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被赶出教室,引起同学们一阵小声议论。
潘美琪带点幸灾乐祸的神色说:“活该被赶出去,瞧把她狂的,好比全世界就她一个人最能耐似的。”
“苏韵真的有点诡辩,老师本来说的是武学功夫,她却扯什么老鼠洞。功夫跟老鼠洞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徐梦萍说。
“还有夏天、白昼什么的,都扯到天边边上去了。”蔡同生说。
“她就是以为自己有点功夫了不起,生怕我们大家学了功夫超过她,所以憎恨老师教我们功夫。这是我对她心理的分析。”范俊仁说。
“这个分析很到位,肯定是这样的。”潘美琪赞同说。
“我听说,苏韵学的是已经没落的雅派功夫,而段老师教我们的是最兴盛的庸派功夫。雅派和庸派又是武林最针锋相对的两大门派,他们就象是‘洁净’和‘邋遢’那样矛盾尖锐。所以,苏韵对段老师的武学表示反感,是不可避免的。”熊经天说。
他说完话,深情的看了赵书雪一眼,希望赵书雪对他表示赞赏。不过赵书雪只在看她的手机,并未听他演讲。
段守假继续给大家上课,接下来,理论课结束,照常是速成功夫的实践操练。
每个同学各自找一个对手,相互之间对练,段守假旁观指导。
潘美琪之前一直是跟赵书雪对练,现在张欣来了,她就想找张欣跟她一起练。不管她跟张欣之间闹过多大的矛盾,她现在还是喜欢着他。从张欣走进这间教室,又跟她坐到一起的那一刻,她就在幻想着跟他重归于好。
不过张欣却有他自己的算盘,他想跟段守假直接对练,想试探一下段守假的武学功夫,到底有多高。毕竟功夫这种东西,光用眼睛看,是很难看清楚的。
他于是站起来,假装遇到了学习难题,对段守假说:“老师,这套‘无情掌法’的要诀到底在哪里?我始终掌握不好,老师能不能示范一下。”
段守假走到他身边,指导张欣的手和脚应该摆出来的招式,这样,这样,然后他说:“所谓‘无情掌’,关键在于招式要凶狠。每招每式都要瞄准对手的要害部位,以制敌于死地为目标,即使他毫无反抗之力,也不能心慈手软。就算他准备投降,也要用最恐怖的招式,把他往死里揍。”
张欣试着打出两拳,又问:“老师说的‘要害部位’,具体是指哪里?”
“‘要害部位’你都不懂?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段守假说:“心脏、咽喉、眼睛、脑袋,所有这些致命部位,就是要害部位。”
段守假刚说完,张欣就照着段守假左边胸口出了一掌:“是这样对吗?”
段守假反应迅速,立即抬掌挡住自己胸口,接住张欣的攻击。他这才发现这个学生功夫不弱,是练过功夫的。
张欣抽手继续朝着段守假咽喉刺出一掌。段守假终于发现,这个学生不仅仅是跟他对练功夫,而是想要打败他。他若真败在这个学生手里,那就太出丑了,这课还怎么教下去?
他心里说一句,不知天高地厚,手上就加了功力,抬手挡住张欣攻击之际,脚下出招踢向张欣膝盖,若被踢中,张欣必定是脸朝下跌趴在地,搞不好就跌个鼻青脸肿。
张欣心知不妙,顺势把段守假瞄准他的那条腿滑向身后,形成一字马造型,以躲避段守假攻击。
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招,他的身形因一字马向下矮去之际,被段守假踢中肩膀。他向后连续几个翻滚,后脑还是重重撞在了墙面上。
他终于发现,这个段老师确实有两手硬功夫,他不是老师的对手。
同学们都在静静观看这场精彩打斗,段守假赶紧上前,伸手把张欣拉起来,关切问:“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
“没事,没事。”张欣摇手。
“你的功底不错,悟性也好,不过出招稍嫌鲁莽,不够精细。”段守假评论说。
“谢谢老师指点,学生领教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欣。”
“好,很好,我很喜欢你。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多接触、多交流。”段守假拍拍他肩膀说,他忘了自己刚刚踢中人家那个部位。张欣痛得不由裂一下嘴,肩膀往下一沉。
张欣带着虚心求学的态度说:“学生功力浅薄,还请老师多加指点。”两个人慢慢走到教室的一角,单独的热切交谈起来。
“你努力肯学,这是老师应该鼓励的。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来问。”段守假说。
“老师刚才说的,关于‘感情是我们最大的弱点’这个理论,我非常有同感。以前不太觉得,现在才发现,身陷感情,太痛苦。所以,我也认为,要想活得轻松自在,放纵洒脱,就应该抛弃一切感情,不要有牵挂,也不要有惦记。”
“对,你理解得非常不错。当你的人生阅历变得丰富以后,你会发现,人不怕工作累,也不怕走路累;不怕站得累,也不怕坐得累;最怕的就是感情累。你对一个人的感情越深,你内心的负担就会越重;反之,你忘掉一切感情,脑子里一片空白,你就越是身心轻松、无忧无愁。我说的对不对?”
“是啊,是这个道理。”张欣点头说:“问题是,老师,要丢掉一段已经深入的感情,真的好难,太难了,有时候发现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感觉很糟糕。”他说的就是自己跟苏韵的事。
“嗯,丢掉一段感情,对于天生重情重义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必须拿出百倍的毅力和顽强的意志,跟你的内心作斗争。老师给你提个醒,通常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心灵变得麻木不仁,让你的心灵象一块岩石、象一块枯木那样,对风吹雨打、电闪雷鸣统统无知无觉,无痛无感。”
“什么方法才能做到麻木不仁呢?”
“方法太多了,什么一醉方休啊、一赌到天明啊,也有人一旦失恋、失意以后,就拿一种药品麻醉自己,叫什么鸦片、冰毒之类。你也可以通过我教的练武方法,去克服感情上的困扰。长期服用我的兴奋剂,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这些,我倒没有想过。”
“老师问你一件事,刚才那个提问的苏韵,你认识她吗?她是个什么人?”
“她啊,不好意思,我不认识。”张欣说。他直觉的意识到,不能够把苏韵的事情跟他讲。
“那好,希望你常来速成武学班听课,我会把最精妙的庸派功夫教给你。”
“好的,谢谢老师。”张欣微微一笑,搓一搓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