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下了楼,晓黎不气冲冲的了,接过行李,也不愿同李源去,一时难住了他,不想她这么执拗。有个性的她更让他痴迷,想了想说,你不愿去我家,那我只有请假陪你去找房子了。晓黎说,不能耽误了你的工作,我一人能行。李源望了那沉甸甸的履行箱,实不忍心丢下她。又说,一个女孩一人去找房子,我不放心。晓黎犟在那里,不时的望望楼上,似乎怕让同居者瞧见笑话。李源又耐心劝说,你能不能暂时去我家歇个脚,等星期天休息我陪你去租房子。又补充说,我爸妈脾气都很好的,你见了就知道。见她还是不表态,又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得现实点先有个歇脚的地方吧。再说提着行李箱去找房,不说拖累,人家也会要挟你的。想了想他的那些话,晓黎平和了表情,说这行李箱你替我管着,行啵。李源苦笑的说,我提着行李箱去公司,那不吵我鱿鱼才怪呢。晓黎也觉得好笑,那先放到你家里去。李源说,哦,还是先去我家吧。晓黎眼睛一转,他家里有爸妈,量他不敢对自己怎样的,便默许的同他去了。
的士几个打转穿行到了水果湖。水果湖的街道更宽敞洁静,墙面淡雅而美观,没有那么繁闹。而更引起晓黎注意的是这里还挂有省直机关单位显赫的招牌。在省城四年了,听说这里是全省的首脑驻地,她没有亲临过,也不敢轻易而贸然的闯来。的士按照李源的指点,转进了宿舍区,在一个楼洞前停下。他们下了车,李源付了钱,提上她的行李箱,说走呵。晓黎东张西望的回过神来,跟他上到四楼,走进了宽敞富丽的三室二厅的大居室。晓黎有些惊异的说,这是你家的房,这么大呀。李源轻巧说,这算什么。还有更大的,客厅可举办舞会的。晓黎诡秘的示意他爸妈在啵。李源领会的,大声说都上班去了。晓黎说,你爸妈是省里的干部哟。李源说,算不上什么干部,作为跟共产党干了几十年,大概是个县处级吧。我懒得管他们的事。比我还不长进么。然而,在晓黎的眼里,确实是见识了,更拘谨起来,站立不定的。李源将她的行李箱放到客房去,说这是最小的一间,委屈你一下,等过两天双休陪你去找好房子,就让你称心如意了。晓黎过去看了这小房,至少有10多平米,比她们四个同学住的寝室还大。忙说,不行不行,我不能住你家,没经大人允许,就引个女孩来家住,这算什么呀。李源并没有揣摩猜她的心思,一个劲地说,我不是已经申明是委屈你一下。晓黎说,我不是那意思,简直有此受宠若惊的。李源愕然了,嗨,这算什么,安心住吧。我爸妈都上班去了,就你一人在家,有什么弱惊强惊的。说着,他看了下竖在墙壁边的大座钟,说不早了,我要迟到的。不等晓黎再说什么,他匆匆的走人。边走边说,自己打开电视看,想上网我房里有电脑。
李家简直象个没人住的陈列室,洁净得跟电视里摄的一样。明晃的玻璃吊灯,杏色的真皮沙发,斑竹的凉垫子,电视矮柜是淡粉色的与苹果绿水纹窗帘遥相呼应。最鲜艳的一幕出现在墙壁上,那是一幅无框风景画,画面明朗而热烈,湛蓝的时空下盛开着一珠金黄的向日瞪,卧室都朝阳,明媚的阳光洒满全屋,一切只能让晓黎感观而止。嘀哒的钟声一秒秒的格格脆响,似乎和她的心跳合着节拍。响得她心里鼓咚不踏实起来,和这样的家庭联系在一起,简直是不可想象。她一直不敢坐下,时儿去看看门锁好没有;时儿又担心他爸妈会突然回来,把她当陌生的异类,让她怎么面对。难道此前他已经向他爸妈介绍过自己不成。不争气的肚子偏要上侧。卫生间里还有座式马桶,她第一次见,不敢坐上去,做贼似的蹲着。卫生间没有一点异味,清新得比有的家庭厨房还整洁。一蹲上便池,水就自动冲开了,还哗哔的彻响,响得她心里直跳,跳得大小便也不畅快,跳着更是怕人听到冲水声,而闯进屋来,把她当坏人抓起来就完,报上登过类似的窃贼。
电视哑在那儿她一直不敢启开,更不用说上网啦,脆响的钟声报着时点,简直要敲碎她心似的。时儿掩起双耳,心里说这算什么,掩耳盗铃似的。她心里矛盾极了,既恨时钟走快了,又怨时钟走慢了,时钟过了11点,也就是说他爸妈要下班回家了,也不知道李源回不回家的。很多打工单位不都安排有午饭么。是谁先回谁后回,她不能等到自己难堪的一幕,不得不拿出手机来打他。然而,李源解释公司很忙的,中午不能回家吃饭。我刚给我爸妈打过电话,他们会招待你的。我正要打你电话的。他爸妈说了,社会上都在献爱心,这没什么。这话他没告诉她,怕伤了她的自尊,她不是那种需要可怜的女孩子。一想未曾谋面,素未平生的他爸妈,晓黎苦涩涩的,坚决说不行不行。站在晓黎的角度,李源思衬片刻,也是这个理儿。便说,那你打的过来,中午我在雄楚大道的图书城等你。我们一起吃午饭,我的单位就在附近。细算账的士钱足够一餐盒饭的。晓黎说,不好吧。我想去找李兰。李源劝阻,去打搅别人不好的。晓黎坚持,我还有事跟她说。李源告诉她,你们在电话里说不就明白了。晓黎很干脆的,不行。电话里说不清楚。李源见她态度坚决,就说那好。我们晚上见,你等我的电话。
