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腾洗完了温水澡,披上浴袍从卫生间出来。好几天没条件洗澡,他这个澡足足洗了一个小时。
这里是戴怀阴为苏腾安排的新住处,一家高级酒店里面。虽然空间不大,但是比起他自己租住的旅馆,居住条件提升很多个档次了。
苏腾对戴怀阴说,他希望马上替拜庸门派效犬马之劳,为拜庸门派贡献自己的力量和才能,以报答拜庸门派的收留之恩。
戴怀阴说,这事不必着急,苏腾刚刚下山,先休息几天,好好享受城市的奢华生活,熟悉拜庸门派骄奢淫逸的生活方式。
刚被带到酒店那天,苏腾就被酒店的奢华气势惊吓到了。他从未来过这种奢华之地,对他来说,这不是居住的地方,而是专供有钱人挥金如土的地方。尽管这还不是全城最好的酒店。
以苏腾的条件,在这家酒店里,只需住上一个晚上,他就会倾家荡产。
因此他很诚实的对戴怀阴说,他没钱,住不起这样的高档酒店。戴怀阴笑了说,苏腾现在算是他的人,只管住在这里,一切开销不用苏腾操心,这里对苏腾统统免费。
他昨夜在这里睡了一晚,开着空调,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盖着润滑柔顺的绸缎被子,确实非常舒服,睡得格外安祥。他算是初尝了贵族一般的上层生活。
他不禁想起在山上艰苦生活的雅派弟子们。想着弟子们为了纯洁的理想,却过着那样房舍简陋、粗茶淡饭的日子。
再看看那些庸派信徒,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脑子里却全是肮脏和卑劣的思想。让人不由对人世产生迷茫,为什么越是理想纯洁的人们,越容易陷入生活的坷坎;越是追求平庸生活的人,越容易获得更多的物质享乐。
他更想起了宋子文。这些天以来,他专注在工作上面,精神高度紧张,都没多少空闲去想念心上人。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在做什么?她一定是恨透了他。他知道,感情上自己对她太“残忍”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选择了这样的命运,就必须有所取舍。他只希望她能经受住命运的考验,挺过感情的难关,等着他完成特殊任务的那一天。
到了那一天,一切机密公开,真相大白,他要把她紧紧拥抱,热烈的亲吻她一整天。
到了那一天,她一定会理解他、原谅他,他们的生活又能重回正轨。
到了那一天,他就正式跟她求婚,举办一场庄严又隆重的婚礼。
他夜里就做了一个美丽的梦,他梦见宋子文来到这个房间,跟他躺到了床上,他们拥抱着甜言蜜语了一整夜。
他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出了一身汗,内衣都浸湿了。
他后来想起自己在梦里,差一点叫出宋子文的名字,惊得脊背发凉。因为他现在已经进入了敌营,身边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敌人。稍有差池,就会暴露卧底身份。
他很清楚,敌人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他,他的身边,敌人一定在密切注视着他,努力寻找着他身份的破绽。
若是敌人知道了“宋子文”这个名字,一定会千方百计去查找他和宋子文的关系。
他现在洗完澡,感觉精神变得清爽。他走到阳台上,迎着阳光,了望一番城市一角的街景。
他看见楼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房屋,以及错综复杂的小巷和胡同,狭小的街道两边是连绵不绝的小摊小贩,行人和车辆在其中拥挤不堪。
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随即传来一声礼貌的通报:“客房服务。”
苏腾知道是酒店服务员,于是过去打开房门。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服务员,他推着一个挂满衣服的架子。他说,这是戴社长吩咐,按照苏腾的身材,给苏腾购买的两套崭新衣服,从内衣到外衣,从领带到鞋袜,一应俱全。他之前那些看上去象“逃犯”的衣服,可以扔掉了。
