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忍无可忍 无须再忍
上回说到,训练室门外,校长肇梅村,冷眼凝视里面发生的一切,一言不发。训练室内,沈东楼先是痛打肖亮,并要对阻止他的霍青和肖亮,予以记过处分;后来又以取消处分为条件,引诱霍青与之比武。霍青考虑再三,答应了他的要求,可没想到,沈东楼先实施偷袭,不和霍青碰拳套,直接欺身过来,用两记凶狠的前后手直拳,打得霍青头部眩晕。霍青做出调整,左腿向前跨步,想通过贴近对手,来缩短沈东楼的出拳距离。可他万没想到,沈东楼居然又卑鄙地,一头撞上了他的左脸,然后又用一记重重扫腿,扫在他的腿弯处,将霍青扫倒在地……
霍青开场即被击倒,远远出乎肖亮预料,他本以为霍青就算不能战胜沈东楼,打个旗鼓相当,总还是没问题吧;
没承想,一开场霍青就陷入被动,三招未过,已被打倒。
霍青栽倒之时,肖亮“哎呀”一声叫出声来,心说:坏了,霍青打不过他,那这处分岂不是挨定了?
随之又骂自己:混蛋,与霍青的安全相比,处分算什么呀。
肖亮连忙用手臂支起上身,焦急地瞧着霍青,期待霍青能重新站起来,击败沈东楼。
其他学员,见此情形,诧异之时,心下也明白:
虽说沈东楼偷袭在先,但也不可否认,其攻击不仅速度很快,且爆发力十足,具有惊人的破坏力。
有的学员不喜欢沈东楼的为人,但不得不承认:
难怪沈东楼如此嚣张,他确有嚣张的资本;
此人身手了得,绝不是一个酒囊饭袋的官二代。
沈东楼高举双臂、连声长啸,毫不掩饰志得意满;
徒手格斗课,是他最喜欢的课程,因为可以借此,名正言顺地,修理一下新兵中的刺儿头。
霍青并不是第一个被他修理的,每年新兵入学,都会有刺儿头倒在沈东楼拳头之下;
其中不乏身高体壮、力大无穷、武艺高强之辈,但至今为止,凡是和沈东楼在拳台上交过手的人,还没有谁能站着离开。
这就是为什么,沈东楼会向霍青许下如此美好的条件,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这些条件根本不可能兑现,没有人能击败他。
今年,金龙军团比武大会上,赢得冠军的是高大强;
但军团上下普遍认为,真正的第一高手是沈东楼,若不是因为他身份敏感、不适参赛,高大强根本没有机会夺魁。
沈东楼朝场下挥了挥手,示意掌声再热烈一点,学员们听话地使劲拍手,掌声雷动、经久不衰;
沈东楼不说停,谁也不敢停。
沈东楼高兴起来,气焰愈发嚣张,不禁朝场下吼道:
“告诉你们,进了军校,就得遵守军校的规矩;
谁不服气,那就戴上拳套,上来和我过过招。
来啊,谁?还有谁?”
新兵们听着沈东楼叫嚣,没有人敢回应,只是继续麻木鼓掌,但不知道为何,掌声停了下来,他们惊讶地朝拳台上看去……
沈东楼很不满意:“我让你们停下来了吗?谁允许你们停下来的?”
“我。”
沈东楼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清亮沉稳:
“你不是问,还有谁敢挑战你吗?还有我,咱俩还没打完呢。”
沈东楼诧异转过身来,不知何时,霍青站了起来,面色平静,目光却杀气逼人;
他转了转手腕、活动了一下腰身,凝视着沈东楼:
“因为你是教官,所以,我让你三招,算是尽了学生之礼,现在我热完身了,第二回合开始。”
沈东楼没有掩饰惊诧之色,打肖亮之时,他只用了五成力,打霍青的时候,可就用上了十成力道;
适才几招,他自我感觉极为良好,动作完整、发力彻底、威力惊人,若是换了旁人,足以让其在床上躺一个月。
可霍青这小子,除了左脸颊明显青紫之外,身体并无半点行动不便,这小子难道是铁打的吗?
