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雪总映得天地明亮。
去年的平安夜,他收到最好的礼物。黑色躯壳的精灵,莫非是地精,如此笨重,拨动琴弦,发出声喟叹,老板要他贴上自己的符号。
原诚不是基督教徒,并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神太遥远,麋鹿也好笑。
原诚不过圣诞节的男朋友问候他:“圣诞节快乐。”
唱起歌来。
要怪他,也怪乔西。
他们不曾认识,他已喜欢他,在他察觉之前。
他有一个男朋友叫傅书。
他们谈论起无趣的事情。傅书说要买小裙子做直播,原诚……幸好不爱喝水。
“实在过分啊,我是看明白,好好学习,辛辛苦苦一辈子,比不上人家招摇撞骗一个月的零头。”傅书解释他的奇思妙想。
“唔,说实话,只要不是胖子,穿上裙子,浓妆假毛,是人是鬼倒也分不清”,原诚想了想,实在没什么毛病,“而且你还是gay,噗,哈哈,你要火了!”
傅书生得是好看。
“可惜还要期末考,我还没看书。”
“那你得加油,最近我可是有学习。”
傅书信以为真,只好老实滚去书堆里。
说来惭愧,20岁的原诚其实有好好学习“开车”。
有些迥别于十多岁的游戏,手和手,脑袋和脑袋,没有亲吻的抚摸,呼吸急促,不言语,仔细回想似乎没有汗水。
遥远春天的一切。与之相关,山是褐色的三角形,草是没有颜色的。在作文本里也这样写。
原诚有认真考虑过应有的罪恶感,然而也有理由开脱。他做了很多年乖孩子。但他早恋以及逃课,顶撞老师,用刀在手腕留下过懦夫的伤疤。
一半的时间用来叛逆与痛苦。
原诚的初恋是太迅速的网恋,由此可知他并不明白恋爱。一如他们坐在树底下那个黄昏,操场上还有很多人,但他们靠在一起,也许也有牵手,傅书有星辰的眼睛,实在太近,他扭过头看他,最终用来结束的不是一个可能的吻,只是该死的篮球。傅书奋力扔开,他狡猾地在筐上转一个圈,却无力地从外面掉下去。
于是他们回去教室。
原诚很早发现自己的懦弱,又花时间去勇敢,最终只好习惯。
比时等待傅书的有他的考试月,而原诚拆开他的礼物,认真抚摸起厚重的《山海经》。
他也想到第一个告诉他山海经是本食谱的女孩子,他曾寄过一封她未收到的长信,此后不再写信。
他翻开书,似乎有点读不下去。
他去弹琴。
他照镜子,扎辫子的男孩让他想起那个男人。
男孩的傅书与原诚,男人的乔西。
我的卢西安。
那个男人是爱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