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最最美好的愿景
能不能上了高中，这是自初中毕业后一直挂在我心中的一个大大的问号，凭考试上高中我感觉我是十拿九稳的，但是如今是经大队推荐上高中的，这给我上高中增加了很多不确定性，俗话说朝里有人好做官，我家不仅大队没人而且与大队的大小头目也都没啥关系，这可如何是好？唉！完了，一切都完了，上不了高中了。可是想了半天忽然想到爹是个小队会计，小队会计是不是与大队会计有些瓜葛？于是我心里又燃起一丝丝希望的火焰，有天，爹到大队开会回来尚早，妈妈还没收工回来，就想把我的意思先与爹说说。
“爹，大队会计在大队算不算个官儿？”
“家大业大需要管家，大队会计充其量可能算个管家吧。”
“那就是说有些事与大队会计说说也还是可以的，对吧？”
“你小子是想上高中吧？我告你说趁早死了那个心吧，你爹我与大队支书主任会计意见不合，有些事谈不拢经常发生口角，他们对我印象很不好，咱生产队若有人能干了会计他们早把我撤换了。我本不想当这个破会计，可你爹我这会是骑虎难下不想当也得当啊。不过为大家服服务也不是啥坏事。上不了高中就不活了？我过去也不过就是上了一冬天私塾，如今不是照样过得很好嘛。凡事都得能想开些才好。其实我倒是觉得上不了高中到家劳动挣工分也挺好，一个劳动日五毛多到年终分红时还能多得几个钱，其实也是好事。”
爹这么一说就如同在我心头泼了一盆凉水，把燃起的那点点希望之火彻底泼灭了。
上高中对于我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没想到爹是这样一种观点。
妈妈收工回来了，我把我想上高中的打算说给了妈妈，看她能不能想想办法，妈妈说她早知道我还想继续念书，在我上初中后不久就为我上高中开始铺路了，她早听说上高中是大队推荐的，一年前就与大队的大小干部主动套近乎，至于能不能与大队干部说通让我上高中，她说她愿意出面试试。妈妈是怎样与大队大小干部套近乎的，妈妈做面条有一手，只要大队来人总喜欢来我家吃饭，妈妈也总是来者不拒热情招待，妈妈在锅棚做饭，大队来人就躺在我家炕上歇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大队的大小头头总是以检查生产为名时不时就要来我村，来了也总是先到村上转一转看一看然后就来到我家歇息，晌午自然而然就在我家吃面条了，和吃派饭不同，上边来人生产队长安排到谁家吃饭，事后谁家是能在生产队领到面粉或大米的，不是生产队长安排的，自然不能到生产队领到面粉或者大米的。但是我妈妈不计较这些。都说吃了人家的嘴软，至于妈妈能不能与大队干部说上话谁也不敢保证。可是思来想去别无他法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我一心只想上高中，于是对妈妈寄予厚望。东上河是在上上河念初中的，今年就有二十一人，算上我们仨在古郊念初中的共有二十四人。上高中的名额已经分配下来，共两人，两个指标这么多人，十二比一，看来悬乎了，我妈妈去大队走了好几趟，大队的大小头目虽然没有拒绝，可指标有限能轮到我头上吗？听说大队为了推荐这两个名额大小头目之间还发生了不小争执，甚至有的小头目还大打出手和支书杠上了，一怒之下竟然把支书的领口都给扯了。不过没几天又传来一个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东上河二十多个初中生里绝大多数上高中的欲望并不是很强烈，原因是他们的父母都为他们找了好工作，他们小小年纪就要参加工作到工作中去历练了，这么小的年纪就让他们去工作中历练他们能干好工作吗？他们父母对他们是不是有些太过苛刻了？他们父母有些是有职有权的，有些则是社会关系里有有职有权的人物。不管怎么说，他们不上高中似乎给我们这些没啥社会关系上高中欲望又特别强烈的人创造了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最后结果，两个指标一个是东上河庙湾村的项俊英占了，项俊英的父亲是大队的一个小头目，这个小头目是不好惹的，另一个指标，我妈妈到大队看了看，支书给了个顺水人情，说：“你来大队找了好几回，这个指标就分给萧家庄了。”
萧家庄人也都知道萧家庄分到一个指标。
萧家庄分到了一个指标，大队的意思这个指标给谁让萧家庄有初中毕业生的家长们自己决定，我、四哥与红杏是萧家庄的初中毕业生，我不想让父母为难，也不想让三个家庭跟上这件事产生隔阂，再则，我们都是在毛主席领导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是要传承红色基因的一代人，是要接共产主义事业班的一代人，因此我不能太过自私，也应该像我们的革命老前辈那样发扬发扬风格，让四哥或者是红杏上高中，这天黑来吃罢饭我主动说：“爹，妈，我不想上高中了我想到家劳动，这样我们家的劳动日增加了，到年终结算时我们家就可以多分红，手头宽裕了就不必过紧巴巴的日子了。”
“我支持桃子，桃子不上高中也可给爹妈减轻些负担。”姐姐懂得我的意思，想了想说。
