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这是你第几回悔棋了?”白乾调侃,俊逸的脸上满是宠溺,只是觉得头疼得紧,不知自己为何头脑一热与一个无赖对弈两个时辰。
白昭倒不甚在意,手中白子忽停忽落,似是在尽力思忖,“皇兄乃一国之君,又何必与臣弟计较。”
“倒成朕小肚鸡肠了?”白乾哑然失笑,决定放过他,“罢了,不玩了。”
话罢,睿智的眼撇向一旁的李德晟,示意他收了棋盘。李德晟会意,躬身收走棋盘。白昭更是如释重负。与当今圣上对弈,本就是个身心俱疲的活儿,比破几个千古奇案还要难上万倍。
“你可后悔陪朕下这盘险棋?”白乾撇了一眼走远的李德晟,意味深长地问白昭。
白昭淡然,眼神笃定:“既是险棋,臣弟断不能叫皇兄孤军奋战。”
白乾眼色黯然:“话是如此,然朕想与你做一双普通兄弟却成了奢望。”
“情分不变,是否普通又有何异,皇兄无须惆怅。”皇上这些年如一日地对他好,既有办法叫皇上安心,何乐而不为?
“魏家女儿……”白乾忍了许久,终是切入正题,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最后只憋出一句:“为人可好?”
白昭了然一笑:“臣弟对她自有分寸。皇兄不必挂心。”
“终是皇兄对你不住,你本无心朝政,一心只愿游历人间,朕却不得不将你召回,回京之日还险些命丧刺客之手,朕愧对父皇重托。”白乾满脸歉意,端起案几上的酒盏顿了顿,一饮而尽。
白昭心中明镜一般,回京当日便遇刺客,周旋许久竟无一人敢下杀手,若不是为了试探又是为了什么?想试探他的,除了太后别无他人。
为了皇兄,他必须忍耐。在那些不受宠被太后视为眼中钉,日日想方设法将他除掉的岁月中,若无皇兄庇护,几番救活中毒的他,失足落水的他,意外坠马的他,想必他早已命丧黄泉。
他的“意外”,皇兄都能及时制止。
“皇兄严重,你我兄弟不必说这些。”白昭淡淡回道。顺手将案几上的酒盅拿过,为自己添了酒。
白乾叹口气:“有你在,朕安心许多。”
……
与白昭相识半年以来,我从未见过他喝酒喝成这副鬼样子。即便在他大婚之日,他也滴酒未沾早早离了席。亲朋门客们以为他是珍惜那春宵一刻,却不知他心底盘算的是如何避开那可怜的女人。
房门被撞开时,我正要出门。青天白日,他就这么一头扎进我怀中,整个人像滩烂泥。我担心被人瞧见,费了吃奶的力气将他扔到软榻。准备给他倒杯茶,却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听得他含含糊糊带着撒娇的语气道:“为何要做皇子……身不由己的皇子……”
我突然心里一紧,兄弟情,远远比不上皇族纷争。自古多少同胞兄弟为了皇位自相残杀。若想维持这份情,必要煞费苦心,小心翼翼。若无绝对信任恐怕皆以悲剧收场。
这些年,既要苦心经营与皇上之间的兄弟情,又要步步为营闯过太后一党的明刀暗箭。这样的日子,定是很苦吧……
我伸出指尖抚过他的眉眼,引得他眉头一颤,一把握住我的手,喃喃道:“灵儿别闹,我累……”
突然的梦话听得我胸口闷闷的很难受,究竟为何却不得而知。
许久之后,他总算睡熟不再说胡话。我绷着的一根弦也终于松懈,一头歪在床边睡着。
“寄灵……”又是那个书生,梦中他永远这副模样,似笑非笑惹人烦。
“你不是说要同我见面么?却怎么总在梦中?”我问他。
“我们不是已经见过了……”男子浅笑,妖娆的像个女子。
“在哪里?我怎么不记得?”我急切追问,他却始终不回答。
我与他相隔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寄灵小懒猪,醒醒……”
是谁?声音慵懒动听,带着浓浓的鼻音,温热的气息扑向我的耳根,痒得难受。
我睁开眼,白昭的俊脸无限放大近在咫尺,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而我,趴在床边毫无羞耻地抱着他一条胳膊,睡眼惺忪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