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上回说到,霍青被人诬陷为杀死校长肇梅村的凶手,他无法辩白,只得拔腿就跑。沈东楼亲自率领精锐的骑兵营予以追击,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不仅没能顺利抓到霍青,反而被霍青变成了充分展示武功和能力的舞台,所谓的“精锐部队”在霍青面前,完全不堪一击,被其百般戏耍,却无能为力。而罗兰则陷入了文尔夫·亨特的圈套之中,对方以霍青的安危予以施压,最终使罗兰真情暴露,被他看透了其已经背叛蓝鹰帝国的真相。但文尔夫·亨特的目的不仅在于此,他还要报复,要让罗兰为酒吧中给他的难堪付出代价,所以,他以帮助霍青为诱饵,又在罗兰酒杯中放了催情药,以实现自己那龌龊肮脏的目的。
文尔夫·亨特知道,只要罗兰喝下染上媚药的红酒,接下来,就可以为所欲为、好梦成真了,一想到那香艳动人的画面,身体就忍不住微微颤抖。
罗兰已把酒杯边沿,贴上了红唇;文尔夫·亨特的眼神,也深深被她诱人红唇所吸引。
瞅着那两片红润细腻,文尔夫·亨特的欲望,逐渐升腾上来;
他能感觉到,身体上某个部位,发生了变化,身体里一股不安分火焰在燃烧;
罗兰,这个美丽迷人、野性不羁的女人,让他充满了想要征服、毁灭的冲动。
可就在此时,只听哗啦一声,马车猛然一震,罗兰身体一晃,手一抖,整杯酒全泼到了文尔夫·亨特的脸上;
文尔夫·亨特顾不上擦脸,抬头看去;
车门被扯开,一个矫健身影,跳了进来!
文尔夫·亨特大吃一惊,还以为是遇到了打劫的强盗;
他反应不慢,从座位下抽出一把刺剑,趁对方立足未稳,迅疾朝对手胸口刺去。
(注:刺剑,又名迅捷剑,长度在一百厘米到一百三十厘米左右,刃长达九十厘米到一百厘米,舍弃了劈砍能力,以获取攻击距离和刺击速度;
一旦命中躯干或头部,必会深入内脏或大脑,以当时医疗技术几乎无法救治。)
从抽剑到刺出,作为常人来讲,文尔夫·亨特的反应速度已经不算慢了;
他曾经习练过击剑,由于身体素质一般、天赋有限,所以他的剑术教练因材施教,将教授重点放在了“突刺”技术上。
用教练的话讲:
任你千招来,我只一招去;不怕十招生,就怕一招熟。
把突刺练好了,做到快狠准,够防身之用了。
文尔夫·亨特剑术稀松平常,但在突刺这一招的练习上,重复了远不止千万遍,可是下了大功夫;
他突刺技术娴熟,使用的又是刺剑,且危急之下,全力出招,故一剑刺出,又快又狠,凌厉至极……
若是换了寻常对手,纵然不被文尔夫·亨特一剑刺死,也得手忙脚乱、难以应对。
只可惜,文尔夫·亨特出门没看黄历,今天遇到的,真不是一般人;
眼见要刺到对手身上,可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声势逼人的一刺,居然刺了个空。
文尔夫·亨特未及反应过来,手腕已被对手握住,轻轻一拧,立感剧痛难忍,刺剑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随后,喉咙便被攥住,对手手劲惊人,犹如老虎爪子一样,文尔夫·亨特瞬间感觉气息不畅。
在文尔夫·亨特动手之时,罗兰并没有急着上前,与之一起夹攻对手;
为什么?因为车内空间太窄了。
之前所谓的车内空间宽敞,那是指娱乐休息;
若是就动手而言,就显得狭窄了。
两人交手之时,罗兰闪到一旁,站到文尔夫·亨特身后,静观其变;
待文尔夫·亨特被对手所擒之后,她迅速捡起地上刺剑,以剑尖对准了对手,仔细观察,未敢轻易出手。
对手制住文尔夫·亨特之后,也将警惕目光投射过来,认真打量罗兰。
两人目光相遇,看清了彼此之时,不由皆发出了一声惊呼:“怎么是你!”