“我们也很支持哥哥。”巧云、盼娣也随着姐姐说。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桃子你可要想好。”爹妈说。
“经过这些天的认真考虑，我认为爹说得对，我到家劳动锻炼也能给家里增加劳动日，这样年终分红时也可以多分到些钱，其实也是好事一件，我不会后悔的。”我说。
“既然你决定不上高中了，我也不再为难你了，那就随你吧。”妈妈说。
次日一大早起来我就去找四哥，四哥正好打家里出来，还没等我开口四哥就说：“桃子我要离开萧家庄了，要到南边大队屏风山生产队给二姑姑当孩子了。”
原来是二伯伯二姆姆到南边大队屏风山生产队看望二姑姑，二姑夫很早就离开了人世，如今二姑姑儿子也已过世三年了，这会的二姑姑已是个孤寡老人，二伯伯二姆姆生有四男一女，二姑姑就趁二伯伯二姆姆来看望她说起了过继儿子一事，二伯伯二姆姆考虑到儿子多房子少就欣然答应把四哥过继给二姑姑当儿子养老送终继承遗产，四哥也想上高中，但考虑到二姑姑的现状他别无选择只能放弃上高中。听了四哥的叙述我无话可说只能去找红杏了，当我到红杏家时，她妈妈说红杏去找我了，于是我匆忙返回家，见到红杏时我说：“红杏，大队分给我村一个指标，我家人口多劳力少，我爹建议我到家当社员挣工分了，我也很乐意，我妈我姐我两个妹妹都同意我这么做。为不让这个指标作废，你应该上高中啊。”
“桃子，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你甭推让了，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奶奶已是个过了古稀老人，况且腿脚越来越不灵便，近段时间干脆下不来炕，身边一直得有个人照顾才行。我爹死得早，我妈妈一个女人支撑着这个家，你想想她容易吗？所以我决定与妈妈一道支撑这个家。再怎么说，我觉得你家的处境比我家要好多了，你再推让就没多大意思了，当然，你要眼睁睁看着这个指标作废了我也没办法。”红杏说。
四哥要离开萧家庄到屏风山生活，红杏家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看来这上高中还非我莫属了，毕业时同学们都把能推荐到高中念书当作一件很幸运的事，在我村我算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了，我想发扬发扬风格让四哥或者红杏上高中，可是想让都让不出去。
过罢春节我就为上高中做准备，虽然上高中是推荐上的，但我深知学习文化课练就一身过硬的建设社会主义祖国的基本功的重要性，因此我需要把初中课本系统地复习复习，在复习之余还协助铁娃毛毛小小子辅导萧家庄小学堂学员的功课，大哥大嫂的千金夏莲也进了萧家庄小学堂，这时的萧家庄小学堂共有五名学员。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正月十六前晌四哥就离开萧家庄了，离开时我、红杏与铁娃毛毛小小子等都去送行了，四哥说：“桃子，四哥我上不成高中了，你上高中后一定不负厚望，等你学成归来时，我相信你一定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在东上河一定是数一数二的人才。”
“四哥，你甭这么吹捧我，不过我会好好努力的，一定不负厚望。”我说。
二伯伯一家人送四哥出村后，六弟七弟住在南边大队南边生产队他们舅家上学，所以由二伯伯六弟七弟送四哥往屏风山，二姆姆二姐红杏铁娃毛毛小小子等与我直到望不见四哥他们的身影才返回村里来，四哥永远不到萧家庄生活了，我们心里都不免有些失落感。
明个就要到古郊中学报到上高中了，上高中校里生要吃周转粮，就是说自己不需要从家带上粮食往学校交了，只需把粮食粜到粮站就万事大吉了，今个后晌爹与我去古郊粮站粜粮，上高中后我要住校当校里生了，可以不用麻烦姨姨做饭了。虽然如此，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到初中毕业姨姨差不多为我做了六年饭，六年里姨姨从没责备过我一句，总是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我，姨姨家的生活条件比我家好，常常给我买这买那，在姨姨家我是不缺零花钱的，有时候姨姨家有些东西我相中了，姨姨看出来我想要不用我张嘴就给了我，姨姨总是满足我的要求，这使我感到十分的温暖，姨姨是个非常宽厚仁慈的人，待人接物方面也总是受到街坊邻居的称赞，姨姨的恩德我永世难忘。
今个到古郊中学报到时红杏送我一程，一路上我们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已经到了哭郊碣，“红杏，回去吧。”“让我再送送你。”红杏一直送我到古郊西河才停住了脚步，直到我已经进入西头生产队地界她还在那久久地望着我不愿离去……
