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俞城大厦,冰语便追上老板,其脸色看起来很难看,似乎对赵润这种负心的男人恨之入骨。
“怎么?”冰语口气不满道:“就这么走了?”
忆眼一脸笃定的神态:“我已经通过微表情断定——赵润必是那个流产胎儿的亲生父亲。”
“这还用你说?!”冰语生气道:“我不看他那什么狗屁微表情,就知道他是祝仙仙孩子的父亲。所以你们男人啊!——个个都是负心汉。”
“哎!”忆眼高声叫屈:“你可别一棒子把我们男人统统都给打死!”
冰语刮了自己的老板一目:“你是想说——你是个例外?”
“难道我不是吗?”
忆眼夸张地挑了挑眉心,这可把小助手给逗乐了:“哈哈!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忆眼则是大言不惭:“我这不过是在实话实说!”
“也就只有你这种人脸皮最厚!”
“你居然说我脸皮厚?”
“难道不是吗?”
“不是!”
“就是!”
“不是!”
“是!”
“就是!”
“哈哈!”冰语捂着笑疼的肚皮道:“看,连你自己都承认了吧!”
忆眼恼得双目直喷绿光:“你这是在使诈!”
……
两人笑笑闹闹地返回俞城市人民医院,由于见祝仙仙坐在病床上,正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虚空,其表面看似既不哭也不闹,只不过脸上如同蒙着厚厚的一层玻璃纸,表明女人之前也不知晓流过了多少眼泪,似乎将心底里的泪湖瀑布般挂在了面门,这反倒让她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无尽绝望。
忆眼坐在病床边,盯视着女人的眼睛,但祝仙仙旁若无人,根本不当两人存在。足足观察了有半分钟,忆眼这才慢慢地开口:“祝仙仙,我能跟你谈谈吗?”
“忆眼——”冰语拉了拉老板的衣袖,那意思是在责怪:你怎么单拣在这个时候找人家的麻烦?你没看出祝仙仙满心的悲伤欲绝吗?
岂料,祝仙仙将话头揽过去道:“你想谈什么?”这样,女人将脸望向了忆眼,其眼球显得白多黑少,就如同蒙上了一层哀怨的雾气,这愈加衬托得祝仙仙羸弱不堪,但却是真真实实地活转了过来。
忆眼面容平静地询问:“我们就谈谈五年前——你获得俞城最美佳丽冠军的那个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祝仙仙的错愕仿佛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冲破了其满脸凝持而重的那张怨毒之气。
忆眼便愈加着重了语气:“准确说来,是你跟你的哥哥——祝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祝仙仙将脸别向了一边,其既是在回避对方的目光,也是在声明自己的态度。
忆眼不甘示弱:“如果你想活命的话,就快点儿告诉我那天晚上的发生。”
“怎么?”祝仙仙的面色哗变:“你是说——有人想要我的性命?”
“是啊!”忆眼危言耸听道:“现在还只是你肚子里——这个没有成形的孩子,但明天就很难说——那个凶手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哼!”祝仙仙发狠地冷笑:“你想吓唬我?反正我的孩子已经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倒想要看看——那个凶手是谁,他到底是谁?”
“是啊!”忆眼不紧不慢地背手站起身道:“倘若你到了地狱,还真不知该以何种面目——面对你那个最好的闺蜜——梁佩云?”
祝仙仙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哈哈!”忆眼一阵大风般地狂笑:“是你和赵润设置圈套,借梁佩云这把刀——杀死了平帅、杜金,以及赵润的亲弟弟——赵利吧?”
祝仙仙的面容再次惊变,她就像是遇见了恶鬼般,将脸逃避地别向了一边:“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忆眼咬牙切齿:“你心知肚明!”
冰语不清楚两人在说些什么,因而将自己的老板拉到一旁:“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借梁佩云这把刀——杀死了那三个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忆眼的面色肃杀:“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忆眼转身,其正要继续质问祝仙仙时,则见女人将身体缩入被子,并翻身背冲向两人,竟是下达逐客令道:“两位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忆眼面露不甘心,却是被小助手拉出了病房,正好眼见迎面走来的逢慈,对方的表情一愣。
“两位也在呀?”
