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星星落进眼里,月亮躲藏了起来,白月光消失了。
——摘自《池子日记》
夜幕降临,马路边上的树木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亲昵地像是在和行人交谈。以往这个时候,鲜有灯光。夜空中静谧的一切有时会额外放大恐惧,特别是当偶尔的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发色的年轻小伙开着一辆车嚣张地越过你,在前面挑衅的时候,再镇定自若也无法平静。
然而此刻的池渔倒也不害怕,无视故意的挑拨,片刻便可获得安宁。电动车的车灯明晃晃地照亮着前行的道路,两边都是人家,让池渔很是安心。
车子行驶至家门口路边时,池渔接到了卫识打来的微信电话。
“石头,干嘛?我正在开车回家呢?”池渔接通,急急问道。
“梁谢问我们,后天要不要一起去海边,看日出。”一如既往卫识的风格,卫识向来毫无废话,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今天何释原也问了我!我超想的啊,正想着回家后就问你来着,一起去吧。”池渔兴奋道,好像还没试过这样的外出,心里很是期待着。
“正有此意,那就后天见了,住宿什么的,梁谢说他会搞定。不用担心。”卫识三言两语交代完毕了。
“再好不过了,石头,你晚上有空吗?”池渔迟疑地开口道。
“怎么了?有话就说。”哪怕隔着手机屏幕,卫识也感受到了好友瞬间低沉的心情,缓和了语气道。
“那我晚上找你,我先开车回家了。”
“好,注意安全。”
“好的,拜拜。”
池渔回到家门口,打开院子的围栏,开车穿过院子,家门大开。
看来爸爸妈妈已经回来了,听到车子的声音,妈妈余敏珊从厨房窗口探出头来,朝池渔喊道:“那么晚才回来,你去哪了?吃饭了吗,来吃饭吧!”
“哦,我放好车先。”池渔应道。
池渔把车开到院子的停车处,随即走进家门,在楼梯口处换好鞋子,跑上二楼的房间放好东西,要火急火燎地跑下楼。她走出大门,拐到大门口左边的厨房。
农村里的厨房和房子是分开另建的,一般会在房子隔壁建一个小房子当作厨房。
“哇,好香啊!是酒席饭菜的香味。”池渔走进厨房低头闻了闻饭桌上的菜,香气扑鼻而来,转而笑嘻嘻对着妈妈道。
“你爸爸的朋友特意打包了饭菜给我们带回来。”余妈妈笑道,“赶紧洗手吃饭吧,等一下都凉了。”
“老爸呢?”池渔边往里走边问道。
“还在朋友家呢,一群人拉着不让走,说什么不醉不归,估计今晚都不回来了。”余妈妈叨叨地说着,随即问池渔,“你刚刚去哪了?”
“哦,约了卢荟他们在外面玩呢!”池渔洗完手走回餐桌的凳子上坐下,边吃边答。
“有空叫他们再来家玩啊。好久没见了。”
余妈妈初中时候,偶尔会送池渔去上学,自然而然地,池渔的几个好朋友,妈妈都见过认识,卢荟和何释原还来过她家。
余敏珊对他们俩印象深刻。到目前为止,池渔的初中同学,她就只记住了何释原和卢荟的名字,她特别喜欢他们俩。卢荟平易近人,会说话懂事,学习成绩又好。而何释原性格开朗善谈,谈吐得体,像个小大人,天南海北都能聊,长相也比较出众,面目俊朗,为人处世深得余敏珊的赞赏。加上从小到大,她都没见过自家女儿有关系好的异性好友,朋友也不多。整天就窝在家里,朋友就一个肖彩虹,有新的同学出现。余妈妈自然喜闻乐见,不作他想。
在妈妈眼里,他们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余敏珊时不时就会夸卢荟几句,还叫池渔多多向何释原学习,多学学人家的处变不惊。别只是窝里横,一到外人面前就怂得要命,池渔常常哭笑不得。
妈妈不知道的是,上了高中以后,她和卢荟的友谊其实有了质的变化,很是妙不可言,虽然谁都不说,可是谁都能感觉到。
“对了,我们后天约好一起去海边玩,就初中几个同学,玩两天,在外面住一晚,您觉得可以吗?”池渔小心翼翼问道,生怕妈妈不同意。上大学以后,很多事情妈妈已经不会再限制池渔了。其实从小到大,他们兄妹俩也算是放养长大的,加上他们从小稳重不惹事,都是认真自觉的乖学生。池父母自然很放心,一直都挺民主的,不会过多限制他们。
“你想去就去,注意安全就好了。”余妈妈瞥了池渔一眼,理所当然道,“你都已经成年了,有些事也会自己衡量了,可以自己看着办了。”