到古郊中学一看，来自三个公社推荐上来的高中生差不多都是今个来报到的，我先到原初四班教室的报到花名册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盖地褥子拿到寝室，我们的寝室也是原来初四班的寝室，我把盖地褥子放到后排的大通铺上就到西头生产队姨姨家说给姨姨姨夫我报到了，姨姨说：“桃子，能推荐上来，恭喜你啊！虽然你很想当校里生吃住学校过过军事化生活锻炼锻炼自己，往后要是缺啥东西你尽管来姨姨家拿就对了。”
“不要吃住学校了就把姨姨姨夫给忘了，往后还应该常来看看姨姨姨夫昂。”姨夫说。
“姨姨姨夫，虽然吃住学校了但我会常来的，这个家对我恩重如山啊。”我说。
“桃子这孩子真会说话。”姨姨姨夫说。
正说着良田玉来找我了，良田玉推荐上了吗？我与良田玉同学这么多年，若她能被推荐上多好哇，那样我们又可以继续同学了，我真盼望她能推荐上。
良田玉来姨姨家找我了，我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
“田玉，古郊大队推荐上你了吗？”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先不要忙着问我，你呢？东上河推荐上你了吗？”良田玉说。
“推荐上了，也可以说是四哥与红杏主动让给我了。”我说。
我把四哥与红杏的情况说了说，良田玉认为我四哥选择这个时候去屏风山生活是为了把指标让给我，要不就是到我二姑姑家给她老人家养老送终，我二姑姑这会身体还可以，我四哥照样可以上高中嘛；红杏的家庭情况虽然有些特殊，但不是现在才这样，红杏上初中时候就是这样，红杏妈妈还不是照样挺过来了？红杏只有这样说才能打消了我的顾虑。
“他们俩高风亮节的人品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我们又可继续同学了，真好！”良田玉说。
“田玉，这么说古郊大队也推荐上你了？我们又可以继续同学了，真是太好了！”我说。
“看把你俩高兴的，既推荐上了就再加把劲，说不准将来还可上上大学。”姨姨姨夫说。
我晌午还要回中学吃饭，于是就与良田玉打姨姨家告辞出来，良田玉说她去报到在花名册上找我的名字，没见到我的名字她就也没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在学校里打听，都说不知道我推荐上了没有，她又到老师那儿打听，老师们说花名册上没桃子的名字，有两个原因，一是推荐上了还没来报到，二是没推荐上。她在学校转悠了会见没啥事就回来家，坐了好一会猛然想到我来报到一准会来姨姨家的，所以就到姨姨家来看看，果然在姨姨家见到我了。我说我也急于想知道你是否被古郊大队推荐上，在姨姨家我还没来得及问问姨姨姨夫你的情况你就找上门了，若你不来我姨姨家找我我也会去你家找你，今你也被推荐上了真是天大的好事，你后晌可在花名册上写名字了，反正今个一天都是报到时间不误事的。
我与良田玉坐在西头小池边交谈了会就回中学吃饭去了。
后晌，良田玉在花名册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找到我笑笑说：“往后正式上开课就没时间了，不如趁今个找个地方再好好玩玩，你说呢？”
我们相跟着来到了古郊的母亲河——古郊河旁边的杨树林里，这地方是初中时候同学们最喜欢来的地方，我与红杏也曾经来过。
“桃子，这个地方你来过不止一次吧？”
“红杏闹小情绪时四哥在这里化解了我与红杏之间产生的摩擦。”
“之前为感谢红杏及时提醒，你约红杏来这里散过步，是吧？”
“确实这样。升上高中第一天我们俩就来这里玩，真有趣！”
“古郊河一路向东是南圪台河、赶猪道河、汪中圪套河，流经汪中圪套河绕向西南是老雕台河，打老雕台河向南上方走不足半里路有个叫榆树圪套的地方，再继续向上走几里就是马武寨公社的诸神观大队，那是马武寨最大的大队，我爹去诸神观曾这样走过。”
“有时间我们是不是可以顺着这条河走一走去看看诸神观？”
“是啊，我有的是时间，就不知道你有没有。”
“我想，高中二年里会有这么一天。”
“那么我期待着这一天能变成现实。”
地上还有积雪，我们坐在裸露出来的红石上，几对鸽子在雪地上蹦跳了一会没找到吃的，不约而同的飞向天空，西斜的日头把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我们享受着日光浴带来的快乐，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浓浓的暖意，这会虽然已是春天，要享受日光浴的乐趣最佳时间是晌午吃饭时至午后三点，我与良田玉边享受着日光浴边交谈着，那种惬意感真是没法形容，真想就这样一直坐下去，这时良田玉说：“桃子，为啥要离我那么远？怕我吃了你？”
我把我坐的红石搬到离良田玉近一点的地方，良田玉说再近点，于是又与她靠近了点。
“桃子，这片杨树林确实是个好地方，往后没事时候你常到这来陪我坐坐。”
“心情烦闷的时候常来这坐坐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只是心情烦闷时，心情好的时候也可来坐坐。”
“其实在姨姨给我与巧兰访过‘哭郊’的传说后我就喜欢上了这地方，这里曾有个叫龙王头的小山，小山上住着一对很可爱的小金鸽。”