“是啊!怎么?”忆眼上前一步:“逢队,你们警方有什么新发现吗?”
因有过之前多起案件的侦破经验,逢慈对这位好兄弟没什么可隐瞒,所以通常他都会将警方的消息兜底:“我们在祝仙仙倒地现场茶几上的那只白酒瓶里检验出了强心苷。”
“果然——”忆眼明白正是这强心苷导致了祝仙仙流产:“那在瓶身上是否找到了凶手的指纹?”
“没有!”逢慈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人的线索。不过,我们倒是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冰语连忙追问:“什么奇怪的事?”
“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逢慈的脸色显得很慎重。
在忆眼的提议下,三人来到俞城市人民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随便地点了三杯咖啡,便切入主题展开讨论。
就在其余二人的目光注视下,最先开口的那个人正是逢慈:“当时,茶几上放有一个包裹,而包裹旁便摆放着那只酒瓶,祝仙仙正是喝那瓶子里的饮料中毒流产,这一点已经对比过所剩下的那一小瓶溶液,确认无误。”逢慈在讲述的同时,忆眼正回忆着案发现场,便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同。“但奇怪的是那个包裹。”
“包裹?”冰语伸长了脖子,其面目带出好奇:“那包裹怎么了?”
逢慈回答:“那包裹上一片空白,没有发货人与收货人的相关地址。”
“没有收发人的地址?”冰语转动着其手边的那只咖啡杯道:“那说明凶手肯定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逢慈继续说道:“另外,我们在那只包裹跟茶几的接触面,却是发现了与仙仙乐园门口相一致的土层颗粒。”
“啊!”忆眼立马反应:“你是说——有人将那只包裹放在了仙仙乐园的门口?”
“对!”逢慈喝了口咖啡,解释道:“你们也清楚——祝仙仙的花坊是由一道铁门跟外界所隔绝,因而我们警方推测凶手是通过那道铁门的栅栏,将这只包裹放在了花坊的门口。”
又是匿名包裹?忆眼和冰语相互对视了一目,两人则是一起联想到了之前在大家电商的董事长办公室,赵润谈到在并购大家电商的前一天,他所收到的那盆夹竹桃及匿名贺卡。
“但——”冰语一副难以置信的疑惑:“那个包裹上根本就没有收发人的地址,像这种不放心的液体,会有人喝吗?”
“这就说明——”忆眼分析道:“那杯子里装的肯定不是普通的液体,而是让祝仙仙一定会喝下去的饮料。”
“那会是什么?”冰语抬头望向逢慈。
这位刑警队长回答:“我们从剩下的溶液里——除了发现强心苷,还检测出了大量的酒精。”
“对!”忆眼的双目一亮:“肯定是仙仙鸡尾酒。”
“仙仙鸡尾酒?”逢慈面露不解。
“那是一款Selina专门为祝仙仙所配制的鸡尾酒。”忆眼兴奋地两眼放光:“你们是不是在饮料里发现有轩尼诗的成分?”
“连这你都知道?!”逢慈点头回复:“是啊!因为发现有酒精成分,技术人员便连夜对那瓶溶液进行了近红外光谱仪的分析,发现该酒精的主要成分是轩尼诗XO。”
忆眼冷冷一笑:“这个凶手还真是舍得啊!”
“啊!”冰语脸色大变:“Selina说这款鸡尾酒的配方从来没跟外人提起过,就连对祝仙仙都没透露,那这鸡尾酒难道是——”
“打住,打住!”忆眼连忙叫停自己的小助手:“别胡思乱想,什么鬼魂之说。”
冰语嘟嘴不满:“人家又没说出口。”
“你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忆眼不客气地点了点小助手的脑袋:“再者说了,祝仙仙对Selina的原话是——我一直很想知道这款鸡尾酒是由哪些原料混合而成,但你始终都不肯告诉我配方——但这并不表明Selina没有跟祝仙仙以外的人提起过。”
“噢!”冰语揉了揉被戳疼的脑门:“知道你记性好!”
