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你不是让人上瘾的毒品,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你犯傻。欢迎回来,迷途知返的小羔羊,这里有最美好的世界。
——摘自《池子后记》
最后两人开着小电动车在白云镇几条街上兜了一圈,又兜回了白云广场附近新开的火锅店。池渔痛心疾首地哀叹一声,“早知道还来广场,我还跑回去干嘛,直接在这等你就好了。”
“车子,不要了!”何释原好心提醒,好笑地看着她。
“好像也对,算了算了,赶紧进去吧!现在五点多了,饭点肯定很多人。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小镇也有火锅店了。真是时代在变化啊!咱们大白云镇是要富起来了吗?”池渔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了一番,何释原饶有趣味地听着,也不打断。
最后他们选了一个一边辣一边不辣的鸳鸯锅底,新开张的店还有八折优惠,材料很充足。一个小时过去了,池渔吃撑了,火锅上方漂浮着热气,她吃出了一身汗,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何释原镇定自若地扫了对面被辣得哼哧哼哧地呼着气,右手还马不停蹄地扇气脸色通红的人,顺手就抽了几张卫生纸递给她,池渔默契接过。
良久,池渔心里暗暗感叹,算了吧,何必勉强,自己实在是吃不了辣的人。不过今天我是不是食神附体了,怎么一个两个上赶着要请我吃饭。真是无法无天了,每逢佳节,肯定不止胖三斤了。
“再这样吃下去,我脸上的肉,很快就堆满了,双下巴也快出来了。”池渔想着便歪头斜眼地看了一眼对面气定神闲的何释原,再一扫自己面前一片狼藉的桌子,幽怨道。
“有吗?我不觉得啊!你看你瘦得两边骨头都要凸出来了,这也叫胖?”何释原煞有介事地盯着她脸看了一会,很直男地得出结论。
池渔放弃和他争论,暗暗朝他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他微信里说的有事找她,边咬着玉米口齿不清道:“对了,你不是说有事找我么?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何释原想到自己刚刚编出来的借口,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良久才开口。
池渔闻言,不乐意了,愤愤道:“……你耍我呢,没什么事,还找我干嘛?快点说。”
“梁谢约我们后天一起去市里玩,他想去拍海上日出,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何释原无奈,幸好想到了梁谢的邀约,随即一脸平静开口道。
梁谢是何释原初三的同桌,两人一直是好朋友。大学梁谢学了摄影,也是在梁谢的影响下,他们这几个初中同学,对摄影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就这样?直接微信说不就好了!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池渔很是无语,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我和谁啊?不过我还挺想去的,虽然在白城市生活了三年,但我还没去看过一滩的海上日出呢!现在都有谁啊?”
“目前,我,梁谢,你。梁谢的意思是叫初中比较熟悉的人一起去玩,毕竟大家也挺久没见了。”何释原神色淡淡地解释道。
池渔想了想,反问道:“比较熟悉的,不就我们几个前后桌吗?”
何释原挑眉,一脸不置可否。
“那我问一下卫识吧!其他的我也想不出来了,彩虹这两天开学了,卢荟说最近要去外婆家,枳驿你们不熟悉。”池渔认认真真,自言自语般把自己认知中的好友细数了一遍,发现初中还有联系的同学寥寥无几,黯然神伤了好一会儿,条分缕析般说道。
“喂,回神了。”何释原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在池渔前面的桌子上,忍俊不禁道:“你不怕自己住的话,自己去也可以,有同伴自然最好。那要不,你问一下卫识吧!我想梁谢非常乐意。”
“知道了,我回去再问吧,晚点答复你。你吃完了吗?”
“吃完了,走吧。”
两人说着一前一后走出火锅店。将近六点,夕阳西下,天开始黑了,街上却热闹了起来。不远处的广场,路灯还没亮起来,树上的闪光灯却率先散发光芒,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广场周围多了好多的小贩,卖零食的,卖玩具的……还有人拉着音响在广场上唱歌的。小朋友们在草坪上追逐玩耍,老人家在散步说笑,年轻人在打球,羽毛球、篮球,甚至有大人正在和小孩子放着不合时宜的风筝……一切安详可爱。
池渔晚上很少会到镇上,也鲜少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定定地看着一切,很是新奇。小镇的生活并不想想象中的那么枯燥啊!