“你姨姨访的与赵爷爷访的‘哭郊的传说’大相径庭，年后还没去看过赵爷爷与李奶奶，趁今个报到是个空，走，我们看看赵爷爷与李奶奶去。”
这时已是学校的活动时间，我们去了赵爷爷与李奶奶那儿，赵爷爷李奶奶得知我与良田玉都被推荐上高中了，就说：“萧家庄还有两个没推荐上来，他们也都成绩不错，可惜了。铁娃他们几个刚走，他们还问起桃子来呢。”
“赵爷爷李奶奶，其实我来上高中，我占的这个指标是他们两人让出来的。”
我把四哥和红杏的事说了说，赵爷爷李奶奶说他们俩体现出来的正是社会主义新一代的精神风貌，体现出来的是我们毛主席教导的好啊。
天不早了，晚霞已映红窗户纸，我们打赵爷爷李奶奶家告辞出来，我要回中学了。
“真怀念和你相跟着上下学的日子，可惜往后却不能相跟着上下学了。”
“最值得庆幸是我们往后仍可以继续同学，仍可以在时间的长河里一同畅游。”
“是啊，我们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到往后的二年里一直是同学，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
“田玉，回去吧，不要感慨了，我每天都会在学校里迎接你的到来。”
良田玉回家了，我也匆匆返回来学校吃饭去了。
吃过黑来饭，我来到我们寝室，寝室里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而且是生面孔多熟面孔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不仅六泉公社、马武寨公社（也叫西南昌）两个外公社的高中生需要住校，古郊公社的上上河七年制学校、岭东七年制学校、锡崖沟七年制学校推荐上来的高中生也需要住校。我放盖地褥子的位置自然是我在寝室里的位置，我在铺边上坐下。寝室里一阵沉默，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或躺着或坐着总之就是没语言交流，为打破这种沉默僵局，过了会有人建议自报一下家门，于是大家开始作自我介绍，气氛也随之活跃起来。
“大家好，本人来自古郊公社水洼大队柏山生产队，姓曹，曹操的曹，名超，超越的超，以后叫我曹超好了。本人在岭东七年制学校读初中，从小学到初中喜欢音乐爱好唱歌，是个乐天派，谁要是感觉心情不好就来找本人，本人保证不出三句话管叫他（她）乐哈哈，忘掉心中的不愉快，装满一肚子欢乐一肚子笑也成一个乐天派。”水洼的曹超说。
“大家好，我叫曹飞天，与曹超同住一个村同吃一井水，爱好与曹超相同。”曹飞天说。
“大家好，我是六泉东双脑的汪向上，父亲给我取名向上，我深知父亲的用意，日后我会和大家一道努力共同向上。”来自六泉的汪向上说。
“大家好，我是马武寨西昌大队的邓志宇，没啥爱好，就喜欢学习别人的长处，如果我身上有了别人的短处还请各位及时提醒。”来自马武寨的邓志宇说。
“大家好，我叫向红日，出生在本公社锡崖沟大队，没啥爱好，就喜欢钻牛角尖，不过我认为学习上就得有钻牛角尖的精神。”来自锡崖沟的向红日咳嗽一声又说，“大家注意了，我是向红日，知道吧，向红日向红日，就是心向红日心向党心向北京的毛主席。”
“大家好，我是马武寨诸神观大队的卫长城，什么是卫长城？就是保卫长城保卫祖国，我的志向就是保卫祖国为祖国站岗放哨，让伟大祖国永久安宁。”诸神观的卫长城说。
“大家好，我是松庙的江东流，江东流江东流……”
“江东流江东流，那一定是一江春水向东流，是吧？”大家正在兴致勃勃地作自我介绍，有个中等个子的老师走进来说，“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互相认识认识很有必要，你们的名字都很好，都很有意义，今天不早啦，大家一定很累了，以后一定要按时作息。”
中等个子老师说罢就出去了，这时熄灯的钟声已响过好长时间了。
这个中等个子老师今个数次出现在教室里，并一再吩咐明个不要忘记上早操，大家猜测这很可能就是我们的班主任，为给班主任留下个好印象，我们也赶紧熄灯入睡。
正睡得香甜，“铛铛铛……”起床的钟声响了，起床，洗脸，操场上集合。
出操时我们高二班跟在高一班后面，我们后面是初六班，喊操的是高一班班长崔环宇。
下操后我们去了教室随便找个位子坐好，中等个子老师来教室点了点名，然后说：“同学们好，还有些被推荐上的还没来报到，过一两天都报到了再按从低到高的顺序排排座位，现在就这样坐，今天我提名同学们举手表决，咱们选举出高二班班委会，我们高二班还要有小先生辅导站负责转化一些基础较差的同学，小先生辅导站站长也是班委会成员。”
同学们猜测得没错，这位中等个子老师说，学校已经决定他就是我们高二班的班主任，又说他姓黄叫黄英明，黄老师根据了解到的情况提名，同学们开始举手表决。
选举结果同学们非常满意，班长是马武寨诸神观的卫长城，副班长是六泉东双脑的苗继红，学习委员是古郊的良田玉，卫生委员生活委员是古郊上上河的刘继延，我是小先生辅导站站长。另外还选举产生了男生寝室室长女生寝室室长，男生寝室室长是古郊松庙村的曾和平，女生寝室室长是马武寨诸神观的苗红。过一两天人报到齐了还要选举产生组长。黄老师说：“同学们，我们韩校长说了，同学们能来上高中，实际上是换乘幸运者号邮轮再起航，再到浩瀚的知识的海洋里去旅行，相信你们在旅行的过程中一定会收获满满。”