其实晓黎没去李兰那,电话里告知她搬家了,没说任何原因。李兰又问她搬到哪儿了。她却关了机。只听到一半。心想,大家都有工作很忙的,而自己游荡着,心里一点目标也没有,无聊又无滋无味的。为了不让手里仅有的几百块钱很快没有价值的花掉,她先去人才中心把自己的档案手续办了,寄存在那里。然后徒走地去找了过去应聘的几家单位。一路看到有招工广告的地方也不放过的咨询。然而,那些个体小饭店招杂工洗碗择菜的她再没有去过,也不敢去太屈从自己了。中午顺路就吃了碗热干面,讨了口水喝。她还顺路看到工商分局的单位,也进去打听了办公司的程序手续,和所需资金。一天下来,她腰酸腿软脚痛的。夜幕都完全拉下来了,也不见李源来电话,她顺路在小吃摊上坐下,买了碗馄饨。边吃边想,觉得自己和李源不仅隔天河,完全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能相聚的,还觉得和他交友几乎是一种奢望,不实际。她开始设计着自己的恋爱,婚姻和家庭,以实际点作为选向。一碗馄饨快吃完了,可自己的去处没有着路。昨晚有李源陪着,熬过了一夜,今宵怎么办,往后的天天怎么办。不禁泪溢眼眶,想到了南桥的家乡,和家里疼爱她的爸妈;还有惦着她的姐姐;有艳阳沐浴得芬芳的米汤浆过的床被。狠不能长了翅膀飞回去,可他却不是自己长久的依靠,一切美好理想的生活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来实现。想着这些的时候,她竟然在小桌上打起盹来。
店老板娘看她闭目还显着微笑,不让伙什叫醒她。从穿着上和那困盹的样儿,猜定是乡下来省城找事做,便升起恻隐之心。晓黎不知自己待了好一会,只知道和妈妈相见了。妈妈将她慈爱地搂在怀里,象小时候样轻拍着她,哼着摇篮曲。一个恍惚,她险些失重歪倒在地,睁开眼忙抹了嘴边的梦涎,自言自语的,我怎么睡着了,便接着吃馄饨。老板娘过来,坐在她对面,怕吓着她似的和蔼地问了些基本情况,说你只身瞎闯是很危险的,要是不嫌我店小,倒可在下一个做杂事的,。只是有个落脚之处,不饿着的。到这个份上晓黎不再要强,千恩万谢。连忙端起碗喝完了汤汁。老板娘温存地问她还饿啵,再吃点,不要紧的。她甜甜的笑说饱了,似乎精神抖擞的。
忽地,她的手机想起,是李源打来的,说是加夜班,所以这时才给她打电话,急切地问她在哪儿,要来接她。她说自己找了份活,地方很偏僻,你找不着的。老板娘见她还有手机业务,悔自己看走了眼,顿生疑虑。伙什也一旁嘀咕说不是个好女孩,一定用肉体吃轻散饭的,不能惹麻烦引祸上身。又听她在电话里那么说,忙过来大声插话,这里好找,江夏路一拐弯就到了。李源敏锐的听到了,毋庸置疑的打了的赶过来。一见如此境况,陈旧不堪的小吃店,心里一阵颤恶,忙向老板娘道谢,强行要她跟去。老板也劝说,人往高处走,有好日子过怎么不去。走,姑娘。机会错过了不会再来的。我看这哥儿也不象坏人。晓黎没听出话的含意,还搜出钱来结帐。老板娘说算了,晓黎还是丢给她一块钱,跟李源去了。
她仅仅只是跟着,不言不语的。李源知道是自己来迟了电话,她责怪了在生闷气,百般的解释和道歉。晓黎根本没在意他的那些谦词善语,总是觉得自己和李源是两条平行线,交往不会有个结果的。等李源招了的要回家去,晓黎终于说话了,没精打彩的,说还是去江滩吧。也许她觉得那里有她俩的童话,永远的童话。李源怃然的说,爸妈看到了你的行李箱,给我打了电话,他们想见见你。请你相信我不骗你的。他说得要剖胸掏心似的,仍然打动不了晓黎。还蹲下身子,沉闷闷的。李源让的士走了,也蹲下,温情细语的,晓黎,既然我们有缘在人才市场相见,我是决不会让你在那种店子干的。晓黎说,请你尊重人家的选择。还是那样冷寞的态度,李源的额头沁出了汗光,激奋地说,我不是不尊重你,是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呀你知道吗。自从在人才市场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占去了我的心。在我心里永远永远的抹不去。我也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诺言,可我亲身感受了,不得不信。你现在举目无亲的飘荡,我真的很不放心。要么明天去找家大的酒店尝试,我尊重你的选择。晓黎终于又开口了,其实我不想给谁打工,想开自己的公司,不枉了四年大学。她的开口,有了他们谈话的基点,李源欣然的,我也是这样想的。等我学了一定的本领,我们就可开自己的公司了。晓黎深情地转向他,似乎看到了渺茫海洋的彼岸。又断然说,不。你还是找份固定工作,让我开公司,你能不能帮我。李源爽快的答应,能!办手续出资金都行。晓黎说,只要道义上支持我。资金我姐夫答应过,他是我们大县建材大老板。李源惊呼的,哦,原来你胸怀大志有这好的想法,怎么不早说呢。走,回家去。他几乎已经把她当家里人了,便立起身,也拉起她。她默认的跟随,心想,见见也行。不成就提了行李,到李兰那去,天不会有绝人之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