服务员留下衣服,告辞离开。苏腾于是对着墙上的穿衣镜,换上了那些崭新衣服,把自己打扮得象一个真正体面的青年才俊。
他穿着停当,然后走出房间,去楼下餐厅吃饭。他刚一离开,就有一名清洁工走进他的房间。这名“清洁工”其实不是为打扫房间进去,而是去搜查苏腾的私人物品,指望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线索。当然,苏腾什么也没有带,没有什么秘密能让别人搜查出来。
他来到了餐厅,餐厅里坐满了衣冠楚楚的顾客。住得起这样的高级酒店,他们都是有钱的高贵阶层。
服务员过来,问他需要什么,他拿起菜单,也不太懂那些稀奇古怪的菜名。于是随便乱点一番,反正不用他付钱。
菜上来了,三菜一汤,比较丰盛。他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刚扒了一口饭,一个人从他身后走了过来,那人是机密局监视处的毕不仁社长,当然,苏腾还不认识他。
毕不仁秘密监视苏腾很久了,他跟戴怀阴的观点是相反的,戴怀阴说苏腾值得信任,可以利用;毕不仁就认为苏腾不可信任,不可收留。
毕不仁认为必须对苏腾进行严格调查,以防他是雅派跑过来的奸细。因此受胡五毒之命,他要对苏腾进行全方位的试探,确保苏腾是真实叛变,真正效忠拜庸门派。
其实苏腾到达城市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有秘密“眼线”暗中盯着苏腾,观察着苏腾的一举一动。戴怀阴跟毕不仁不和,本来反对毕不仁的干预,不过毕不仁有胡五毒会长的支持,戴怀阴也不敢阻拦。
几天来的监视和调查,都没有发现苏腾的任何可疑之处。
毕不仁不甘心一无所获,他甚至希望没有问题,也要查点问题出来,因为,这事关他和戴怀阴的暗中较量。
他决定跟苏腾直接接触,进行一次暗中探访。跟苏腾亲自交谈一番,试图从苏腾口中探出线索。这叫“察言观色侦察术”。
毕不仁来到苏腾桌前,语气友善说:“这么丰盛的菜肴,怎么能不饮酒呢?先生看来还不习惯在这样的地方用餐吧。”
确实,在这样奢华的地方吃饭,一口酒不喝,是很反常的。来这里吃饭的人,人人都会喝酒。苏腾在山上过惯了俭朴的生活,根本不习惯喝酒,所以这会儿点了菜,竟然忘记了要一瓶酒。
苏腾不自觉的就暴露出,他不是庸派的人,不习惯庸派的生活方式。好在,他公开的身份,就是雅派的叛徒,在山上生活过,所以不习惯庸派的生活方式,是解释得通的。
苏腾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人家态度友善,也不宜置之不理。于是他机智回答:“啊,是的,本人在乡下清贫日子过惯了,初次来到城市,还不太适应城市的生活。”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毕不仁指一指苏腾对面的椅子。还没等苏腾回答,他都已经坐下去了。
“当然。”苏腾礼貌的点头。
毕不仁朝服务员招一下手:“一瓶香槟酒,两个酒杯。”
服务员迅速拿来酒杯摆开,开了酒瓶,满满倒上两杯酒。
毕不仁把一个酒杯推到苏腾面前,然后端起酒杯,示意苏腾干一杯。他要请苏腾饮酒。
雅派理念里,原则上是戒烟戒酒的;庸派却不一样,烟酒齐全才是庸派最基本的生活方式。所以对烟酒的态度,往往是判断一个人倾向雅派还是庸派的初级标准。
所以,毕不仁推给苏腾的这杯酒,其实就是一个试探,试探苏腾对酒的态度,就能大概猜测苏腾骨子里是雅派的人,还是庸派的人。
苏腾在训练中对这些知识早已经了解,所以,他现在必须努力融入到庸派生活中去,处处表现得有一个庸派信徒的样子,烟酒不拒。于是他欣喜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请问先生你是……?”苏腾询问来人。表示我不认识你,你找我什么事。
“相遇何必曾相识,我只是住在这酒店中的一个普通旅客。”毕不仁随口说。
“啊,幸会幸会。”苏腾微微点着头,心里警惕着,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