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上回说到,霍青被诬为杀害肇梅村的凶手,无从辩白、多言无益,遂来了个好汉不吃眼前亏——拔腿就跑,沈介溪则调动龙城卫戍部队——金龙军团的精锐骑兵,对其展开追捕。就在霍青陷入巨大麻烦之时,罗兰的情况也糟糕透顶,文尔夫·亨特向她提出了一笔肮脏的交易:让她向沈介溪行性贿赂,以此来换取情报。这也是笑面虎,对上次酒吧冲突的报复。罗兰一听,文尔夫·亨特让她去做性贿赂,顿时勃然大怒,便要叫停车夫,准备下车。“你确定要拒绝吗?”早有准备的文尔夫·亨特悠悠说了一句话,“我刚刚得到了一条最新情报,你的那个男朋友霍青,他在军校出事了。”
一支弩箭,射中马腿,筋疲力竭的骏马一声长嘶,无力支撑身体,带着霍青,直朝旁边店铺摔了过去……
罗兰一惊,心口仿佛挨了一记重击,难以压抑住冲动的情感,泪水夺眶而出:
“他出什么事了?”
文尔夫·亨特笑了,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现在他彻底看透了罗兰:
这个混血贱人,是彻底爱上了那个赤龙人,这就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至此,文尔夫·亨特可以断言:罗兰已彻底背叛了蓝鹰帝国,什么双面间谍,不过是她摆出来的迷魂阵而已。
随之,他为罗兰感到惋惜:
这个混血贱人,很美,也非常聪明、非常优秀。
可惜,她犯了这一行最大忌讳:动情。
对于一名间谍而言,感情毫无用处,只会影响你做出正确判断,且成为别人控制你的弱点。
如此聪明的女人,却犯了一个新手才会犯的错误,真是可惜。
掌控了罗兰弱点,文尔夫·亨特决定乘胜追击:
“有情报说,霍青杀死了军事大学校长肇梅村,现在正被全城通缉。”
霍青连人带马,摔进了旁边一家店铺中;
店铺是一家书肆,拿到现世来讲,就是书店的意思;
书店不大,卖的书品种挺杂,为了维持品味,店中有各种经典名著;
为了迎合市场,也有各种无脑爽文。
骑兵们见追击有了成效,一片欢呼之声,街巷狭窄,五百名骑兵不可能全展开,故排头几名骑兵迅速催马冲了过来,欲冲进店内,拿住霍青。
马中箭之时,霍青就知道情况不好,故在马摔进店里之前,将双脚从马镫中抽出,跳起身来,脚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借力纵身而出,闪到一旁。
那马跌进书店时,将门口两个高大书架全都撞翻;
霍青身手灵活,店中之人可没他这本事,一名正在书架后面摆放书籍的书童,措手不及,眼见要被压在书架之下;
书童年纪不大,也才十一二岁,若被压个正着,可够他受的。
关键时刻,霍青纵身过来,一把将书童抱在怀里,朝着倒过来的书架,就是狠狠一脚;
他救人心切,故运起内气、集中内力,一脚蹬出;
哗啦一声,整一个大书架,直飞出去,朝着对面骑兵撞了过去……
正朝书店冲过来的数名骑兵,没料到还能遇到这种情况,措手不及,躲闪不及,咔嚓一声巨响,冲得靠前的数名骑兵连人带马被撞翻在地……
霍青将惊魂未定的书童,放到安全地方,见书童长得粉嫩玉琢,十分可爱,遂拿过一本《孟子》塞到他手里,捏了捏书童的小鼻子,哈哈一笑:
“小朋友,你这书可读得不到家呀,别忘了孟子有云: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啊。”
说完,抓过几本无脑爽文,冲出书店,挥手将书一一抛出,又击倒了几名欲冲上来的骑兵。
又纵身一跃,跳上房顶,蹿房越脊,逃命而去。
沈东楼快被气疯了,眼见霍青人马摔倒,本以为将要手到擒来,没承想这小子居然不仅毫发未伤,且又出手打倒数名手下。
事实上,霍青手下留情,未存伤人之心,故只是将骑兵击倒而已;
虽说没受重伤,但这人仰马翻的形象,实在是不好看,且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沈东楼自觉丢人不浅,气得连声大叫:
“快追!抓着这小子,赏千金、记大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且感觉丢人的不止沈东楼一个,荣华富贵催人上进,耻辱丢人催人奋进,两下夹攻,骑兵营各个奋勇当先,朝霍青追去……
文尔夫·亨特的进攻,迅速击碎了罗兰的心理防线;
对她来说,太突然了,如果这情报是真的,那么霍青正处于巨大危险之中;
大颗泪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罗兰感到窒息,她轻轻抚摸指上对戒:
如果霍青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独活于世,也毫无意义。
文尔夫·亨特同情地看着罗兰,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了她:
“杀了军事大学校长,赤龙帝国,他是待不下去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帮帮他,不过,可是有条件的……”
罗兰木然接过了红酒,却没有喝,她心脏剧烈跳动着,内心思考着:
怎么办?
