各自的心里也都默默地关注上了,潜在宫里的线人也在暗查此事。
话说此时的南岭驻军营内,公孙执亦收到了来自扬州秦阳的密函,这才知林泽抓贼、公孙南宁求助相救小虎等等一系列事故都是演给他看的。公孙执固然心中恼火,险些要将周小虎五花大绑抓来问话,也幸得副将朱宜在一旁阻止了他。
“将军不可冲动行事,公孙老将军如此行事必是有他老人家的苦衷的。”朱宜拦在公孙执的身前,劝慰道,“将军既为朝堂做事,老将军要做的却是推翻当今朝堂之政,又不知将军您与秦公子的绝交是装出来的。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将军派了小虎潜进来,也是为了探一探将军您对当今朝堂的态度吧!”
公孙执沉住气仔细想了一想,他心知老爷子派了周小虎潜到南岭驻军营,绝不会是为了探查他是否忠于现今朝堂如此简单,老头子看中的只怕是这南岭镇守军五万兵力呢。从林泽潜到了扬州来看,这事恐怕还与秦阳的复仇有关。
蓬莱岛虽在江湖上有极高的声望,岛上高手云集,然而毕竟没有军队,要想就这样凭着江湖之力进入中原,闯入皇宫,那根本就不可能。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拢络到与朝堂同样有着深仇大恨的原秦家军少将秦阳,秦阳一旦同意,那么散落四处的秦家军将士必定会揭竿而起受他指挥,只是秦家军就算重新整治也不足以助蓬莱岛那位神秘人夺下皇位。但如果将他公孙执的五万南岭镇守军也纳入神秘人的麾下,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加上秦阳那里零零散散的五千秦家军,这将近六万人的军队要想闯入皇宫,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而公孙执已知的是秦阳要杀之人只有刘玳,并不伤及白家的根本,也并不需要召集秦家军幸存旧部。如果秦阳答应要相助蓬莱岛的神秘人兵围皇宫,这意味着他们的计划都要重新制定了。
正在思虑着,忽而从帐外进来一人,进了帐房便在公孙执的跟前跪下。
“将军,小人前来领罪。”那人盈盈拜倒,朗声说道。
公孙执放眼去看,睇见来人正是周小虎心中便来了气,冷哼一声,说道,“你有何罪?”
“偷盗事假,潜伏是真,”周小虎仍是拜倒不起,说道,“欺上之罪,小人不敢抵赖。”
“哼!”公孙执又冷哼一声,原本黝黑的脸庞气得泛红,“你不过是奉家父之命行事罢了,本将军若是要追究你,岂不是要跟这老头过不去?他日老头子论起来也只会怪本将军不忠不孝,今日这一追究岂不是白追究了。”
心知公孙执是在气头上,小虎也不敢多说什么,仍是诺诺地跪拜着,不敢多说半句。公孙执虽鲁莽,却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既已成事实,再追究又有何用,更何况到头来都是自己人。
“你起来罢,”公孙执见他长跪不起,心有不忍,便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日后万不可随意跪了。”
小虎只得站起身来,向公孙执拱拱手诺诺地应了。
“如今我南岭驻军与扬州既与你们蓬莱岛都挑明了关系,咱们日后都是一路人了,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倒有一些事要问你。”公孙执在书案前坐下,朱宜知他有话要问小虎,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的,便吩咐守在门外的侍卫泡了两盅茶进来,小虎列坐一侧,朱宜则旋身走出帐外,亲自把守营门。
“小虎今日来便是给将军答疑惑的,将军有何疑问尽管问便是,小虎定当知无不言。”小虎拱手说道。
公孙执便问了些蓬莱岛的情况,诸如公孙南宁如何到了蓬莱岛、又如何与神秘人扯上了关系等等,小虎不敢隐瞒,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原是公孙南宁游历山水,偶然间到了蓬莱,拜访老友时得知了神秘人的事迹,这才决定要助他一臂之力。
公孙执听了直皱眉头,望着小虎问道,“你们蓬莱岛上的那位神秘人,究竟是谁?”
原不止是秦阳想要知道,公孙执更是想要知晓。
能够在这乱世之中步入中原夺取皇位,并能得蓬莱岛与自己的父亲鼎力相助,就连秦阳也默许了要与蓬莱岛互助,这神秘人的来头必定不小。
自然,关于神秘人的身份小虎受了委托,是如何也不会告诉公孙执的,只说过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