一种不祥的感觉袭来,沈东楼深吸了口气:这小子比预想中,要难缠得多。
沈东楼并不知道,霍青虽决心战而胜之,但心中仍有顾忌,决定先与其周旋一番;
让沈东楼占点便宜之后,再适当反击,略胜一招半式,便见好就收;
此一来,既能战胜沈东楼,又不至于令其太跌颜面。
可没承想,沈东楼出手如此卑鄙无耻,霍青被彻底激怒了: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运起内气,灌注全身,屏气凝神,双臂下垂,抬起左手,朝沈东楼勾了勾手,做出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肖亮见霍青站起身来,且无大恙,心中高兴至极。
领教了沈东楼的骄横跋扈,不少学员对其心生厌恶,只是敢怒不敢言,见霍青对其挑衅,嘴上不说,心中暗暗期待霍青能将其打倒。
沈东楼见霍青竟敢挑衅,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勃然大怒:
小杂种,看来我刚才揍你揍轻了,这回非让你爬不起来不可。
他心中虽恼,却不失谨慎,摆好格斗架势,缓缓逼上前去。
霍青见其步步逼近,也不躲避,又勾了勾手,眼神颇有不屑之意。
见霍青如此,沈东楼暗暗狐疑:
他是真的成竹在胸?还是虚张声势呢?
无所谓,管你是什么,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扯淡。
两人距离,已到了沈东楼攻击范围,遂一个箭步上前,出招了:
他左腿一招低扫腿,朝霍青右腿腿弯处踢去;
趁其尚未作出反应,左手又朝霍青头部,打出一记前手直拳;
紧接着,右手朝霍青肋部,打出一记后手勾拳;
最后,右腿又朝霍青左腿弯处,踢出一记低扫腿。
这一套拳腿组合进攻,有个叫法:X型进攻。
讲究的是,拳和腿,从上下左右多个角度,向对手实施全方位打击,使对手左支右拙、上下难挡。
沈东楼对这套组合技术,掌握极为娴熟,故一动手,就是快如闪电、迅如流星;
他身材高大、不失灵活,力量惊人、不缺速度,技术细腻、爆发力了得,如此一套拳脚组合,如暴风骤雨,朝霍青倾泻而去。
面对如此猛烈攻势,霍青不闪不避,连双臂似乎都懒得举起来,站在原地不动,生生挨了沈东楼一通拳脚。
此次不比之前,沈东楼奇怪地发现,自己的重拳重腿,打在对手脸上、身上,砰砰有声;
可霍青纹丝不动,只是瞧向沈东楼的眼神,多了几分嘲讽,分明是在说:你就这两下子?
