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瘸腿高人
书名:青凤引 作者:童心陈不老 本章字数:3863字 发布时间:2021-08-13

苏牧风看得有趣,不知不觉朝它们走去。那白狐听觉甚是灵敏,感觉来了外人,竟放弃攻击巨蟒,一转身就溜进吹箫男子后面的冰丘不见了。巨蟒见状,也迅速趁机溜走,瞬间消失在远处草甸中。

吹箫人停止了吹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声带不悦说道:“不知是何方贵客深夜造访?老夫这厢有礼了。”

苏牧风发现自己好像打扰了吹箫人的好事。不无歉意的说道:“晚辈苏牧风误入此谷,迷失了出谷之路,听到前辈箫声,心生好奇,便循声而来,无意中打扰前辈清修,还请前辈见谅!”  

吹箫人道:“你是昆仑派什么人,怎么会来到此谷?”

苏牧风如实说道:“晚辈并非昆仑门徒,而是到昆仑派寻找一个杀父仇人,但技不如人,反被追杀,慌乱中逃入此谷,还请前辈指点。”

吹箫人“哦”的一声,沉吟半响,说道:“昆仑派中谁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又败在谁的手下?”

苏牧风道:“晚辈本千里之外杨柳镇人,与昆仑派掌门人玉真子的二徒弟兰如虎乃是同乡。八年前,兰如虎杀害了晚辈父母,霸占了晚辈家产,晚辈侥幸得以逃脱,在外学习了一点武功,于是回去找他复仇,但他却逃到了昆仑山寻求庇护,晚辈追踪而来,今日上山,来到昆仑派中,那兰如虎倒不难对付,正要取其性命以报家仇,但他的大师兄黄龙子出手相助,那黄龙子武功高强,晚辈斗他不过,中了一掌,慌乱中才误入此谷。”

听苏牧风说完,吹箫人说道:“听你声音还很年轻,能在黄龙子天罡掌下逃脱出来,武功也是不弱了,你师父是谁?”  

苏牧风说道:“晚辈没有师父,只是自己学了一点皮毛功夫而已。”

只见吹箫人仰头大笑道:“哈哈,皮毛功夫?说得轻巧,你若是皮毛功夫,能逃脱黄龙子的天罡掌?”

话音刚落,手中玉箫忽然向苏牧风肩上点来。 

苏牧风大惊,正要挥剑迎接,但想到自己宝剑锋利,怕坏了吹箫人的玉箫,赶紧挥出一掌。

但吹箫人这一招只是虚招。玉箫并没有点下来,突然半路变换招式,只见他向前一迈,右脚落地,左脚后插下蹲,玉箫由后向上,刺向苏牧风颈部,正是昆仑派七星剑法中的一招“提炉上香”。

苏牧风自从和兰如虎、李若斌交过手后,对昆仑派的一些武功招式已有所了解。立刻倒退一步,一招夜叉探海迎接。

吹箫人马上左脚迈前,右转身回旋,玉箫向苏牧风胸前袭来。又是一招七星剑法中的劈山沉香,是昆仑剑法中的杀着。

苏牧风见来势凶猛,立刻转身垫步,准备用一招宿鸟投林化解。

但吹箫人的身法很快,苏牧风剑在半途,吹箫人的玉箫已经点上了他的右胸。但吹箫人没有用劲,玉箫点到即撤。却又继续进攻。

苏牧风不知道这吹箫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见其剑法精奇、攻势凌厉,并且使的是昆仑派的七星剑法,只是比之黄龙子等人,似乎又高了许多。心想着吹箫人好像和昆仑派有些关系,只得全力应对。但他宅心仁厚,虽然知道吹箫人和昆仑派关系不浅,但见吹箫人没有使用内力,自己也不用。

为了怕宝剑将吹箫人的玉箫损坏,他甚至没有将宝剑从剑鞘中抽出来。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瞬间就过了十来招。

苏牧风见其虽然使的全是昆仑剑法,但点到即撤,知道对自己没有恶意,似乎只是试探自己的武功。

于是好奇的问道:“前辈是昆仑派的吗,怎么对昆仑派的事情和武功这么熟悉?”

