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政带着醉心于欣赏皇宫的华骊穿过重重大道,到达议事殿。殿上已坐满了人,侧殿还有几个素雅美人弹奏梨尺,众人看到容政到殿,纷纷下跪礼拜,“参见吾王,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政微微颔首,“平身。”众人臣这才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容政微一转身,对上华骊的眼眸,平淡地说:“你就在这站着。”
“哦。”华骊搞不清楚状况,随口答应。
容政转回头,攥紧拳头置于腰腹前,提步走上台阶,缓缓落座。
“今日上朝,同大家商讨一下这个卧底该如何处置。”容政望着华骊,用温和的语气说着扎心的话。
“???”华骊的脑袋上瞬间布满问号,原来他把她带出来是想弄死她!大清早的,人命就要不保了?!
“依在下看来,把她拉入牢里严刑铐打,一定会招!”张大臣瞥她一眼,率先发言。
“不若再加上个浸猪笼!”卢大臣紧随其后。
“不行,怎么能缺了拶刑!”林大臣也不甘示弱。
华骊听得胆战心惊,急忙出声:“停!我……小女子不是卧底!”说完,眼角泛红,细眉微蹙,碎发飘落,几欲垂泪,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凄惨样,男人看了都心动。
华骊自小就是个戏精,在矫揉造作方面极有天赋。她将这一招称为━━老娘天下第一美!此招极少使用,一旦用出却是百分百成功率,华骊觉得容政一定也会臣服于她精湛的演技。
可惜,容政不是男人,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人。“你无故出现在我国边境,该怎么解释?”容政皱眉,冷淡地盯着她。
……小屁孩就是不懂得欣赏!
华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跟这些古人说自己是从一千多年后穿越来的吧!那样她会死的更惨的啊!华骊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四处张望,思考着编一个怎样的身世来骗他们。正想着,她的余光就撇到了一个弹奏梨尺的女孩身上。
“小女……会弹梨尺!”华骊抬头望容政,眼里泛泪,微微嘟嘴。
她学过一点梨尺,穿越前又看完了《沂朝秘史》,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梨尺还是容国的独门乐器,只有容国人会弹。
“嗯,给她梨尺。”容政示意一位正弹奏梨尺的女孩把琴给她。
华骊倒是没客气,拿到梨尺在女孩的位置坐下,试了下音便开始弹奏。
清脆的弦音自她手下 流出,像溪间缓缓流出的泉,一路蹦跳着,活泼地奔向大海。忽地,弦音一转,变得低稳安静,就像是一个孩子一夜长大,懂得了收敛自己的情绪。这样的弦音持续了一会,华骊停手,静默几秒,又以最高音开始弹奏,气势如虹,让人感觉身临战场,命悬一线。渐渐地,声音低了下来,又变得平稳安宁,不时跳起几个活泼的音符。殿中人正沉浸在其中时,华骊用力地拨动琴弦,梨尺叫嚣着发出一声凄凉的呐喊,弦断了。
殿中人愣了几秒,激烈地鼓起掌来。
容政抬起右手,示意诸臣停下。“嗯。”容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点点头,表示赞许。
华骊知道自己此时多少取得了一点帝王的信任,赶紧下跪低头,带上哭腔,开始说谎:“小女家住西边森林,前几日随父外出摘些野果,不料家父被宣国人掳走,小女害怕极了,慌忙逃离,唯恐自己被抓走。跑的累了,小女便想找个地方歇歇,这才……”
其实华骊也不敢肯定这是容国还是沂朝,只是根据他刚才所提的边境断定现在还处于六国时期。她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出现在与哪国交接边境,依据他们的上心程度来看,应该是宣国,毕竟宁国那个小国对他们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她在赌,赢了,活下;输了,旅程结束。
过了很久,容政也没有动静。华骊心都凉了一大截,完了,赌错了,game over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容政开口了:“嗯,你就在那儿坐着。孔莫,上把琴。”
“???”华骊脑袋上又开始飘问号了。
“我看你弹的不错,就和她们一起弹琴吧。”容政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是,小女领命。”华骊起身,退回自己座位上,等着孔莫把琴拿来。她跪坐着,双手交叉叠放在大腿上,看起来很淑女。
实际上,她的内心炸裂了!是个锤子啊!她只学过一点点!刚才那曲是她根据容政的生平瞎弹的啊!!!现在让她再弹一次,她绝对弹不出来啊!!!现在她只希望孔莫能回来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能在路上出个意外来不了。
然而,一把精致的梨尺出现在她面前,打破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正当她郁闷地思考对策时,刚才被她用了琴的小姑娘小小声地开口了,“你……你刚才弹得真好……”
华骊的心里霎时炸开了一朵小烟花,但表面上还是得装着,“不不,都是些乡下曲子,入不了眼的。”
“可我觉得你弹得很好呀!”小姑娘执拗地夸赞她。
“可我连你们刚才弹的曲子都不会,怎么称得上好呢。”华骊又开启了戏精模式,沮丧地低下头,揪着自己的裙摆。
“唉呀,没关系!刚刚那曲是很简单的曲目!待会我们放慢速度,你跟着弹就是了!”另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些的姑娘豪爽地拍了拍她的肩。“我叫鸾英,17岁,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
“我……我叫琼璇,15岁,我……我也可以和你作姐妹!”小姑娘可怜兮兮地自我介绍。
“还有我呢,我叫朝苓,16岁。”
“棠艽,16岁。”
四个小姑娘都做完了自我介绍,华骊郁闷地发现,她们都正值青春年华,最大的也才17岁,而自己已经22岁了……为了顺利融入这个小团体,她决定谎报年龄。
她们都没有带上姓氏,华骊有些疑惑。不过既然她们都没有说出姓氏,她也不好自报家门。万一她说个姓氏,而这姓氏又刚刚好是京城某个大户人家,那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叫蝶鸢,今年十……十六岁。”华骊心虚地做着自我介绍。
“我是六月的,棠艽是九月的,鸾英是十二月的,琼璇是二月的,你呢?”朝苓牵起华骊的手,热络地询问。
“我是五月的。”华骊笑着答她。
“啊……那姐姐你快要过生辰啦。”最小的琼璇抿唇看着她。
“!!!”华骊的心里顿时炸开千千万万朵烟花,太好了!是在甸柳之战前!同时,她又有些苦涩……她快23了!幸好古人长得比较着急,她又是鹅蛋脸,眼睛不算特别大,但好歹比正常人的大一点,她是知性的长相,即使大了近十岁也不太看得出来,吧。
这边的女孩们正聊得热火朝天,席上的君臣也交流得激情澎湃,最高位的掌权者却不满了。
“怎么还不奏乐?”容政手执荼杯细细品味,眼神落在华骊身上。
鸾英赶紧拉着华骊下拜,“君上息怒,我们这就开始奏乐!”
起身瞬间,华骊和容政的目光相撞,下一秒容政就移开视线。华骊明显从他眼里看出怀疑,不过他没说破。她默默留下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