“对了!”逢慈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们市局的法医还发现了一件怪事。除了强心苷,他们在那溶液里还检测出了利克林毒、莨菪碱及加兰他敏等生物碱的杂质。”
冰语头大道:“这都是些什么呀?”
忆眼的脑海里则是回想起:他们早前在祝仙仙云鼎公寓的客厅所看到的那盆曼珠沙华,以及在佟冬雨的诊疗室所看到的那两株红白相对的彼岸花。
“这些——都是彼岸花所存在的生物碱。”
“彼岸花?”冰语立马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曼珠沙华?”
随而,忆眼的脑海便闪回看到祝仙仙中毒倒在自己花坊办公室内的情景:祝仙仙的身旁就摔落了一盆黄色的彼岸花,而女人的嘴角更是凝持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难怪——”忆眼点头明白道:“祝仙仙跟顾建峰的中毒症状有所不同?”
冰语追问:“你是怀疑有两个凶手?”
“对!”随而,忆眼便眉头深锁道:“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平帅和杜金两人会死在夜里的凌晨三点钟左右?”
冰语理所当然地回复:“这是因为下班,酒吧关门,Selina才能腾出手来做案吧?”
忆眼摇头否定了小助手的这个猜测:“但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逢慈提出疑点道:“但赵利并没有死在三点,而是零点过后就被毒杀。”
忆眼回答:“那是因为他在你们公安局的审讯室,Selina没办法控制他的死亡时间,所以就只好留下了这个遗憾。”
“遗憾?”冰语蹙眉揶揄:“我看——是你想的太多了吧!”
忆眼白了对方一目:“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我信!”逢慈却是对忆眼充满了信任的好感:“好歹,你之前也帮我们警方破获了四起大案要案。”
冰语愈加面现嘲讽道:“逢队,难道你忘了?上次的跟踪狂一案——他可是被关能的父亲——关重伟给绑架了,竟是被当作‘祭品’献给自己的儿子,还差一点就被——”女孩发出哈哈的狂笑。
忆眼脸色充紫地打断了自己的小助手:“那——那只是个意外。”
“哈哈!”冰语开怀地大笑出声:“但这意外可真够丢人的。”
“好了!”逢慈维护两人之间的上下属秩序:“你们就别相互揭老底了,还是谈正事要紧!”他转向忆眼道:“现在,该说说你想跟我谈什么?”
忆眼便恢复其认真的表情:“我怀疑Selina是被赵润所利用,从而制造了那起连环杀人案。”
“什么?”逢慈差点将自己的舌头都给咬掉:“你是说梁佩云杀死平帅、杜金和赵利,这并非出自于她的本意?”
“不!恰恰相反!”忆眼摇头解释:“赵润正是利用了她爱慕祝仙仙、却又无法开口的这个本意,便借其铲除掉了自己的眼中钉。”
“眼中钉?”逢慈面色难看道:“但赵润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其中还包括有他弟弟——赵利,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呀?”
忆眼将工作丢给对方:“这就是你们警方接下来的调查任务了。”
逢慈自是不肯死心:“那你这个推论是如何得来?”
忆眼当然无法直言是由于两个小时前赶去大家电商,所以看到了赵润的记忆,他便只得打哈哈地回答:“赵利向祝仙仙求婚,而祝仙仙则是其哥哥——赵润的女人,他岂能容忍自己的弟弟胡来?!”
逢慈迅速领会道:“照这么说来,一旦祝仙仙跟赵润两人的情侣关系属实,那赵润就有害死自己亲弟弟的杀人动机?”
“在下点拨至此,剩下的——这就要看逢队的本事了。”
当下,忆眼领着小助手走出了那家咖啡馆,两人抬头便望见俞城天边的火烧云,其仿佛正预示着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