老人一听,手中的玉箫便停了下来,头一仰,呵呵笑道:“熟悉?岂止是熟悉!”

说完又干笑了两声,但声音变得凄苦,好像经历了很多苦难和无限委屈。

苏牧风这时才看清他的脸,只见他脸色枯黄,两个眼珠黯淡无光,年纪大概已有七十多岁了。心想这老人独居在这冰天雪地、危险重重的地方,定然有不为人知的伤心之事。见老人笑声凄苦。不想再勾起老人的伤心之事。

便想转移话题,说道:“前辈在这谷中住了多久呢?”  

吹箫老人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在这谷中已住了几十年,从未有人来此。既然你误打误撞的来到这里,也是我们有缘,那就到里面去,咱们慢慢聊聊吧。”

说着转身朝冰丘后面走去,但似乎双腿有疾,是个瘸子,走起路来歪歪倒倒。 苏牧风跟在后面,转过前面的冰堆,才知道这冰丘后还有一个很大的冰窟。好像就是老人居住的地方。

苏牧风跟着老人,进入冰窟里面。只见冰窟的一角铺着厚厚的干草。中间生着一个火堆,火堆旁还剩有一些干鱼和肉食。刚才与蟒蛇激斗的那只白狐卷缩在干草堆上。看到苏牧风和老人进了冰窟,立刻支起前腿站起来,警惕的望着苏牧风。

见进来的这个陌生人好像没有敌意,白狐便又躺了下去,但两只眼睛还是滴溜溜的盯着苏牧风。苏牧风也非常好奇,见这白狐一身雪白,要是在冰雪之上,简直就分辨不出狐和雪。但白狐的眼睛却是红红的。

苏牧风知道狐狸是一种很狡猾的动物。对人类的防范之心很强,应该轻易不会和人类在一起。不知道这老人怎么会和一只狐狸处得象一家人。

 老人盘腿坐到火堆旁,用木棍拨了拨火。见苏牧风对白狐一脸好奇,对白狐唤了声“欢欢”,白狐立刻从草堆上站起来,跳到老人盘着的双腿上。

老人拍拍白狐,又抚摸了一下它漂亮的毛发。才对苏牧风说道:“这‘欢欢’可不是寻常狐狸,你看这里的狐狸一般都是灰黄色的,可曾见到过这样的白狐?”

苏牧风摇摇头。看老人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虽然盯着自己,却显得茫然,又摇了摇头。见老人似乎还在等自己回答,忽然意识到这老人的双眼也许已经失明了。想到这里,立刻咳嗽一声,清清喉咙,才回答道:“确实没见过白狐,今天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老人听了苏牧风的话,呵呵笑道:“莫说你没见过,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以前眼睛还能视物时,见过的狐狸何止上千,但白狐仅这一只。”

说完,老人拿起火堆边一条干鱼递给苏牧风,虽然看他双眼失明不能视物,但对冰窟内物体摆放位置却非常熟悉,而且听力非常灵敏,通过听觉就能判断苏牧风的位置。 

苏牧风说了声谢谢,然后说自己已经吃了东西,随即将前面遇到狐狸被雷击,自己得以饱餐一顿的事情给老人讲了。

然后心想,这老人双目看不见,刚才剑招还如此厉害。如果眼睛是好的,那剑招不知有多厉害了。 

老人似乎知道苏牧风此刻正在想什么。说道:“我这眼睛已经失明十年了,十年前还能隐隐见点亮光,现在是白天黑夜对我都一样,眼前都是一抹黑。”

苏牧风问道:“前辈怎么会在这死亡谷中住了这么久呢?眼睛是怎么失明的呢?我曾经学了点医术,能让我看看吗?”