罗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闯入马车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朝思暮想、寤寐思之的霍青。
霍青当初见这马车装饰精美、材料结实,且拉车的马是两匹良驹,故想把车抢下来;
为了避免腹背受敌,他决定先将车内人清理掉之后,再对付车夫;
可没承想,事儿居然这么寸,他抢的这辆车,是蓝鹰大使馆的马车,罗兰恰好就在车内。
都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霍青、罗兰二人饱经风雨、几经坎坷,此时相见,一时百感交集。
罗兰全身颤抖、泪流满面,扔掉手中之剑,冲到霍青面前,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一松手,就要永远失去一般;
霍青一见罗兰,便将手中的文尔夫·亨特,朝车外一扔,张开双臂,将爱人紧紧抱在怀里;
二人多日不见,思念深深,均抬起头来,以唇相吻,尽情倾泻相思之苦。
文尔夫·亨特眼前一黑,呼的一声,飞出车外;
霍青与他素不相识、又无冤仇,虽被其攻击,但不愿伤他性命,故扔的时候,没太使劲。
可霍青再不怎么使劲,文尔夫·亨特这一下,也摔得不轻快;
他体型偏胖、不甚灵活,落地之后,打了几个滚,慢慢爬起身来,觉得脑袋发沉,一时站立不稳。
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同时还有人大声叫喊:“捉拿犯人,快快闪开!”
文尔夫·亨特抬起头来,见不远处一大队骑兵,正朝他这边冲来,他吓了一跳:这要是被踩上,还不得被踩成肉泥啊。
慌乱之下,文尔夫·亨特连忙步步后退,想要避开;
可惜“阎王造得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天”,他这一退,可就坏了。
怎么回事?原来,他身后有个粪坑。
一则摔得不轻,文尔夫·亨特头脑尚昏昏沉沉;
二则,情急之下,他未及细看。
这下得了,文尔夫·亨特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更倒霉的是,他往下一掉,脑袋又正好磕在了粪坑边上,当场昏死过去;
整个人无声无息,彻底沉入粪坑之中,被活活淹死。
大名鼎鼎的“笑面虎”文尔夫·亨特,最终竟落得个淹死在粪坑中的下场,不得不令人感叹人生无常。
怀中美人如玉、娇喘微微、柔香软玉、温馨融融,虽无声,胜有声;
虽无言,胜却万语千言;
如果这是一场梦,霍青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可他现在是一名谋杀犯,一名被人追捕的谋杀犯,数百名精锐骑兵正追在他屁股后面;
虽留恋眼前情意浓浓,但他明白:无论如何,不能连累罗兰。
不远处,密集马蹄声传来,肯定是追兵到了,霍青硬起心肠,将罗兰从怀中推开:
“他们在抓我,你快走!”
“不!”罗兰再次紧紧抱住了他,她明白他的苦心,也知道他现在的困境;
可是罗兰已下定了决心:她实在受够了潜伏的日子,不想再过这种不人不鬼的生活了,她绝不会再离开他,要死就死在一起吧!
“快走!”霍青没有时间和她争论了,动起粗来,将罗兰从身上硬拽下来,扔出了车去。
他扔的时候,是看准了一家棉被店,扔过去的;
眼睛看得准,扔得也准,罗兰正好落在几床厚被子上,没有受伤。
店中伙计们见一个美女从天而降,不由都看傻了眼。
罗兰没有理睬他们,冲出店来,徒劳追了几步,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就是霍青对她的爱,任何时候,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意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泪水夺眶而出,罗兰凝视远去的马车,又气又痛:
你只知道在乎我,可你怎么就不明白,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岂会独活于世?