“我们到广场走走吧!消消食。”池渔摸了摸自己吃饱喝足了的独自,笑容满脸地提议道。
何释原自然很乐意,低沉道:“那就走吧。”
他们穿过马路,走进了喧闹的人群中。池渔东看看西看看,像个好奇宝宝。何释原跟在她的身后,鲜少看到她这副雀跃万分的模样,记忆中的池渔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站在人群中。所以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的忍不住逗逗她,看她抓狂的样子,而池渔又是很经不住激将法的人,常常忍不住口若悬河的怼自己。于是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常常都是一言不合就唇齿相讥起来,那时候的她是充满朝气的,也会偶尔流露出不可多得的活泼。
但毫无疑问,不管是安静沉稳还是偶尔被逗得暴跳如雷的她,都是他喜欢的样子,只要是她!
闹市里大部分都是小孩子们的玩意儿,很多小孩子在抓鱼,也有小孩在画画,捏橡皮泥的,甚至还有小孩子在唱歌。广场呈盆地状,四边高中间底,中间是个篮球场,旁边的阶梯处有各种各样的小摊位,热闹非凡。
左右两边有两个摊位有人在唱歌的,走调的音乐伴随着欢乐声悠悠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池渔看着一旁的何释原,玩心大起,怂恿道,“何释原,你要不要去唱歌?”
何释原面露难色,笑着拒绝道,“不了,我五音不全。”
“少装了,谁不知道你很喜欢唱歌,连卫识都自叹不如。”池渔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谎言。池渔初三的同桌,也是高二高三的同桌兼闺蜜——卫识,是个学霸,虽然常常一脸严肃,淡定不苟言笑,但却很喜欢唱歌,唱得还不错。在同桌的耳濡目染下,池渔也渐渐地喜欢上听歌,她唱歌什么的,实在是差强人意啊!
“喜欢唱,不代表唱得好听啊!”何释原嗓音含笑,无奈道。
“我好像没听过你唱歌?好歹同窗好友多年。请让我欣赏一下你的天籁之音吧!”池渔打感情牌,真是顺手拈来,在何释原面前,她总是可以轻轻松松地流露出欢脱的一面。
“众目睽睽下,我很害羞的。”何释原面不改色,以退为进扯道。
“啧啧啧,你要是害羞,普天之下就没有害羞之人了。说出去都不怕笑掉人的大牙!”池渔暗沉如水的目光鄙夷地扫了他一眼。虽然只是初三同过一年班,但是何释原的好人缘,厚面皮什么的,池渔无法窥全面,但还是略知一二的。
“既然如此,那就我们一起唱吧!”何释原继续以退为进,以他对池渔的了解,一秒钟都不用思考,她百分之百会拒绝。他随意地睨了他一眼,继续用激将法,语气欠揍,“你这样不行啊,你可是学国际汉语教育专业的,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应该很明白的吧!”
池渔冷笑着瞪了他一眼,自知理亏,伸手不打笑脸人道:“……算你狠,来就来咯。有什么好怕的。”
何释原略显意外,在她的身上预料之外的事也是多得数不胜数的,随即微不可察地笑了起来。
两人一起走到广场一边,和摊位的老板说要点歌。商量之下,两人一致同意点了林宥嘉的《背影》。
围观的群众并不多,池渔稍稍放下心来,但仍是万分紧张,握着话筒的手心里出汗。对她而言,这实在是突破自我的一大考验啊!她何曾试过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过这等表现自我的事。
池渔是非典型的双子座性格,在熟人面前还放得开,在陌生人面前安静地像不存在,平时在班里就鲜少和同学交流,甚至连走上讲台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初中的时候,更是她自卑敏感爆发的关键时刻。别人能够轻轻松松做到的事,在她这里却不行。对于她而言,哪怕是从平日里的高马尾转换到披头散发的形象都需要极大的勇气。至少在初中以前,她从没有尝试过。她天生的自然卷但不是充满美感的自然卷。她从小羡慕肖彩虹自然直的头发,羡慕她平时在学校不想绑头发或是洗头发没干的时候,上课了就随意地披在肩膀上的举动。这样普通平常的一件小事,池渔在中学时代,从来没有做过。她的头发有着蓬松的自然卷,一放下来就好像刚睡醒时候,乱糟糟的,因此一直以来她都是以扎着高马尾的形象示人,连洗头发都必定要等到头发完全干了,绑好后再去教室。
这要源于小学时候的一次经历。五年级时,有一次上学途中,下起大雨。池渔的雨伞漏水,她的头发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不得已要把头发散下来。
她刚走进教室,原本闹哄哄的教室安静了一秒,大家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走进教室的池渔,屏住呼吸,静默了几秒随即又吵闹了开来。
池渔万分忐忑,不明所以地走回座位。她刚坐下来,坐她后面的男生突然笑了起来,忍俊不禁道:“池渔,怎么是你啊,我们都以为是英语老师来了,你这头发和老师的也太像了吧。只不过是膨胀了一点?”