霍青惹出了这么大麻烦,只怕梁吉、李秀凝,都保不了他,更何况也未必会愿意保他;
文尔夫·亨特说得不错,事到如今,霍青若想活命,也只能投靠蓝鹰帝国了;
问题是,这情报是真实的吗?会不会是文尔夫·亨特杜撰出来的?
如此一想,罗兰冷静了几分:“霍青为什么要杀死校长呢?这情报属实吗?”
文尔夫·亨特在罗兰接过酒杯之时,心就开始狂跳,红酒没有问题,所以他才当着罗兰的面,一杯接一杯地喝;
不过,有问题是酒杯,文尔夫·亨特在酒杯上,抹了催情媚药,甭管是怎样的贞洁烈妇,只要喝了,都得变成荡妇淫娃。
面对罗兰提问,文尔夫·亨特表情平静:
“情报是这么说的:
霍青在徒手格斗课上,与沈介溪的儿子,总教官沈东楼发生了冲突。
据说,原因是沈东楼打不过霍青,偷施暗算,霍青迫不得已,只好打伤沈东楼。
事情闹到了肇梅村那里,肇梅村拉偏架,明显是偏向沈东楼,不仅要将霍青开除,还要把他交给刑部议罪。
霍青忍无可忍,就打死了肇梅村,逃了出来。”
文尔夫·亨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情报内容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让罗兰自己判断。
罗兰轻轻叹了口气:
以她对霍青的了解,情报不像是假的。
不过,若仅凭文尔夫·亨特几句话,就信以为真,也未免过于草率。
不管是真是假,她现在必须要有所准备,如果万一是真的,霍青唯一能依赖的人,就只有她了。
罗兰点了点头,将酒杯放在一边:“假如这份情报是真的,你的条件是什么?”
文尔夫·亨特笑了:鱼儿终于上钩了。
他的微笑很迷人,丝毫没有显露出得意之态,声音不乏真诚:
“我的条件很简单,从当初审查的时候,我就说得很清楚:你爱上我。”
罗兰也笑了,笑容中带着苦涩:
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她是一个女人,又是个绝色美女,除了身体之外,她没有别的资本,能让文尔夫·亨特动心。
文尔夫·亨特瞅着罗兰,则不无怜惜之意:
何苦呢?这才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当初肯就范于我,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这就是文尔夫·亨特的处事原则,想要得到的,就必须得到,得不到,宁可毁了,也不愿被别人得到;
他对罗兰此时心态,了如指掌,所以他不着急,只是充满兴趣用目光,扫遍了罗兰全身;
每经过关键之处时,他都会将目光停驻一阵,然后抿一口酒,眼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欲望……
霍青正在街边临时棚屋顶上,拼命奔跑;
他运起内功、注入双腿,当真是身形无影、踏雪无痕,踩着一个个草席铺成的棚顶,身轻如燕、迅若蛟龙;
昔者,有佛祖一苇渡江;今者,有霍青踩棚逃命。
临时棚屋,结构简单,所用材料也并不是什么厚重木材,别说是一个成年男子,就是一个五岁顽童,站到上面,也得踩破屋顶掉下来。
可在骑兵营眼中,霍青真是邪了门了,他一个成年男子,身材高大,踩在棚屋顶上,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众骑兵心说:难道这小子会什么神法?不然,何以如此。
他不下来,追兵也上不去,故只能在街上,骑着马硬追,时不时用弩箭射之。
霍青又跑过一条街,又有数十支弩箭飞来,他纵身而起,将数支弩箭接在手里,剩余弩箭皆从他身下飞过;
霍青随接随打,将手中弩箭,迅速抛掷回去,果然又有数名骑兵马匹中箭,从马上跌落下来,摔到旁边店铺之中。
有个骑兵挺倒霉,一头摔进了点心铺,等跌跌撞撞冲出来时,这位仁兄头戴蜂蜜罐,身挂蜜三刀,裤子沾满了棉花糖、芝麻糖、麦芽糖等各种甜食;
不知道的行人们指指点点,还以为这家店铺生财有道,特意雇了一位模特,将糕点装点在衣服上,现场宣传呢。
另一位骑兵还没好到哪里去,他被马甩了起来,飞得有点高,正好旁边有一座青楼,名曰“高雅堂”;
他撞破了二楼窗户,直接掉进了一位名妓房中。
人不顺了,喝凉水都塞牙。
正赶上这名妓和一位大官,探讨床上功夫,二人正俯仰成趣之时,被这位骑兵仁兄撞破好事;
这下得了,欲求不满的大官大发雷霆,先是破口大骂;骂够了不解恨,又连踢带打;打完了,感觉还没出气;