前晌就该发新书了，心爱的新书会是啥样子的？比初中多了哪些新书？我和同学们一样心里想着新书的样子，巴不得这个大清早就见到可以阳光雨露般滋润着我们心灵的新书。
前晌刚来到教室就发新书了，终于可以见到新书的尊颜了，我们的新书有《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化学》、《俄语》、《历史》、《地理》、《音乐》、《体育》，新书发下来了，同学们都爱不释手，生怕弄脏，于是课间就用报纸包上了书皮。
听说苇池生产队的陈冲与和家生产队的吴天亮都推荐上了但不知为啥没来报到，这不是把指标作废了吗？不行，我得去说服他们上高中，因为建设社会主义祖国需要我们有高中文化，我们不练就这个基本功怎么能很好地传承红色基因，肩负起接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的大任呢？怎么能把我们的国家建设成为社会主义强国呢？又怎么能让西方列强们在我们国家面前发抖呢？我吃过晌午饭先到和家生产队看吴天亮，原来吴天亮三天前上棚上找东西，下棚时不小心踩空打胡梯上摔下来了，没明显外伤但是就是不能走路，医生来看过，说没骨折但是还需康复一段时间，吴天亮说已经与学校打过招呼了；我又到苇池陈冲家，却见黄老师正在与陈冲父亲交谈，他们交谈甚欢，陈冲爹这些天下了狠心不同意陈冲上高中，陈冲的妈妈病情长期以来不见好转，陈冲爹说他每天都需到生产队出勤挣劳动日，不然年终得不上钱，没钱给陈冲妈看病，他每天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只能牺牲陈冲上高中的时间了，陈冲爹说他也不想这样做，没办法，因为他家的生活越来越捉襟见肘啊。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想到陈冲家已经到了这种窘迫的地步。
黄老师看了陈冲妈的病情后，说他略懂些医学，愿意给陈冲妈治治顽疾，经黄老师一番开导，陈冲爹终于答应让陈冲上高中，陈冲高兴得没法说，表示后晌就要到学校报到了。我把吴天亮的情况与黄老师说了说，黄老师说他马上就要到和家生产队看吴天亮的。
黄老师懂中医，他看了陈冲妈的病情知道这是没吃准病因从而没能对症下药所导致，所以就开了药方到医院抓了十副草药给陈冲妈送去，陈冲妈吃了三副草药后就感觉见效，剩下的七副草药没吃完居然就能下炕做饭，陈冲爹打外边回来见陈冲妈奇迹般下炕做饭了，见人就夸黄老师是当代华佗，他婆姨数年没治好的顽疾让黄老师十副草药给彻底根除了。
那天清早，我把刚写完的作文给黄老师送去让他看看有啥毛病，黄老师正在给我评点作文，陈冲爹进来说：“老师啊，要不是你，陈冲妈可能这辈子都得到炕上生活了。”
陈冲爹说了说陈冲妈近况，说陈冲妈自吃了黄老师送去的草药这些天已能下炕做饭自己走出院来晒太阳了，说着就拿出二十几块钱并说二十块钱是药钱剩下的是答谢黄老师的。
“看看看，我领着国家工资倒反过来接受生产队困难户的答谢了，这成啥道理？大婶害病害穷了你家，你再给我药钱你是想继续穷下去啊？可是我不能让你再穷下去了。因为大婶害病导致陈冲上不了学，你让陈冲来上高中这就是你对我最好的答谢，回去吧大伯。”
黄老师苦口婆心费了好大事才把陈冲爹劝回去了。
再说吴天亮，我跟黄老师说了吴天亮从胡梯上摔下来的情况，黄老师当天就去看了吴天亮，吴天亮虽然没有骨折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关节有错位迹象，这也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吴天亮连上茅房都得有人搀扶，最快也得两三个月时间才能康复过来。为此，当天返回学校黄老师就说，这段时间让我们小先生辅导站的同学们吃些苦，轮流去给吴天亮补课，好在小先生辅导站挑选的都是出类拔萃的同学，一定不会让吴天亮受损失的。
我们小先生辅导站愉快地接受了黄老师交给的任务，小先生辅导站的同学们都说这是一项无比光荣的任务，一定要在不影响自身学习的情况下竭尽全力去完成。我是小先生辅导站站长，在吴天亮身上，自然应该比辅导站里其他同学多费点心。我知道吴天亮是个非常注重学习的人，在初五班时考试成绩一直遥遥领先，曾有一次落到第二名，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还是他姐吴月莲见弟弟连扇自己耳光，问明缘由，知弟弟心情不好，就劝弟弟好好找找成绩下滑的原因下次考试迎头赶上就好了，一直为难自己会损害身体的，听了姐姐的话，吴天亮才心平气和了一些，才把饭吃了。一旦这次因不能到校上课成绩下滑心里必定难受得又要吃不下饭了，为让吴天亮能安心养伤我当即就去告诉吴天亮这个好消息。
“黄老师真是个认真负责任的好老师，有这样好的老师教我们，我们能不好好学习吗？我真恨我的不小心给老师和同学带来这么多麻烦。”
“这不叫麻烦，你安心养伤好了。”我说。
“我们能遇上这样好的班主任，我们应该骄傲！”
“时时处处更应该为我们的班主任争光。”