后桌说完,不顾形象地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池渔的同桌附和道,也是满脸笑容,“是啊,池渔,没见过你散下头发,原来是卷卷的,是梁老师的大波浪卷有得一拼。”
池渔当时愣愣地坐在座位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应。她不记得自己后来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如何无地自容地尴尬开口。她只记得上课后,老师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一门心思在想着如何在课中悄悄地把头发扎好。
从那以后,不管头发有多湿漉漉的,她都没有再在教室披头散发过,这件小插曲,一度成为她童年的心理阴影,夹杂着自卑感阴魂不散。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高中毕业,她曾经是那么羡慕那些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头发散下来的女孩子。后来上了大学,不用再顾及学校检查头发的事,也不用再报备家长,大一第一学期,她就去把头发弄直了。她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头发散下来了,可是有些东西却在心里扎了根。
“你是不是很紧张,不想唱就不唱了。”何释原低头看着正在走神发愣的池渔,压着嗓子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池渔扯了扯嘴角,朝他笑了笑道。
“池渔。”何释原突然很认真地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池渔原本紧张的心里冷不防地镇定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何释原郑重其事道,“你记住,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你不想的,我都绝不会勉强你。你也不用勉强自己,一切都有我在!”
池渔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面色狐疑地调侃道,“干嘛突然这么认真,吓我一跳,我没有勉强啊!你知道的我不想做的事谁都勉强不了的,我只是觉得,我或许可以改变一下的。”
哪怕是已经在心里扎了根的自卑感,也还没有到无药可医,前途末路的地步,我还可以试着拯救一下自己!
池渔很自然而然地偏离了重点,丝毫没感受到何释原语气中的承诺。
“不去做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我不想再当原来那个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自己了,那样的我其实一点都不开心。”池渔煞有介事,自言自语轻声道。
“好。”
最后,周围听众一脸被雷劈了的难以置信的表情,让池渔羞愧至极,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整首歌下来,一半以上都是何释原在唱,池渔纯粹是打酱油的。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算了算了,改变什么的,实在过于勉强,她就这样了,药石无医了。
一曲终了,实在是太难听了,池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何释原马不停蹄地逃离现场,脑海里听众们脸上颇为生动的表情一直挥之不去。
可是音乐还在继续,断断续续,池渔听得清清楚楚。
很高兴有心事/帮我困住自己
有再多的遗憾/用来牢牢记住
我怀里所有温暖的空气/变成风也不敢和你相遇
——节选自林宥嘉《背影》
池渔拽着何释原的手腕,一路穿越人群,狂奔到广场旁边的阶梯处才停了下来,然后两人弯腰相视一笑,哈哈大笑起来。
“实在是太难听了,我们俩都不是唱歌的料啊。”池渔耳根子微微发热,实在是太窘迫,太让人无地自容了!
“我觉得还好,主要是你的太难听了。”何释原音调平缓,大言不惭道。
“哼,何释原,给我留点面子,你会少长几厘米吗?”池渔阴恻恻道。
“会啊,怎么不会。啧啧,怪不得之前去唱歌。不管怎样死磨硬泡,你都岿然不动,打定主意绝不开口,原来如此。”何释原一副得知真相后的欠扁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奇。
池渔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右脚不由自主地假装若无其事地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脸上挂着习惯性的得体大方的微笑。
何释原猝不及防,嗷嗷叫了起来,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闪,嘴里念念有词,“靠,你上学期修的怕不是什么旁门左道的铁砂脚吧!这么狠心!”
“一般般啦,也就用了半成功力而已!我的武术课不是白上的,OK?”池渔一脸志得意满,毫不夸张道,“旁门左道多好啊!打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何释原:“.…..”