于是,将这位可怜的骑兵仁兄,从哪儿进,又从哪儿给扔了出去……
霍青自尊心极强,本性外柔内刚、争强好胜、桀骜不驯;
可是,自入军校以来,处处委屈,备受压抑,只能低调做人,不敢高调做事,生怕引来诸多打压、排挤;
直到今天,他才算是彻底释放了天性。
逃跑初时,霍青蒙受冤屈,心情压抑,逃命自保的心思居多;
可他到底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军人,与追兵几下交手之后,焦虑之心逐渐消去,霸气狂傲之心渐起。
于是,霍青施展出精湛深厚内功和出色身手,对金龙军团所谓“精锐部队”百般逗耍、恣意戏弄;
他仿佛忘记了自己是被追捕的人,取而代之,是以轻松娱乐心情,与追兵们斗智斗勇。
当然了,他也特别注意到了沈东楼,沈东楼暴躁如雷、却无可奈何的目光中,霍青毫不掩饰蔑视,充分展示着自己的优越感:
你整天在我面前,张嘴战场、闭嘴战争的,可你杀过人吗?你真正经历过战场厮杀吗?
告诉你吧,我经历过,我不仅经历过,甚至曾经斩下了上百个敌人的头颅!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给我当教官?不就是因为,你有个当丞相的爹吗?
今天,我就要用实力告诉你,我霍青有多强!
霍青适才纵身而起之时,见到前方百步之处,有一辆马车,正向前辚辚而行;
那马车装饰精美,材质结实,尤其是拉车的两匹骏马,躯干壮实、四肢修长、腿蹄轻捷,显然是上好良马。
霍青心说:与其总在房上蹿来跳去,不如去把这辆马车抢过来,反正事儿已经闹大了,那就索性闹个痛快得了。
故心思一动,更不犹豫,纵身而起,直朝那马车追去……
面对文尔夫·亨特提出的交易,罗兰暗暗叹息:
这就是身为棋子的命运,诸事由不得自己;
接受吧,她不甘心;可不接受吧,又无路可走。
她心中凄苦,眼眶微微发红,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这不仅没有减弱罗兰魅力,反而使她的美艳妩媚中,多了几分伤感和楚楚动人,愈加引人怜惜……
文尔夫·亨特有点痴了,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想为她拭去眼角泪水。
“等等,”罗兰下定了决心,尽管这个决定令她心痛地滴血,但为了霍青,她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霍青为了她,牺牲生命都在所不惜;她以自己并不干净的身子,让两个龌龊老男人发泄一下兽欲,又有何不可。
罗兰强忍住痛苦,阻止了他:
“听着,我可以陪你睡觉,也可以陪那个沈介溪睡觉,不过,我也有条件:
我必须亲眼见到霍青,而且必须确认他安全离开了赤龙帝国。”
文尔夫·亨特露出了为难表情,这是故意表演出来给罗兰看的,如果答应得太痛快,反而会引起怀疑;
犹豫片刻,文尔夫·亨特又做出了一个勉为其难的表情:“好吧,我答应你。”
他取过酒杯,倒满了红酒,朝罗兰举起了酒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罗兰苦笑了一下,难以掩饰内心苦涩,取过刚才放在一旁的酒杯,与文尔夫·亨特碰了碰杯:“合作愉快。”
文尔夫·亨特屏住了呼吸,强压住剧烈心跳;
他恨不得,亲手将已经染上媚药的红酒,给罗兰硬灌下去,但理智告诉他,胜利就在眼前,一定要耐心等待。
碰完杯,罗兰举起了酒杯,放到嘴边,沾满催情媚药的红酒,微微荡漾,闪着淡淡微光,距离罗兰的嘴唇越来越近……
压抑已久的霍青,在蒙受冤屈,被追捕的过程中,为了生存,他彻底释放了自己的实力,于是,所谓的“精锐部队”到了他的手里,成为被戏耍的玩具。
不过,他毕竟只有一个人,随着追兵不断增加,武功再高、内功再强,又能支撑多久呢?
更何况他身负冤屈,是否能够洗清罪名呢?
罗兰在文尔夫·亨特的精心设计之下,正步步走入他的圈套之中,这杯酒一旦饮下,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他们能否摆脱困境?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七十三章《应是良辰好景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