“我们都要有上进心，要用最好的学习成绩报答班主任。”
“天亮，你快些养好伤，我们一同为我们班主任争光，为我们的社会主义祖国争光，为党和毛主席争光，还记得我们高小时同学们集体创作的班歌吗？我们这代人的最大责任就是传承红色基因发扬革命传统，就是捍卫我们的红色江山千秋万代永不变色，让我们鲜艳的国旗——五星红旗永远永远高高飘扬在祖国的上空。”
“我们的五星红旗一定会永远永远高高飘扬在祖国的上空。”
“我盼望你快些养好伤，同学们都盼望你快些养好伤。”
“我一定会克服种种困难，尽快养好伤去到同学们中间。”
我与吴天亮谈得很投机，回到寝室已经很晚很晚了。
我们小先生辅导站自接受任务之日起，白天时间不多，每天晚自习后都要有同学去给吴天亮补课，补完课已经很晚很晚了，而且黄老师也总是要时不时去指导吴天亮康复训练，吴天亮在黄老师指导下渐渐地向着好的方向复原……
我们的黄老师总是严于律己，要求学生做到的他首先做到了，同学们没有不服他的。
再说上高中以来，确实，同学们都很努力，就说晚自习吧，总是下自习多时了都还静悄悄地坐在教室里钻研课本，偶尔有同学有课堂上没弄明白的问题问旁边的同学才会听到有不厌其烦小声讲解的声音，总是代课老师怕误了第二天的早自习一遍又一遍来教室里催促快回休息，校外生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校里生回到寝室总是还要继续学习一阵。为不影响同学们休息，下自习的钟声敲过后寝室里电灯关掉了，不少同学就点起挂在墙上的煤油灯挑灯夜战，煤油灯都是用墨水瓶自制的，灯头都弄的很小勉强看清书上的字。但我回到寝室却是立马就钻进盖地窝蒙头大睡，睡到大约鸡叫时就点起煤油灯或看课本或做题，一道题有时候要做好几遍，起床钟响起我总是第一个下床，然后唤醒还在鼾鼾熟睡的同学，然后飞快跑到操场上早操。一天之计在于晨，清早的头脑是非常清醒的，我是非常看重早自习的。同学们也深知早自习的重要性，误到哪里也不会误了早自习。黄老师是我们的表率，他清早也总是早早地就坐在室外的槐树下看书学习，除了恶劣天气几乎每天都是这样。
这天后晌活动时候，班长卫长城带领班委会成员去和家生产队看望吴天亮，到了吴天亮家，吴天亮爹妈都在生产队出工，吴天亮这会正在班主任黄英明老师指导下进行康复训练，黄老师给我们上完第一节课今个后晌就没课了，于是就来指导吴天亮康复训练。他每天都要挤时间来一次。吴天亮见班长领着班委会成员来看望他感动得不知说啥才好，就知道说：“坐下坐下快坐下，小椅上兀墩上都可以坐，我明个就要到校上课了。”
在黄老师的亲切关照下，吴天亮不足仨月就完全康复了。
“我能好得这么快多亏了黄老师，明个我就要去到同学们中间了，我真高兴。这段时间小先生辅导站为我付出了很多，班委会为我付出了很多，我要感谢同学们，要不是黄老师，我爹说很可能今年前半年上不成……学了。我……要……要……特别……感谢……我们的……黄……黄……老师。”吴天亮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豆粒大的泪珠挂满两腮。
“看看看，我来指导你康复训练难道就是要你感谢吗？你是我的学生，这是我的责任啊！你一天不好起来我就一天不安啊！”黄英明老师说。
“你一天不好起来同学们就一天不安啊！”班长卫长城说。
“天亮，你是我们的同学，我们怎能丢下你不管呢？”学习委员良田玉说。
“小先生辅导站的同学轮流来给你补课，也是我们份内的事情啊！”我说。
吴天亮终于腿伤康复要来学校了，我们同学们包括黄英明老师在内都感到无比欣慰，吴天亮是高二班报到最迟的一个同学，这时的高二班已经达到六十五名同学，其中大部分是古郊各大队推荐上来的共四十九人，六泉公社六泉大队二人东双脑大队四人赤叶河大队二人共八人，马武寨公社马武寨大队二人诸神观大队三人西昌大队一人南昌大队一人共七人，可能是在本地没推荐上的缘故吧，城关公社通过关系来的有四名，马圪荡公社的景军平是通过吴天亮家的关系来的，还有一个就是晋城高都的庞百灵，他爸爸是本校一位老师。这时的高二班共有七个组，除两个组是每组十人其他五个组都是每组九人，今个晚自习选出了组长，组长分别是吴天亮、苗红、曾和平、庞百灵、景军平、靳春凤、吕英兰，班长属于吴天亮小组，副班长属于苗红小组，学习委员属于庞百灵小组，我属于曾和平小组。班上的机构也已齐全。不知六泉和马武寨为何两个公社才推荐上来十五人，也可能是另有原因吧。原计划是两个教室现在挤一挤一个就行了。
“明个吴天亮就要来上课了，今个黑来还要不要去给补课？”小先生辅导站的同学问。
“这个嘛，去，因为吴天亮毕竟今个还没来，我们做事要有始有终才好。”我说。
于是下自习后庞百灵去了吴天亮家，凡去给吴天亮补课，是校里生的黑来就住在吴天亮家了，若是男同学补完课就同吴天亮睡一块，女同学与吴天亮母亲睡一块。
今个吴天亮就要来上课了，班上决定组织个欢迎仪式。
当吴天亮在他爹妈陪同下刚迈进教室门，班长卫长城高喊一声“起立”，全班同学刷的站起来一边鼓掌一边连声说：“欢迎吴天亮！”
吴天亮则走上讲台连说：“谢谢同学们！”
