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筹备
兰馨和昭寿去了姑苏，其他人还未进京。符彦卿白天上朝，晚上还要处理公务，偌大的王府只剩下婉澄和客居的如雪。
柴荣每日下了朝都要来看一看婉澄，商量一些成婚仪式的细节。皇上特意派了两个礼部的官员负责柴荣娶亲的各项事宜。但柴荣想自己为婉澄办婚礼，所以一切都亲力亲为，三书六礼，一点都少不得。
婉澄见他如此劳碌奔波，很是心疼，总劝他不要太疲惫。符家这边也在准备婉澄的嫁妆。因为女主人都不在，符彦卿对有些事也不甚了解，便让兰懿住到王府里，帮着打点。兰懿虽然有孕，但听说为姐姐打点嫁妆，亦不辞劳苦。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这日午后，去兖州接人的赵光义派人回来，说晚间符家人便可入京了。
符彦卿听说母亲快到了，亲自领着两个女儿到城门外迎候。
果然到日落时分，见赵光义骑着马，带了几十辆车浩浩荡荡的走来。
府彦卿见那车队不禁皱眉，婉澄知道，他是觉得太过张扬了。想来定是杨氏的主意。不过这杨氏也很厉害，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收拾了这么多东西。
“爹，先迎祖母进去吧，其他事回府再说。”婉澄道。
符彦卿点头。他给母亲见了礼，便吩咐回府。三位夫人想要拜见他，都被他拦了。老夫人见了两个孙女儿，十分高兴。吩咐两人坐到自己车上。一路上拉着她们的手，乐的合不拢嘴。
到了王府门口，符彦卿吩咐开了大门，直接将几十辆车赶进府里。众人下了车。
杨氏这是将兖州家中的所有东西都带来了，两位姨娘也是将自己的东西全都运进京城。包括家丁，丫头，连看门打更的仆人都跟了过来。难怪这么多车辆。一时间淮阳王府热闹非凡。
符彦卿哭笑不得。只得让人先将这些人安顿住下，今日晚了，等明日再分配差事。
符彦卿早已命厨房准备了酒宴，大家落座。柴荣下了朝，也赶来帮忙，此时王府花厅内欢声笑话，其乐融融。
因老夫人赶路疲惫，酒宴并未持续太长时间。散席后婉澄陪着祖母安歇。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道：“兰萱，看到你现在气色这样好，我太高兴了。你生病那些日子，真是愁坏我了。”
“祖母，孙女已经没事了。”
“是啊，太好了。你爹让光义带了信，听说圣上恩德，给你和柴公子赐婚，你有了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若是一直在家，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哪个还能护着你呀？”
婉澄轻轻将头靠在老夫人怀里，含泪道：“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孙女还要好好孝敬您呢！这几年我不是在外，便是生病，都没有对您尽过孝，以后孙女要好好地孝敬您。”
“过去的事不提了。我看那柴公子对你十分用心，以后你嫁过去必不会受苦。你的嫁妆我都已经备妥了，你看！”说着老夫人命人将一只小木箱打开，里面有许多珍宝首饰，银票，房严地锲，店铺帐册等东西。
“这是我多年积攒的东西，我如今老了，也用不到了，都给你添妆吧！其余场面上的东西杨氏会准备的，你我不用操心。”
“祖母，这实在太多了！我不能要！”
“能要，能要！这是我的体己私房钱，我情愿给谁是我自己的事。我只希望我的兰萱无病无痛，无灾无难！”
“祖母！”婉澄在老夫人怀中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以后都是好日子了！”老夫人安慰她。
是夜，婉澄便睡在老夫人身边，祖孙俩又讲了许多话。直至二更天，才逐渐睡去。
第二日婉澄醒来时已日上三竿，绿屏见她醒了，笑道：“小姐昨晚睡的晚了，老夫人晨起吩咐不让打扰小姐。”
“祖母呢？”
“老夫人和夫人在前厅呢。说是商议小姐的婚事。柴公子也来了，正在前厅用茶。小姐我看这柴公子心诚的很，这一大早带了许多东西，都把院里堆满了。”
婉澄知是柴荣来下聘了，自己倒不好过去。她梳洗罢，吃了点东西，便带着绿屏到了三姨娘房中。
映月正吩叫丫头整理东西，见婉澄来了，便吩咐丫头下去。婉澄见她对自己不似以往热情，便知是因为女儿兰馨之事，她心中不舒服。
“三姨娘好，昨日太晚了，也没能和姨娘好好说说话，分别多日，我真的很想念您呢！”