良久,两人唇齿相讥得差不多了,嬉笑打闹的氛围瞬间就被温馨所取代。
“池渔,我们拍张照吧!”何释原走回她旁边站定,提议道。
自从梁谢学了摄影,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点影响。每逢聚会,都会拍照留念,而池渔更是喜欢上了这门艺术,一直想攒钱买部相机,记录生活,却一直迟迟没实现。
“好啊,但是黑灯瞎火的拍出来能看吗?我们本来就长得很安全了,这种情况下拍出来的不会就是朦胧美了吧!算了,把你手机拿来,我先下个美颜相机吧,我的手机像素太糟糕了……”池渔应答,絮絮叨叨间,何释原没回答她的胡说,往另一边走去。
池渔见状,悻悻合起嘴巴,眼神疑惑,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只见何释原很快就在两位美女的面前停了下来,然后不知道对对方说了什么,带着其中的一个长腿美女一起回来了。
池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和善含笑的脸上一副了然,得知真相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何释原略过她的目光,随即长腿一迈走上台阶,和她站在同一层阶梯上,低声淡淡在她耳边道:“站好!”
池渔闻言哦了一声,乖乖站好,不再打量阶梯下面的长腿美女。两人规规矩矩地在阶梯上站好。池渔这才明白,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自拍,没曾想他还特意去叫了一个人过来。
女生很快帮他们拍好照片,池渔站在阶梯上,何释原去向女生道谢,两人嘀咕着说了几句。环境嘈杂,池渔没听清,然后女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池渔一眼,一脸羡慕地走了。池渔一脸疑惑地问走回来的何释原:“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她说我长得帅!很羡慕你有我这样的朋友。”何释原目光炯炯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随即迫不及待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她笑得眉眼弯弯的,很好看,双手有着无处安放地窘迫感,好像初三那年拍的照片,真好,我们还是一样。
“呵呵,你还真是不谦虚啊!”虽然的确长得挺帅的,但是这么自恋真的好吗?池渔在心里腹诽,自言自语道:“不对啊,你长得帅,那她看我干嘛?难道我长得比你还帅?”
何释原闻言,结结实实地被惊了一下,很是好笑,抬手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脑袋,“帅你个头,你这脑回路真新奇!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她啊!”何释原说完,又忍不住目光如炬地打量了她一眼,“你这巧舌如簧的功夫练得可真是出神入化啊!我怎么记得你一前是见光死的,哦,不,是面谈就卡壳的!不错啊,胡言乱语的功夫深得我真传!”
池渔白皙的小脸,闻言一僵,棕色的双眸黑亮,煞有介事地思考了起来,嗓音低沉确认道:“真的?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近墨者黑!”
“煮的,”何释原好笑,随即补充道:“这不是很好吗?反正你已经那么白了,黑一黑平衡一下!”
池渔无语:“听听,你这是人话吗?”
何释原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
池渔看着他清隽的侧颜,线条倨傲的下颌线,淡淡的却魅惑众生的笑容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有所思道,“何释原,我一直很好奇,你长得也算是人模狗样的,人缘又那么好,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
何释原仍然目视前方,淡淡一笑,嗓音平和反问道:“你不也没有吗?”
“我们能一样吗?”池渔不服道。
“有什么不一样!”何释原好整以暇地侧目看着她。
池渔想了想,懒得搭理他,明知故问。“池渔。”何释原看了一眼在打篮球的人,不再逗她,若有所思道。
“算了,我该回家了。”池渔兴致缺缺道,“叫我干嘛?”
“没什么,等一下就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何释原欲言又止道,其实他是想问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打过篮球。
那个傍晚晚霞很美,而你在我身边。
“不用了,你又没开车来,难道你送我回去后又走回来,你这不是有病么。十几分钟的路程,现在还早,不用担心。”
“不行。已经天黑了。”何释原不放心道,态度坚决,“我的车在新街那边,你等一下要经过那里,我可以送你回去再回来。”
“大哥,我记得我们两个人的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是反方向的吧,那多麻烦啊。这条路我从小走到大,我都走了N遍了,人来人往的,有什么不放心的。就这么定了,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废话了。”池渔额外坚持道。
“那你到家,给我发信息,路上注意安全。”何释原见状,也不好再坚持,叮嘱道。
“知道了,散了吧。就此别过啦!”
事后,池渔想了想,好像自己的每一次新的尝试,何释原都在啊!真是最佳损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