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阴暗的牢房里，不断地回响着这巴掌的声音。响亮清脆，不知道到底是回荡在耳畔，还是回荡在心头。沈云儿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全身上下都僵了起来，不但抖动抽搐。脸上一阵一阵的滚烫，跪着的膝下确是冰凉。
一旁的皇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黑洞洞的，如墨一般让人看不清。他看着面前对比如此明显的两个人，微不可见地顿了顿，说道。
“婉儿，不必理她。不就是支金钗，朕私库里有许多，你自己进去挑便是了。”
婉贵妃听罢，面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不知道是在嘲讽这什么。她扬了扬头，体现尽了胜利者的姿态，眼中的得意由于背着皇上丝毫没有掩饰。
沈云儿很清楚，帝王之爱虚无缥缈。自己本来也曾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可是事实一次又一次地教育了她。几乎感受不到背后四十九根针带来的疼痛，她笑了笑，尽管比哭还难看。
不知道，在这场博弈里，婉贵妃能笑多久。
自己早就退出了这个舞台，体无完肤。
“皇上，”又是婉转动人的声音，娇滴滴的，却能让沈云儿无缘无故地其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能强行压住心里的恶心。“皇后娘娘，刚才假传圣旨呢。”
沈云儿惊恐地抬起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楚婉婉，里面的不解被明显的恨意所掩盖。她转而又看向了皇上，企图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点点对于这句话的质疑。
可是她失望了。
皇上没有迟疑，反而是挑了挑眉头，眼神中布满宠溺，温柔地看着楚婉婉，仿佛非常期待她会说出些什么。
“皇后娘娘刚才说，废除婉婉为庶人，仅仅是因为婉婉怀了龙嗣，还口口声声说，因为皇上曾今许诺，仅仅会赐予她一个人孩子，其他人都不配呢。”
沈云儿整个人身形一晃，如遭雷击。
并不是因为自己被诬陷，而是因为楚婉婉的话。
“皇上曾今许诺，仅仅会赐予她一个人孩子，其他人都不配呢。”
那年洞房花烛夜，烛影摇红，满目都是喜庆的大红色。暖暖的黄色光晕下，他的面庞仿佛去了棱角，温柔得不像话。他的双眼注视着她，仿佛看着稀世珍宝。
他说：“云儿，此生朕只会与你一人拥有子嗣。”淡淡的，柔柔的，却莫名沉重。
她信了。
至今为止，自己还记得那一瞬间的狂喜。
虽说他是皇上，自己也明白这终究不可能是真的，但是这种虚无缥缈的许诺，也令她窃喜了许久。
只是到了这时，在这种境况下，怕是傻子都不会相信了吧。
沈云儿的眼神中只剩下木讷，仿佛对什么都不以为意。她低下头，听着来自皇上最后的审判。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奢望，只希望面前无情的帝王可以给自己年迈的父亲，意味为国鞠躬尽瘁的老臣，留下一命。
大牢里沉默了许久，沈云儿只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心跳早就乱了节奏，像是一下有一下无地蹦着，敲击着自己的脑壳，嗡嗡地乱人心神。
“沈云儿，你这是默认了？”
跪在地上的她听见他说，听不清他话里面的情绪。沈云儿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她哪里敢反驳，自己父亲的命还在面前两个人手里攥着。
“那就打三十大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