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祝福
第二天用过早饭，如雪便替婉澄诊脉。柴荣和绿屏紧张地注视着他们。
如雪沉吟良久。婉澄见他如此，便道：“如雪，这些年我已历尽生死，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你有话直说。是不是我的病无药可医了？”
“不不不，婉澄你莫要胡思乱想，你的病乃是肝气愈结，加上心事太重，现下只要舒缓心胸，再散去愈结，定能好转。你相信我，我对你的病十分有把握。”
婉澄笑了笑道：“我自然信得过你的医术，你这样说，定是有把握了，我便等你让我恢复健康。”
“放心吧，我一定会倾尽全力的。”如雪说着，提笔开了药方，又命阿竟去抓药。
他叮嘱翠环照顾婉澄休息，便和柴荣退出房间。
“柴大哥，我们走走吧。”
柴荣便知他有话要同自己讲，两人一前一后来至花园。如雪找了一处石桌石凳，两人坐下。
“如雪，有话说吧，是不是澄儿的身体不好？”
“柴大哥，澄儿的身子并不乐观。只怕难以痊愈。以我的医术，只能让她暂时恢复原气。今后她不得有大喜大悲，不得受寒气侵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她最好不要做母亲。”如雪咬了咬牙道。
柴荣只觉的眼前有些眩晕，他定了定神，道：“你师父不是说她已经好了吗？难道……？”
“师父说的并没错，她不是不能有孕，只是过程会十分凶险，尤其是分娩之时，会有……”
“有生命危险，是不是？”
如雪闭上眼，没有说话。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或许你的师父会有办法？我们去找他试一试好不好？”
“柴大哥，你知道我对婉澄的心意，若有一丝希望，我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柴荣垂下头，他怎会不明白呢？
“柴大哥，她一生孤苦，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照顾她。从前你有妻儿，我们不能勉强你什么，现在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辜负了她。我也会苦心钻研医术，希望能有新的方法，保她平安。”
“如雪，在你面前，我真的是惭愧。你对她所做的，比我多许多。你为她不顾一切，不惜性命，而我却远不如你。”
“别说了，若她对我也有心思，我便是死也不会放弃她。可惜她不爱我，除了祝福你们，我别无选择。但是我也不能不关心她，她的身子需要我照顾，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也希望以后不论谁如何说，你都能相信我们。他日你若有一点让她伤心，我会毫不犹豫的带她离开你！”
“你和澄儿都是我最亲的人，我自然相信。如雪你和我一同进京吧，以你的医术，做个御医一点问题都没有。也方便照看澄儿。”
“柴大哥，我自在散漫惯了，不喜欢被拘束，你不必为我筹谋了。不过我会护送你们回京，把婉澄安顿好，我再回来。”
“如雪，谢谢你！可是你家里怎么办呢？我原想着让柳老爷和夫人一起进京的。”
“我爹身体尚好，家里让阿东阿竟帮我爹照看，想来不回有什么事。我会尽快回来。不过婉澄还要在此调养些时候，多则一月，少则二十天。至少我要让她恢复些原气才能送她去汴京。”
柴荣和婉澄便住了下来。如雪为她诊治七日后，她觉得自己身子轻松了许多。饮食也比从前略多了些，气色也有好转。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日早上，婉澄起的很早，她来到院中，见如雪正在练剑。她想起从前如雪练剑时，她总是陪在一边为他弹琴。如雪见她走过来，收了剑道：“早，婉澄。”
“如雪，我弹琴给你听吧。”
“好。你从前用的琴在我书房里，待我取来。”
如雪取了琴来，婉澄轻拨琴弦，弹起那首《高山流水》。如雪重新拔剑出鞘，合着琴声舞起来。
一曲毕，如雪收了剑，两人坐下来闲话。
“如雪，我有些事要亲口对你说。”
“说吧。”
“我……”
“你要说柴大哥吧。婉澄，你不必说了。你选择他，我理解。”
“对不起，如雪。今生是我辜负了你。”
“你不必自责，一直以来，你从来没有给过我希望。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人生自是有情痴，你有你的痴，我有我的傻。执念，谁也不能改变。柴大哥对你是真心的，这个世上，除了他，谁也不能让你开心快乐。我一直都明白，所以我祝福你们。”