沈东楼火了,近身上前,双臂箍住霍青脖颈,猛然屈肘收臂,欲将霍青头部下压,迫使其身体弯曲;
霍青脖子,虽然被他箍住,可身体就像钢板一样,任凭沈东楼如何用力,难以扳动分毫。
沈东楼暗吃一惊:这小杂种力量竟如此了得。
他反应迅速,变招奇快,遂纵身而起,一招飞膝撞,朝霍青头部撞来;
此一招飞膝撞,凶悍异常,是沈东楼的杀招之一,一旦命中,任你何其高大强壮,也定然会砰然倒地。
沈东楼使出此招,也足见其对霍青之厌恶,他相信这一招的威力,足以彻底毁掉霍青那张英俊的脸。
眼见膝盖要命中之时,奇怪一幕发生了,霍青突然不见了,生生从沈东楼眼前消失了。
沈东楼一招走空,身已在半空中,难以调整;
就在此时,背后伸过一只手来,攥住沈东楼脚踝,将他整个人抡了起来,犹如摔麻袋一样,狠狠朝拳台角柱扔去。
沈东楼听得耳边呼呼风响,睁大眼睛一看,角台近在眼前,他反应不慢,迅速护住头部;
只听砰一声巨响,沈东楼整个人和角台撞了个正着。
幸好角台是软材料制成,若是硬的,非得摔个头破血流、筋断骨折不可;
即便如此,沈东楼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两眼乱冒金星;
趴在角台上,他只觉得脖子后面冒凉风,眼前金灯换银灯,耳边似开了个锣鼓全场,磬(读 qìng )、钹(读bó
)、铙(读náo)一齐响,半天没缓过神来……
“好!”见霍青占了上风,肖亮高兴地一声大叫,早将霍青的嘱托扔到了脑后,从地上翻起身来;
他年纪轻、恢复快,故躺了一阵子,身体恢复了不少,此时起身虽快,但除了微微有点不适,已无大碍。
肖亮欢呼雀跃,连连为霍青喝彩加油;
学员们虽不像肖亮这般兴奋,但悄悄为霍青叫好的,也不在少数。
沈东楼靠着角台歇了一阵,总算缓过气来了,他瞧着霍青,眼神中有了惧意:
就刚才那个照面,足以看出二人差距太大。
他打对手,全力以赴、重拳重腿,打在人家身上,和挠痒痒一样;
而对手一动手,无论是速度、力量,皆远在他之上。
霍青能扛着两根二百斤的原木,跑五公里,足以证明其力量、体能远超常人,沈东楼自觉不如他;
即便如此,两人之间的战斗,胜负也并不全在于此;
沈东楼自己觉得,尽管力量不如霍青,但可以扬长避短,凭着速度和技术取胜;
可现在看来,霍青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足以碾压他。
沈东楼愣在那里,呆住了,似乎难以接受眼前现实。
他之前未遇敌手,究其原因:
一方面,他身体素质了得,是少有的武学天才,且自己又勤学苦练,受过名人指点、高人传授,着实身手厉害;
另一方面,他身份显赫,一般人和他动手,因为顾忌这一点,即便有十成本事,也只敢拿出七成,不敢与之拼命相搏。
所以,沈东楼百战百胜、未尝一败,也就对自己身手,产生了谜一般的自信。
沈东楼平日里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将门虎子。
他相信自己,即便不是沈介溪的儿子,凭着自己的能力,照样能出人头地、飞黄腾达。
沈东楼认真学习、刻苦训练,经常与人辩文比武,为的就是证明这一点,为的就是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一句:
你很优秀,不是因为你是沈介溪的儿子,而是因为你自己。
可如今,这点长期积累的虚幻自信,被霍青击得粉碎,于是一股刻骨之痛,从心底冒起,对霍青之恨,已是不共戴天、恨海难填;
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反复回响:
我是沈东楼,我没有输,也不能输,我绝不可以输!