她嘴里小声骂着:“霍青,你这个笨蛋……笨蛋……”
扔出罗兰那一刻时,霍青同样心痛万分,可是他没有时间悲伤了;
马车车夫胆子不大,见文尔夫·亨特被扔出车时,他就吓坏了,跳车跑了;
现在马车正处于无人驾驶状态,霍青跳出车厢,来到车夫座位,攥住缰绳,使劲一抖,驾驭着马车,再度向前奔驰起来。
金龙军团骑兵们还是紧追不舍,数支弩箭再度呼啸而至,不过这次不比之前了,宽大车厢,成了最好盾牌,随着砰砰声响,弩箭皆射在了车厢上……
罗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当前局势作出分析:
现在霍青正遭到金龙军团追捕,尽管他武艺高强、现在无恙,可是大量金龙军团援军,正源源不断增援过去;
霍青毕竟势单力孤,精力终是有限,不可能不眠不休、永远战斗下去,等他精疲力竭之日,就是他丧命之时。
现在她必须想办法,去找人帮助霍青,可问题是,能找谁呢?
梁吉?
罗兰摇了摇头:别开玩笑了,这些“大人物”的羽毛金贵得很,是不可能为了一枚“棋子”,而惹祸上身的。
既然如此,罗兰叹了口气:
只能去找马原了,尽管她很不想见他,甚至恨他,但现在除了找他,也真的无计可施。
但是,即便找了他,他能帮得了霍青吗?
罗兰一点把握也没有,但事到如今,只能尽力而为了;
她辨认一下方向,拦下一辆长车,朝城外而去……
(注:长车,也就是古代的出租马车,专门给普通老百姓租用的,外形通常为长方形,车厢四周用纱幔围罩,最多时可乘坐六人。)
金龙军团来了多队援军,追捕霍青的人,越来越多,已近万人,正从各个方向,对霍青围追堵截过来。
天色暗了下来,霍青来龙城时间太短,对其不甚熟悉;
说白了,就是他不认路;
霍青怕跑进死胡同,再被人给堵住,故瞧着哪儿亮堂、哪条路宽,就朝哪儿跑。
这左跑右跑,就跑到了皇家园林——金水池;
霍青驾马车上了湖中拱桥,此时才发现,桥上人众多,若就这样硬冲撞过去,必将造成死伤无数;
他生性善良,不愿伤及无辜,且见到最近之处,两个女孩子无处可避,只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霍青素来怜香惜玉,故心中不忍,猛一拽缰绳,欲将车停下,可问题是:
一者,马非比现世之汽车,不是说停下,就能停下的;
二者,两匹马自拉车之后,那四蹄飞扬、纵横驰骋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每天只能在车夫的驾驭下,循规蹈矩、稳步前行,稍稍想来点自由发挥,车夫立刻皮鞭伺候。
之前压抑已久,今天两匹骏马可算是撒开欢了,想跑多快就跑多快,大有大步向前、只争朝夕之势;
正当这热乎头上,你想让它俩立马停下,人家也不乐意啊。
霍青急了,动起粗来,硬拽住缰绳,欲强行将两匹马停下;
两匹马被硬拽,起了逆反之心:你越拽,我越要跑。
霍青一看两匹马不听招呼,而行人就在眼前,若停车不下,桥上之人,可就够瞧得了;
他情急之下,运起内功,将两道结实缰绳,使劲往身上缠了数道,站起身来,以内气之功、全身之力,猛然向后勒去……
两匹骏马跑得正欢,后腿一纵,后蹄一蹬,正想向前跃出;
可这前蹄刚起来,忽觉一股巨力,从背后而来,身体立刻被拧在了半空,前蹄扬起来,任凭挣扎,怎么也落不到地上……
霍青觉得缠在身上缰绳,狠狠勒进了肉里,顿感窒息,几乎喘不上气来,且连两侧肋骨都被勒得咯吱作响,几欲断裂,痛苦难当……
两匹马自打出世,何曾受过此等委屈,连声嘶鸣,鬃毛暴起,可任凭如何拼命反抗,却始终难以突破身后之力的限制……
霍青血灌瞳仁、青筋迸起、肌肉虬张,虽几欲昏厥,仍死死定住内气,再度发力,将两匹马硬生生转了个半圆……
若按照霍青原意,本是想将马车彻底调转过来,从原路下桥;
可刚转了半圈,便听到了旁边传来的马蹄声、人的喊叫声,他心下明白:
坏了,对手这是追上来了,就算能掉过头来,也肯定要和对手,冲个对脸,这如何是好。
正犹豫之时,又有弩箭飞来,霍青有心想躲,可身体被缰绳死死缠住,难动分毫。
此一惊,非同小可,霍青与双马角力,全靠聚精会神、丹田内气不散;