“如雪，谢谢你！”
如雪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满了酸涩。柳府时的朝夕相处，祖母临终前的鼎力相助，江上落水时的舍命相护，望州山的月下重逢……终不敌她与柴荣的年少初遇。如果是他先遇到她，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婉澄别过头，她不敢看他。
如雪突然上前抱住她，婉澄刚想挣扎，却听如雪在她耳畔道：“让我最后再抱抱你！”婉澄顺从地任他抱在怀里，过了很久，如雪才恋恋不舍地把她放开。
自从与如雪谈过，婉澄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如雪看着她脸色红润起来，心中十分宽慰。大约休养了一个月，婉澄的身子看起来已经大好了。
柴荣与如雪商议后打算起程回汴京。如雪将自己要去汴京之事告诉雪柔和柳老爷。柳老爷还好，雪柔却十分舍不得儿子。她不想再和儿子分开。记得一年前如雪风尘仆仆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几乎不能置信。她今生还能见到儿子。
这一年来，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儿子，生怕他再有闪失。乍听得儿子要远行，她怎么受得了呢？
但如雪的心意已定，别人无法改变。柳老爷劝妻子要放手，儿子大了，不能总是拴在身边，好说歹说，雪柔才含泪放了人。
四个人套了一辆车，向汴京出发了。
一路上，为了不让婉澄劳累，他们走的极慢。就十来日过去了，这日傍晚终于到了京城。
柴荣见天色不早，便先回了自己府上。管事的柴忠见主人回来，忙迎上来。柴荣吩咐他给婉澄和如雪准备房间。又将二人引入客厅休息。
柴忠吩咐人准备房间，然后来见柴荣。
“忠叔，京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将军放心，您那两个兄弟两位赵将军将京中事物打理的极好。”
“魏国公可曾入京？”
“您说符大人吧，大人于一个月前入京。小的听说符大人面圣之时十分无礼，但圣上并未怪罪，还封他为淮阳王，赐了府第。听说淮阳王已派人去兖州接家眷入京。不过王府正在修缮，老王爷领着两位小姐一位少爷暂住在赵将军府上。”
“忠叔，准备些礼物，明日待我入朝见过父亲，便去拜见淮阳王。”
柴忠答应着出去，不多时，晚饭摆上，几个人用了饭，各自回房休息。
婉澄见柴荣府上来来往往尽是些男丁，却不见丫头，只有几个中年仆妇负责膳食起居。恰巧厨房的周嫂来为她送煎好的药。婉澄便问道：“周嫂，这府上怎不见一个丫头呢？”
“姑娘有所不知，皇上赐府的时候，原是赐了许多丫头的，谁知我们将军一概不要，都给退回去了。将军说等有了女主人，再请夫人亲自选人。唉，要说我们将军可是好人，可就是老天不公，竟夺了夫人和三个小少爷的命！奴婢有几回去给将军送饭，都见他拿着小少爷们的遗物落泪呢！”
“你见过将军夫人？”
“不瞒您说，我以前就是伺候将军夫人和小少爷的。我是侥幸活下来的。抄家前十天，我儿媳妇要生产，我告了假，躲过一劫，可是夫人和少爷们却都被杀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如五雷轰顶，真没想到，那么好的夫人，那么可爱的小少爷就没了！”她说着流下泪来。
婉澄也神色凄然。周嫂又道：“我不敢再回柴家，后来听说将军起兵了，我就天天盼着他进京来，终于让我等到了，我来找将军，他收留了我，让我做厨房的管事。”
“这府里可有夫人的灵位？”
“有啊，将军在后院的忆娴阁为夫人和小少爷设了灵位，常去拜祭。”
“周嫂，能带我去看看吗？”
“姑娘，今日太晚了，您改日再去吧！且将军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入。奴婢见将军疲累，已经歇下了，不便打扰。”
“好吧，谢谢你，周嫂！”
“姑娘客气了，奴婢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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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爱的最高境界也许就是成全吧，放弃占有，远远地望着自己爱的人幸福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