“还没来得及恭喜大小姐呢！倒让大小姐先来瞧我，怎么好意思！”
“三姨娘如今对我这样客气生疏了！大概是为了小妹吧！小妹的事，我心中也很内疚，但感情之事不能勉强，还请姨娘见谅。也请姨娘放下心中芥蒂，还像从前一样疼着兰萱。兰萱自幼没娘，寄居在外，回家后除了祖母，便是姨娘和兰馨对我最好，现在姨娘突然与我生疏至此，我心中好难过。”说着，婉澄流下泪来。
映月见她如此，默然不语。想到自己女儿兰馨有家不能回，母女不能相见，便也伤心起来。
两人静默抽泣良久，映月拿起绢子为婉澄擦干眼泪，拉着她的手道：“兰萱，对不起，我明白这事不怨你，我只是心里有些别扭。我刚听到这件事的时侯是很生气，但是进京的路上我已经想明白了。是馨儿一厢情愿，若真让她如愿，他们两个也很难幸福。我不想让她再走我的老路。”
“您的老路？”
“外人看来，我在符家倍受宠爱，风光无限。但只有我知道，王爷只是宠我，并不爱我。我和二姐与杨氏争了一辈子，但是我们都输了，王爷心中有个人，是我们谁也不能取代的。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爱，何其悲哀！”
“姨娘多心了，我看爹爹对三位夫人都很好的。”
“你不必安慰我了，夫妻之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希望兰馨将来能拥有与她相爱的夫君，至少也要找一个深爱她的人，爱一个人太辛苦，若不能相爱，便选择被爱。”
婉澄没料到映月会对自己讲这些。映月的感觉是对的，符彦卿心中那个永远抹不去的人是她的亲娘玉盈。
映月是深爱丈夫的，只不过得不到他的回应，爱一个人真的好苦。她突然想到如雪，他的心里也是一样的苦吧！还要强强颜欢笑，为自己送上祝福。
从映月的和月阁出来，她便去了王府的花园，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去了前厅着她们聘礼，园中十分安静。她想一个人走走，便让绿屏也去了前厅。
花园中异常幽静，她慢慢地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在低声的吟唱李太白的《秋风词》：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她是会弹这首曲子的，她记得当年在河中城，她便用这着曲子思念柴荣的。
那吟唱之人的声音传来，让她备觉凄然，求不得，放不下，这种痛苦她是深知的。但她不能去劝解，也不能去面对那个人，她只能悄悄的退出花园。如雪，如雪，今生我只能辜负你了！
她回到房间，见绿屏尚未回来，便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盼了已久的人终于可以携手同行，共度余生，她心中是欢喜的。
“小姐，小姐，我刚才去看了您的聘礼，比赵家当年给四姑娘的足足多了两倍，姑爷真是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来了。皇上又赏了许多丝帛首饰，现在院中堆积如山呢！皇上还派了宫中最好的绣娘来为小姐做嫁衣。老夫人正派人收拾房间，请她们住在府里，明日就为小姐量身制衣。”
“怎么都是老夫人操办？夫人呢？”
“夫人也在，事情太多了，夫人正领着二姨娘过聘礼呢。老夫人说了，这些东西都要添在小姐的嫁妆里！”
“柴将军呢？”
“姑爷和四姑爷还有赵匡胤将军在前厅和王爷喝茶呢。姑爷说要来看望小姐的，但夫人说成亲之前两人不能相见，这是规矩，姑爷只能作罢。不过姑爷让奴婢带了个纸笺给小姐。”
绿屏递来一张纸笺，婉澄展开，见上面正是柴荣笔迹，只有两个字：安心。她顿觉心中安定下来。
果然第二日便有人为她量身制衣，阖府上下为她准备嫁妆，老夫人样样都要过目，总嫌东西不够多，不够好。
老夫人百般挑拣，气得杨氏头晕脑胀，又不敢声张。有时向符颜卿抱怨，符颜卿便令她一切依母亲意思办。
杨氏无奈，只能忍气吞声，她本来还想只用兰萱一人的财产作陪嫁，谁知那些东西早就成了三房的东西，现在自己少不得拿别处的东西来作陪嫁，若是给别人倒罢了，偏偏是她恨的咬牙切齿的兰萱，她又气又恨，又没有办法。
她心里知道，京城不比兖州，多少达官贵人都在看着她这个淮阳王妃如何行事，她在京中根基未稳，不能遭人笑柄。所以杨氏尽管生气，却尽力准备着各种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