如今心神一分,气一泄,只得松开缰绳,放下双马。
此时,他已近精疲力竭,若不是一口内息尚在,早已窒息身亡了;
可两匹马怨气爆发,前蹄刚一落地,皆发出一声怒啸,不管不顾,朝前冲去……
两匹骏马这一冲,拖着霍青,做出闪躲,适才射来的弩箭,紧贴他后脑飞过;
可两匹马冲得太狠了,轰隆一声,将拱桥桥栏撞开,连人带马一起朝湖中落去……
沈东楼带着骑兵营,追赶上来,见霍青连人带车一起跌入湖中;
金龙军团各路追击部队,也集结过来,将金水池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东楼明白:
金龙军团集结上万人的部队,追捕霍青一个人,可谓史无前例;
若此等情况之下,还能被他溜走,那这人可就丢到姥姥家了。
故他命令兵分两路:
一路下水,搜查霍青踪迹;
另一路,沿着河边封锁,务必要将霍青封在河中,不能让他上岸,并加了一个严厉的命令: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马车要向水中落去时,霍青本想挣开缠在身上的缰绳,好跳车脱险,可怎奈四肢酥软、浑身无力,刚解开了一道,整个身体已砸入水中。
桥虽不高,但入水时,水面反弹之力,仍震得霍青全身都疼,仿佛骨头架子要散了;
他听到岸上一片嘈杂之声,心知对手肯定要下水搜索,此处不可久留。
霍青憋住气息,慢慢将身上所缠的缰绳解下,缓缓引导丹田中内气运行全身,所到经脉,尚无阻滞,长出了口气:幸好没受内伤。
人在水中,若没有游泳镜,根本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他从湖中朝外面望去,尽管看不清楚,但可见岸上处处火光闪耀,犹如一条绵延不绝的火焰长龙;
一时之间,将金水池这座皇家园林,照得宛如白昼,应该是湖外的追捕部队点燃了火把,正在搜寻,
霍青心下明白:以此阵势来看,对手人数当在万余,纵然自己武功再高,以一抵万,是不现实的,绝不能与之硬拼。
他回忆了一下,隐约记得金水池中心,有一处山脉,占地面积不大,风景优美,林相丰富。
霍青心说: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想办法逃入山中,暂避一时了。
他打定主意,先潜到湖水深处,趁着对方包围圈未成,先以潜泳的方式,尽快赶到池中山……
罗兰感觉很不对劲儿,为什么,因为她租的这辆长车,初时还算正常,但随后就越来越不对劲,路越走越偏,而且净选偏僻人少的胡同走。
罗兰急了,朝车夫大声道:“这不是去城外的路,停车,马上停车。”
可任她怎么叫喊,车夫理都不理,仿佛聋了一样,照旧挥鞭赶马,理都不理。
罗兰心知不妙,定是中了圈套,顿时杀心顿起,欲杀掉车夫,夺车逃命;
她刚想动手,那一直沉默不语的车夫说话了:“罗兰大使,别来无恙啊。”
这声音颇为熟悉,罗兰一愣,朝四面一看,见马车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四周一片开阔,就算有人想暗中监视,也无处藏身;
遂纵身跳下车,仔细观察车夫,不由一愣:“是你?”
霍青、罗兰,一对苦命的恋人,再次相遇了,他们尽管对彼此思念很深,可是此次相聚,却注定短暂,情势比人强,即是如此。
霍青连人带马车,一起落入水中,如今金龙军团的追捕部队,已经将金水池团团围住,欲将他擒住,面对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对手,他能否顺利脱身呢?
罗兰决心去找人帮忙,可是却被人拉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当她仔细观察车夫长相之时,不禁惊呼道:“是你?”
此人是谁?是否能够帮助霍青脱离险境?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七十四章《月黑雁飞高 大雪满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