老人听了,立刻垂下眼睑,沉默一会,才缓缓说道:“到这谷中来的原因,说起来就话长了,等会我慢慢告诉你,眼睛失明的原因,就和我来这谷中居住有关。”

说完看了苏牧风一眼,虽然他并看不见,但那看人的动作还在。然后又道:“这眼睛已经失明差不多十来年了,虽然一直在寻找机会,但一直不能如愿。本来已经没有再抱什么希望了,但十年前出现了机会,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只巨蟒,那是一种金环蟒蛇,非常稀有,以前这里也没有这个东西,十年前我眼睛还能见点亮光时,有一天从前面一个深潭中突然出现了这条蟒蛇,不知是从何处顺水流到这里来的。”  

苏牧风心想,这条蛇来到这里的遭遇也许和自己傍晚在深潭中的遭遇相似吧。只听老人继续说道:“这蟒蛇十年才能在身上长出一条金环。你看它满身的金环,就知道它已有几百年的年龄了。关键是不在其年龄的大小,而是这种金环蟒蛇的蛇胆极具清肝明目之功效。我们都知道蛇胆具有清肝明目作用。但与这种金环蟒相比,普通蛇胆功效不及金环蟒的万分之一。对于我这种因肝受损而导致的失明,非此蛇胆不能见效。但这金环蟒极难捕获,这十年来我努力找了几次机会,均被它逃脱。今天晚上本以为大功告成,谁知天不遂人愿,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说完长叹一声。

苏牧风这时才知道那蟒蛇对老人的重要性,却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蟒蛇跑了,很是愧疚。对老人说道:“晚辈不知前辈此事如此重要,一时莽撞好奇,惊跑蟒蛇,坏了前辈大事,真是不知如何补报?”

老人见苏牧风话语诚恳,安慰道:“你也是无心之举,不必自责。这也许是命运、是天意吧!想我一个快死的老头,这双目不治也呗,何必还去浪费另外一条生命呢!”

苏牧风默然无语,心想这老人能这样想,也是一位看淡了世事的高人了,自己得看看,于是伸手拉过老人的手掌看了看,说道:“前辈果然肝脉受损严重,并且好像是受伤于毒。晚辈不才,如果前辈信任,晚辈想试试看能否为前辈诊治。”  

老人听他说到病根,大感精奇,说道:“刚才试你武功,但十来招仍不能知道你武功来历。就我所知,当今武林好像没有你这样的武功路数。也许真如你言,是你自己学的吧,但你身上的武功绝非只是皮毛功夫,而是博大精深,只是你的功力火候还很不够,没有全力发挥。但如此年轻,能将武功练到如此地步,也是不可思议。也许你有什么奇遇才能如此吧?”

苏牧风见问,也不隐瞒,将沙漠中的奇遇告诉了老人。

老人惊讶道:“想你小小年纪,有如此奇遇,如非亲耳听说,简直是不可想象。那《黄帝外经》我也曾经听说过,但知道早已遗失,没想到你危难之中恰好碰到。有此际遇,真是上天有眼。你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对医术还有如此见解,也可算是当世奇才了。”

顿了顿,又说:“确实如你所说,我这病症正是中了一种奇毒,几十年来不能摆脱,只能在这谷中等死。”  

老人说罢,浑浊的眼中留下了两滴热泪。然后是一阵沉默。

苏牧风知道老人正在回想往事,也不打扰,静静的在一旁等待。老人沉默了好一阵,才笑笑,对苏牧风说道:“你今天看到我这个糟老头子,一定想不到四十年前的我,曾经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俊秀青年,曾经意气风发,也想在武林中扬名立万吧?今天有缘,我就说说过去的故事。”

苏牧风道:“晚辈对江湖武林之事一窍不通,感到行走江湖困难重重。前辈如果愿讲,那晚辈必定受益匪浅。愿洗耳恭听!”

老人笑笑说道:“那也不一定对你有什么益处,我在这里几十年,没有人与我说话,平常只能自言自语,或者与这白狐聊聊。今天就来次畅谈,你不要厌烦就是。”

说完喝了口水,开始讲述他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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