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母落下一句话,“给我去外头跪着,面壁思过。“便扬长而去。
郑卉是心有余力不足,望着她那可怜样只能干跺脚。
雪雁走到廊下,跪在坚硬黑漆漆的石板上。四周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黑影重重的屋子,四角飞檐,廊下挂着几个小铃铛,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轮明月悬挂在檐口,皎洁的月光撒了一地,好似一地银丝,天女散花般洒落人间。
鸟雀在屋檐上跳着脚,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尖尖的喙,刺破夜空。
雪雁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眼睛发昏。过了一个时辰,坚硬的石头地面磕碰她的膝盖,她觉得生疼,又不能起来,只能忍着疼痛继续跪着。
一夜很快过去,斗转星移,日落日出,一股阳光照射下来,她醒了,伸出手掌遮住自己的额头。她的嘴唇发干,龟裂,起皮,她想要喝水,却无人回应。
郑卉偷偷躲在角落里面,手拿白色绣百合花的丝帕,紧紧拽在手上,却不敢吭声。只是默默蹲守着观望她的一举一动,生怕惊扰了里母大架。
街市上,日出三竿,小摊贩们沿街叫卖,敲锣打鼓,等待客人们的光顾。
殷樱挎着竹篮子,走在清晨的街边,看到街边的妇女正在胭脂摊前挑选脂粉盒子,一边挑一边碎嘴。
“听说了没,刘府的大丫鬟雪雁被罚跪,跪了一晚上,连口水都没得喝。”
“是啊是啊,真是惨无人道。“
殷樱耳朵尖,一听是雪雁,急得直跺脚。抛下一竹篮子的鸡蛋,便往刘府奔去。
妇女见她丢下鸡蛋,纷纷伸出食指指向她,诧异地说道:“这小姑娘,怎么了,连鸡蛋都不要了。”
她哪里顾得了这么多,直直奔跑,跑的来不及喘口气。
一看到刘府门前的匾额,便上去一通敲门。
“有人吗?来人啊!“她大声嚷道,声音提高八度,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门开了,探出一个熟悉的脑袋来,小厮见又是她,没来得及问,连连摆手,“去去,去别处乞讨去!“
殷樱才不管,立马大声嚷嚷道:“来人呀,刘府的小厮打人啦。”
小厮见她毁坏自己声誉,吓得急急捂住她的嘴巴,“你莫出声,有什么事里边说。“
门开了,她走了进去,双手环抱,“快去通报主母,就说殷樱来了。”
小厮对她言听计从,匆匆去了后院。
后院,刘主母正躺在椅子上,看着门前的一棵小果子树,小丫鬟们正在摘小青果,准备酿酒用。
树木茂盛,枝头上垂落下一颗颗早就沉甸甸的青果,果子青色的,还未成熟,透露出明朗的光亮来,锃亮锃亮的。
刘母手拿青果,放进嘴里,嚼一嚼,一股子酸味渗透出,酸得她牙龈疼。她捂住嘴巴,脸上表情难受,道道褶皱起皮。
小厮凑过来,在她耳朵根上说了几句,她砰的一声立起,“竟然有这等事,小妮子,不想活了。”说完便起身跟着小厮去了前门。
殷樱见刘母来势汹汹,气势逼人。她倒是不慌不忙,在门前走来走去,用她那双纯真的眼睛看着她。
“小妮子,一肚子坏水!“刘母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殷樱被激怒了,“快放了雪雁姐姐!传出去你们刘府虐待下人,不好听吧?“
刘母见她虽年纪小,但手段超人,有点怯懦了。碍着刘府的名声,她想了许久,眼珠子在眼眶哦内滴溜溜打转着。
“算了,放了雪雁。“她叹了一口气,“小妮子,下回再跟你算账。“
殷樱朝着她离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立马赶去前院门口,眼看着雪雁要倒下了,她连忙上前扶住她歪着的脑袋。
“雪雁姐姐,你醒醒。“殷樱摇晃着她的身子嚷道。她默默睁开眼睛,泪眼模糊,实在是太累,便晕倒了过去。
殷樱将她扶到郑卉房中,叮嘱郑卉好好照看她,又急急跑去街市医馆找大夫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流穿梭不息。她在街上晃荡着,找到一家医馆,进去,无奈医生去了别家面诊。
她在街上寻找着,走的腿都快断了,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瞅见了一家角落里的医馆。
她掀开帘子跑进去,看到一个人,便抓住他的手,嚷道:“大夫,快跟我去救人。”
那个人先是一愣,接着便背起医药箱子跟随着她去了刘府。
刘府郑卉房间,幽兰轩,一处濒水平台,种植着兰草香脂,满院子芬芳,引得蝴蝶蜜蜂纷飞。
“郑卉,雪雁姐姐怎么样了?“她担心地问道。
郑卉摇了摇头,手里拿着一口白瓷碗,碗底还残留着剩下的水渍。“刚给她喂了水,现在睡着了。“
大夫走近她,伸出手揪开她的眼皮,一看,又看了她的舌苔,给她把了脉搏,叹了一口气,“这雪雁姑娘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劳累过度,身子垮了,需要好好调理。”
复又说道:“待我开几付药方,助她康复。”
殷樱一听,喜上眉梢。
“谢谢大夫。“她连连道谢,脸上洋溢着欢乐。
雪雁睁开眼睛,嘴唇发白,郑卉扶着她起身,将枕头垫在她的头部,关切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雪雁喃喃,抚摸着自己有些发烫的额头,“我到底是怎么了?“
殷樱走上前,捉住她的手,说道:“你刚才晕倒了,快吓死我们了。“
她复又躺下,闭上双眼,摆摆手,虚弱无力地说道:“我有些累,你们先下去。“
殷樱点了点头。
郑卉将殷樱拉到一边,嘀咕道:“要是被主母知道我们请了大夫,小命不保。“
殷樱倒是胆子肥,“怕什么,出事了我担着。”
郑卉这才放下心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酸梅子,“来,吃一些。“
殷樱摆摆手,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爱吃酸了啊?“
大夫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于是给郑卉把了脉搏。
这一把不要紧,把出了个惊喜。
“恭喜少奶奶,您怀孕三月有余。“他说道,双手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