吴天亮爹妈见同学们热烈欢迎吴天亮报到很是激动，一再嘱咐吴天亮：“孩子，你可要和同学们共同进步，争取向老师向家长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爹，妈，放心吧，我会的。”吴天亮当即表示。
吴天亮父母刚转身想去见见黄老师，正好黄老师夹着书本来教室了。
“老师啊，天亮好得这么快多亏了你呀！天亮可要好好听老师话做个好学生，考个好成绩，这样才能对得起你们老师啊！”吴天亮父母含着热泪说。
“放心回去吧，天亮是个好孩子，在学校一定会好好努力的，我们相信他。”黄老师说。
吴天亮父母走后黄老师走上讲台，黄老师会说些啥呢？同学们都热切期待着。
班长卫长城组织了欢迎吴天亮仪式，见此情此景黄老师微笑着说：“到底是高中生了，你们的举动证明你们是一群很懂礼节的孩子。同学们，我们校长带着两个老师今天到一个叫榆树圪套的地方考察去了，如果那地方适宜种植我们学校就要有校办农场了。听说其他公社的中学早办起校办农场了，我们比人家稍晚一些……”
黄英明老师说罢就书归正传上语文课了，连着上了两节语文课，在体育老师吴自强指挥下上过课间操，第三节是俄语课，代俄语的老师是张勉之，因为是外国语所以对我们特别有吸引力，学会外国语就能与外国人语音交流了， 俄语虽然是苏联人的语音，苏联是社会帝国主义，但是绝大多数苏联人民还是很友好的，于是我们就在张勉之老师指引下不遗余力地攀登俄语这座高山。对于没有一点基础的我们来说俄语确实是一座高山。张勉之老师是高二班副班主任，与黄老师共同管理高二班。张老师总是叫我们有啥事就找他，不要打扰黄老师，这使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张老师总是说黄老师事情多，有些事需要安静的环境，是啥事情需要很安静的环境呢？因为心里有这个疑问，张老师越是说不要打扰黄老师我就越想多接触接触黄老师，总想知道黄老师身上究竟隐藏着啥秘密。
连着三天我没发现黄老师身上有啥秘密，第一天我是早饭后见黄老师的，他在他卧室兼办公室批改作业，见了我，他问我找他啥事，我本没啥事，只好支支吾吾说就想来你这坐坐，他说好啊，来我这坐坐好啊，以后多来坐坐，我坐了会也没看出黄老师身上究竟有啥秘密；第二天是晌午饭后，我得预先做个准备，就翻开语文课本看了会，啊，有了，这道课后题我还没真正理解，正好趁这个机会问问，见了黄老师，黄老师指着椅子示意我坐下，他这会正坐在床边上看浩然的《金光大道》，我把椅子搬到黄老师对面坐下，指着那道课后题说我还没真正理解，黄老师耐心地又给我讲解一遍我才彻底理解了，这次还是没看出黄老师身上有啥秘密；第三天是黑来饭后，我借故让黄老师给我评点作文，去到黄老师那里，黄老师正在备明个的课，见我说让他给我评点作文，就放下钢笔不厌其烦地给我评点了一会，这次我仍没看出黄老师身上的秘密；连续三天我没看出黄老师身上有啥秘密，但我不死心，黄老师身上一定有秘密，要不，张勉之老师不会总是说黄老师需要安静环境，我认真想了想，啥时候最安静？敲过下晚自习的钟声师生们都入睡后环境不是很安静吗？是了，一定是这个时候，我必须改变策略，可是这个时候去打扰黄老师我是不是有些失礼？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失礼一次了，于是第四天在同学们都熟睡后我悄悄走出寝室一看，果然见黄老师窗户还亮着灯光，就敲开黄老师门谎称有些头痛，黄老师摸了摸我的前额说没发烧也没其它征兆很可能是没休息好，又问我黑夜有失眠毛病吗？我只好说昨个黑来失眠了，黄老师说毛病找出来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还说明个清早不要上早自习了。这次我确实发现黄老师身上的秘密了，我问黄老师为啥这会还没睡，黄老师说他正在写一篇通讯，原来黄老师是一个非常喜欢写通讯报道、喜欢写小说和喜欢向报刊杂志出版社以及新闻媒体投稿的人，他已发表过很多东西，还鼓励我也应该有个爱好有个特长，以后也可在这些方面下下功夫，又说这个特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掌握的，它需要个过程，它需要一定的功底，需要有毅力，需要长时间的努力，这个特长最基本的功底就是在学校平时要写好作文，不过他又说上高中期间切不可分心最好还是好好学习各门功课，至于这个特长那是以后的事，等以后走出校门走进社会了可以把它当做一个业余爱好，一个人有个业余爱好不是啥坏事，反而可以利用自身特长更好地为人民服务。黄老师一席话使我受益匪浅。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自发现黄老师这个秘密后，我想我也应该有个爱好有个特长，有爱好有特长总比没有强，因此我平时作文就更加操心了。
第五天晌午放学时候，黄老师在班上突然宣布：这个星期日不计划休息了。