“哦,反正那么多人一起也没什么好怕的。”池渔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心虚。
和妈妈吃过晚饭,池渔上了二楼,洗完澡就躲进房间里,准备和卫识视频。
二楼只有池渔和哥哥池与住,哥哥工作不在家,爸妈住一楼,二楼就被她一个人霸占了,讲起电话来都极为坦然和心安理得。
视频很快被接起来,对面卫识正在敷面膜,绷着脸,口齿不清道,“说吧,今晚我只负责听故事。”
池渔默然:“.…..让我想想该从何说起。今天卢荟叫我去镇上了,我们去初中学校逛了一圈。”
“你竟然不叫我一起去。太过分了吧,我家还离学校那么近。”卫识闻言,很是不满道。
“所以接下来就要说我为什么不叫你一起的原因啦!”池渔撇撇嘴道。
“洗耳恭听,你最好能够说服我,要不然你懂的,后天见面叫你感受一下石头的威力,你知道的,我上学期体育课选了跆拳道。”卫识威胁道。
池渔笑道:“没事,反正我也选了武术,接你几招不是问题。”
虽然初三的时候,她们几个人都同班,但是卫识一直都是很淡漠的人,和其他人并不熟悉,和池渔熟悉也只是因为是同桌的缘故,两人真正成为闺中密友却是在高二文理分科后,她们又成为了同桌。
“言归正传,你一定会满意的。”池渔停顿了一下,语气突然低沉了下来,“你知道吗?钟祁逍有女朋友了。”
她一说完,莫名就难过了起来,是突如其来的难过。她第一次和其他人提起这件事,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嗯,我看到他朋友圈了,然后呢?”卫识不明所以道。
“然后,卢荟喜欢钟祁逍。”池渔吞吞吐吐道,都决定要说了,为何会有一丝丝的负罪感,这是不是一种背叛呢?池渔有点纠结。
“这不算背叛,我猜到了。”卫识果然是卫识,慧眼如炬,一针见血,简直像她肚子里的蛔虫。
池渔一脸惊讶地看着好友,满脸不可置信道,“哇,厉害,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那你再猜猜后续怎样?”
“后续不就是向你哭诉什么之类的。要不然呢,还能有什么?”卫识反问道,“这就是你今天不叫我出去的原因吗?”
“差不多吧。”池渔诚恳地点头,“但是故事才刚开始啊!”
“什么意思?”
“我们两人分别,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卢荟突然说——‘你也喜欢他的吧!’,我当时就愣住了,我以为我瞒过了所有人的。”池渔淡淡到。
向来淡定的卫识此时也目瞪口呆,惊讶到面膜都被扒拉着掉了下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池渔,下一秒却又抓住了重点,迅速解决问题,这就是卫识。即便她惊讶到有些许的语无伦次,但仍然冷静,宛如发现新大陆,“你也喜欢他的吧?你喜欢钟祁逍!天啊,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甚至比我还要清心寡欲的。你竟然暗恋钟祁逍?!他有什么好的吗?”
卫识渐渐从惊讶中平静下来,“你的故事确实让人挺惊讶的!”
“世间的事,哪里那么容易猜透呢?没想到我还能看到淡定如你这么不淡定的一面啊。看来还是挺值得的。”池渔假装轻松地打趣道。
“池子,对不起,我那么久以来竟然没发现。”卫识有点愧疚。
池渔闻言,好笑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他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我能够说出来,证明我已经放下了啊。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和卢荟不一样,大学以后,我对他就没有太多的想法了,要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告诉你的。”
“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了?为什么啊?”卫识想不明白,钟祁逍哪一点入了池渔的眼。
“故事很长,但其实很简单,因为一个名字。”池渔叹了一口气,随即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