霍青静静注视对手,没有继续攻击;
这是比武,不是战场厮杀,既然胜败已分,就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比武的胜利,让霍青之前对沈东楼的愤恨,缓解了不少;
故他既没有追击,也没有对其进行语言侮辱,只是默然无语,等待沈东楼,对比武结果作出鉴定。
沈东楼站起身来,身体微微有点晃,但强烈自尊,使他强迫自己脚步沉稳;
他走得不快,缓缓来到霍青面前,慢慢摘下拳套,朝霍青伸出了手:
“我输了,你功夫不错。”
霍青的原则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见沈东楼伸手示好,忙摘掉拳套,身体微微一躬,伸出双手去和沈东楼握手。
两人手刚刚握在一起,霍青觉得手掌突然刺痛,接着一阵发麻;
霍青一惊,明白中了沈东楼的暗算,忙撒手后退,低头细看:
右手掌边缘处,有个针眼,周围已经隐隐发黑,头脑一阵昏沉,显然是中了毒。
原来,沈东楼右手中指戴有一个戒指,其中藏有一枚暗针,针上涂抹了高级麻药,药效奇快,一旦刺中人体,迅速顺血液流遍全身,对方就是彪形大汉,也是中针就躺。
见霍青目光呆滞,虽未昏迷,但也明显精神涣散;
沈东楼觉得机不可失,遂伸出右手两指,猛朝霍青双眼刺去,意欲刺瞎霍青双眼,以泄心头之恨。
霍青不是百毒不侵,但好在内功深厚,若运功抵御,也能支持一阵,虽感头晕,却并未丧失抵抗之力;
他本就对沈东楼十分讨厌,又见其手指刺来,意在戳瞎自己双眼;
到了此时,可谓恨之入骨,霍青怒发冲冠、目眦尽裂: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他一声怒喝,左腿一脚踢出,正中沈东楼;
只听咔嚓一声,沈东楼右臂折断,活像个被踢出去的皮球;
整个人飞了出去,将拳台围绳生生撞断,落在地上,滚了数圈,方才止住……
霍青从拳台上跳了下来,左手掐住沈东楼的脖子,将其整个人提了起来;
他不知道内功还能支持多久,也不信沈东楼会给他解药,估计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毒发身亡。
什么成绩、处分,霍青都不在乎了,临死之前,他只想掐死这个欺人太甚的混蛋。
此刻的沈东楼,活像吊在绞刑架上的犯人,垂死挣扎,却无济于事;
霍青缓缓收紧手指,下一步就要捏碎沈东楼的脖子。
适才还盛气凌人的沈东楼,此时俨然成了猫爪下的老鼠,挣扎力气越来越小,眼睛泛白,眼见要一命归西。
肖亮吓坏了,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了:
“霍青……霍青……放了他吧,你……你会杀了他的。”
学员们眼看霍青要行凶杀人,多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个别学员倒是动了心思,想救下沈东楼,作为晋升机会,但瞧着霍青身形威风凛凛、眼中杀气纵横,谁敢上前送死。
沈东楼身边倒是有几个亲随,也想上前营救;
可主子性命操于霍青之手,难免投鼠忌器,只得暗中窥伺,寻机动手。
正当此时,在外面瞅了半天的校长——肇梅村,进来了;
他也该进来了,再不进来,可就要出人命了。
肇梅村推门而入,快步跑到近前:“还不住手!”
肖亮一劝、肇梅村一吼,霍青稍稍冷静了一点;
此时感觉右手麻痹感有所减轻,头脑昏沉感也不似之前那么严重,遂将左手一送,将沈东楼扔下。
严重缺氧的沈东楼一落地,似溺水之人刚刚上岸,连连大口喘气,瘫倒在地,筋疲力竭,难以起身。
有学员过来将他扶起,搀到一边休息,也有学员去叫校医来给沈东楼接骨疗伤,此处不表。
霍青有所不知,沈东楼的戒指暗针上,涂抹的麻药,是一种急性麻药,一般人中招,立马就得昏睡过去;
不过,此麻药见效快,失效也快,人中了麻药之后,睡个十多分钟,药效也就过去了。
霍青中了麻药之后,初期受到一定影响,感到手麻头昏;
好在他内功深厚,很快以内功逼住了麻药,阻碍其散开,故麻药持续的时间,也就更短了。
霍青仔细观察右手伤口,见黑色区域逐渐消失,身体也舒适了不少;
虽不明其理,但也猜到性命已无大碍,如此一来,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肇梅村先过去看看沈东楼,见其神志清醒、应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随后一脸怒气,训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要杀死教官!”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愤怒的霍青爆发了,犹如被解开了封印的阿修罗,险些掐死沈东楼。
但愤怒之后的后果,也是极其严重的,他闯下了大祸。
肇梅村将会如何处置霍青?他将面临着怎样的厄运?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六十九章《报与桃花一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