原来韩校长带着两个老师去榆树圪套考察，在那里还住了一黑来，榆树圪套三面环山加上河对面的山可以说是四面环山，相当于个盆地，从几所破旧不堪的房屋和那大片肥沃的荒地看，过去很可能是个很富足的小村庄，学校计划在榆树圪套办农场了，高一班高二班初六班三个班轮流到农场做活，农场筹办初期条件无疑是很艰苦的，所以高二班决定当先行官。星期六前晌就要向榆树圪套进军了，要住个三四天的，去时需带行李和一些农具。请的两个做饭的大师傅是古郊东头生产队的，他们年龄都比较大，但身体还是很强壮的，早挑着粮食提前一天去做准备工作了，那儿离马武寨的诸神观大队很近，做饭做菜的两口大铁锅都是借诸神观大队的，韩校长他们早把大铁锅给背下来了。别看代《物理》、《化学》的孟昭毅（也叫孟涛）老师是个天津人，上山下乡插队来到我们这里，就是他与数学老师常啸天二人不辞辛苦打诸神观大队给背下来的。
黄老师宣布罢又叮嘱同学们要做好思想准备。
明个是星期六，我们明个就要向校办农场榆树圪套进军了，进军榆树圪套有两条路线，一条是从古郊出发，经南圪台、南边、屏风山，再翻越一座山下到老寒凹，再走不多远就到老雕台河了，再往南向上走上不多远就到目的地了；一条是顺着古郊的母亲河——古郊河一路向东，经南圪台河、赶猪道河、汪中圪套河、再绕向西南走几里就到老雕台河了，再向上走不多远就到了。体育老师吴自强在体育课上常要求我们行动上要军事化，良田玉也曾答应要与我顺着古郊的母亲河——古郊河到诸神观看看，既然有两条路线，我们为啥不趁这个机会来个军事化行动分成两股来个速度竞赛呢？我们以后时时处处都军事化，按部队的守则严格要求自己，那么对于我们来说一定大有益处。对了，我得向黄老师请示一下，明个分成两股走，我与良田玉一股就走这条远路，我这次最大的愿望是，黄老师能随我们行动。于是吃罢晌午饭我就去见黄老师，不想，我与黄老师一说我的想法，黄老师竟爽快答应了，而且还夸我有见地，黄老师真是个爽快人。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行路破万里同样下笔如有神。就这么定了，我随你两个走这条远路，张老师常啸天老师他们随大部队，看看最后谁是赢家。”黄老师说。
“那好，我去与良田玉说说，也好让她有个思想准备。”我立即说。
我在教室坐了会良田玉微笑着走进来，我迎上去如此这般一说，她说果然黄老师英明并说就这么定了明个我们俩的那个约定就要实现了，不过我们去的是榆树圪套不是诸神观，我说到了榆树圪套再抽个空去趟诸神观不就得了。教室里的人慢慢多起来，良田玉示意我不要走漏风声，说明个按计划行动就行了。有同学问按什么计划行动，我说天机不可泄露。
吴天亮刚刚康复，因此黄老师没批准吴天亮去榆树圪套，吴天亮心里很不舒服。
星期六，我们早早就把盖地褥子折叠整齐打好背包只等吃罢早饭就出发。
“张老师常啸天老师带大部队走，我带桃子良田玉走，看看最后谁是赢家。”
黄老师吩咐过张老师常老师，张常二位老师就带着同学们出发了。
到了古郊的母亲河古郊河旁边，大部队在张常二位老师带领下继续沿着南圪台南边方向走，而我们三个则在同学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早岔向南圪台河赶猪道河方向了。
“黄老师，南圪台生产队下面的河叫南圪台河，赶猪道生产队下面的河叫赶猪道河，我们今个还要走老雕台河，老雕台下面的河是老雕台河，老雕台不是个村而是一块很大很的大石头，像个大平台，能给我们说说为啥叫老雕台吗？”良田玉提出了这样个问题。
“这个问题需要展开想象，桃子你说说看。”黄老师说。
“那肯定是这个大平台上曾经有老雕活动过。”我说。
“不错，也可以说有一神雕在这里打过盹，其实还可以展开更多想象。”黄老师说。
“是不是也可以说有一神雕在这儿等待一位天神，这神雕是天神的坐骑，天神要坐着它遨游世界，看看天下百姓过得可好，若天下百姓遭灾荒，天神将放神雕降服降下灾难的魔鬼，魔鬼斗神雕不过，结果被神雕啄瞎了双眼，落得个悲惨下场。”良田玉说。
“田玉的想象就更丰富，同学们的作文如能展开想象那作文就锦上添花了。”黄老师说。
“行呀田玉，没想到你的想象力是如此丰富。”我说。
“所以，作文就是要在真实的基础上加上自己丰富合理的想象。有些文章就另当别论，譬喻新闻报道这种类型的文章就应该绝对真实。”黄老师说。
我们虽然背着背包拿着一些农具，但是并不觉得很累，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汪中圪套河，从这里开始就要绕道西南了，地势也好像变得宽阔起来，黄老师问我与田玉累不累需要不需要歇一歇，我俩连忙说不需要，问黄老师需要不需要歇一歇，黄老师也说不需要，黄老师四十出头，家住冶头公社的大王大队，学校毕业就走上了工作岗位，没经过劳动锻炼，可是看上去黄老师体魄还是很强壮的，走起路来一点不亚于那些常年挑脚的脚夫。
“看到我们高二班同学个个都生龙活虎，就像我们毛主席形容的，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啊，而且哪个都聪明好学，这使我看到了我们国家的希望，看到了我们党诞辰一百周年时候那幅画面，看到了新中国成立一百周年时候那幅画面，不瞒你俩，这是我的愿景也是我们国家的愿景啊！”走着走着，黄老师谈到了我们国家的美好愿景。
那么，黄老师会怎样描述我们祖国的美好愿景呢？我和良田玉洗耳恭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