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生迟疑了一下，从猫眼里看了看，是艾慎行站在门外。爱生惊喜地赶紧开门，“你怎么来了？”
艾慎行看着爱生穿着件色彩斑斓的反穿衣，头发也盘着，手上还沾着一些油彩，问：“没上班，在画画？”
爱生“嗯”了一声，侧身让艾慎行进来，说：“还有一点点就好，桌上有点心。”
艾慎行看了一下点心盒，看见了“云歌”的字样，忙了一下午，是有点饿了，就拿了一块丢进嘴里，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捧着点心盒边吃边去看爱生，爱生见了，说：“我把这一朵花画好就行了。就一会儿，好吗？”
“没事，你画你的。”
“你要是无聊就先看会儿电视。”爱生看着画面，必须要把这朵花画好，不然会影响效果。
“嗯，这糕点挺好吃的。你要吃吗？”艾慎行站在一边看着爱生作画，顺口一问。
“我也吃一口。”
艾慎行拿了一块糕点递到爱生面前，爱生两手都是画笔，就抬起下巴，张开嘴巴，艾慎行颇有默契的递到爱生嘴边，爱生张口咬了一口，艾慎行顺手将剩下的丢进自己嘴里，忽然觉得不妥，默默地坐到沙发上。他们刚才的动作像是认识很久的情侣，可他们昨天才认识。
爱生没看见，说：“是挺好吃的，再给我吃一口。”
艾慎行挑起一块，给爱生咬了一口，拿着剩下的糕点，不知道是自己吃了好，还是接着喂爱生。糕点上有爱生留下的牙齿印，爱生专注地给花朵描边，没有要吃的意思。艾慎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剩下的糕点丢进自己嘴里。他是真的不爱吃这些东西，还不是因为她不肯他抽烟么，艾慎行为自己解释。今天一早，他就被邵晶晶“审问”过一番了，邵晶晶坚持说他昨晚在女人家里过夜了，说他身上有一股女人的味道，他说他只是换了洗衣粉，他自己也闻见了，衣服上有跟爱生衣服上一样的味道。李靖问他换了什么洗衣粉这么香，他说随便买的，李靖根本不信。
爱生不愿意冷落艾慎行，本想今天能完成一个包的画作，看来是没法完成了，她将花朵描好后，将丙烯、画笔等收拾妥当，艾慎行看着她完成了一半的包，轻声问：“你还做兼职？”
“也不常做。”
“工资不够用吗？”
“够的。”爱生觉得艾慎行这话问得像他老爸，怎么老觉得她工资不够用呢？“我只是喜欢。”
“晚上吃什么？”艾慎行不懂画，也不作评价。
“你是要跟我一起吃么？”
“嗯，昨天你请我，今天我请你吧！”艾慎行没想到爱生这么直接，他回家的路上只是随意问问，想看看她，并没有打算一起吃晚饭。
“好啊！去哪里？”爱生仰起脸问艾慎行，试图从艾慎行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是艾慎行依旧神色淡淡的，眼神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哀乐，也看不出他的任何想法。如果不是眉宇间的那股子正气，这样的人爱生是避而远之的。
“你本来打算吃什么？”艾慎行在厨房里转悠了一下，根本没有一点烟火味，也没买任何菜。
“我，泡面。”见艾慎行皱眉，又赶紧解释道，“嗯，我会加一个番茄和火腿肠进去，再切一根黄瓜，煮一个鸡蛋，这样营养就全啦，口味也不错哦！你要不要试试？”爱生最近买了个煮蛋器，只要把鸡蛋洗干净放进去就可以了，这让她很有成就感。以前她用煤气灶煮鸡蛋，不是破了，就是没熟，要有水烧没了不知道，把鸡蛋煮焦了。
“不要。”艾慎行拒绝，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吃不上饭，泡面和盒饭早就吃腻了。
“出去吃。”艾慎行看了时间，去买菜时间有点晚了，他忽然很想在她面前秀自己的厨艺。
“好呀！”爱生背上自己的小包，跟在艾慎行后面，艾慎行以为爱生要打扮一下，谁知道她脱了外面画画穿的外套，套上小白鞋就站在门口了。头发就更简单了，他看着她用手拔出盘着头发的东西，那竟然是一支笔，然后顺手把笔放进包里，头发就柔柔地垂落，用手捋了捋头发，表示这样就好了。艾慎行当然喜欢这样，他对女人的认知还停留在朱珍儿那儿，每次出个门朱珍儿化妆的时间他经常会抽掉几根烟的。
爱生头发很柔顺，艾慎行很想伸手摸摸。
艾慎行一时不知道带爱生去哪里吃，问爱生：“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怎么能吃辣，其他都行。”
“有喜欢去的地方吗？”
“除了‘云歌’，没有。”
“那就还去那儿？”
“嗯！”爱生无所谓，她只想跟艾慎行一起吃就好。
闻歌在收银台，再次看见爱生和艾慎行，斜着眼睛给爱生抛了个媚眼，说：“爱生，大厅没位置了，要等好久的，包间刚刚空了一间。”
“我们只有两个人，包间太浪费了。”爱生答。
“就包间吧！”艾慎行说。闻歌也这么说。两人是一起说的，闻歌凑近爱生耳朵，悄声问：“美女，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爱生摇头，艾慎行静立一旁，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看见爱生的脸微微有点红，估计是爱生的朋友误会什么了。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他不仅不想解释这个误会，反而恶作剧的伸手握住爱生的手，装得很自然的问闻歌：“在哪里？爱生饿了。”
闻歌盯着他们的手，神情暧昧，招了一下手，立刻有服务员来带他们去就餐。
爱生看着艾慎行的手，脸彻底红了，心跳得有点乱。这可是她第一次跟异性牵手，艾慎行的手很大，也很粗糙，可是，掌心温热，连她的心也热了。她傻傻地跟在艾慎行身后，不知道艾慎行这是什么意思。
到了包间，艾慎行明白爱生为什么说浪费了，原来这包间的确很大，不是很适合两个人吃饭，尤其是他想靠着爱生一起吃。
“我们打包带走好吗？”爱生轻声问，两个人占这么大空间，后来的人一群人在外面等，多不好。
“好啊！”艾慎行一直握住爱生的手，爱生的手很柔软，又没有拒绝的意思，握住爱生的手是一时冲动，但艾慎行不想松开。
服务员过来把菜打包好送过来，闻歌把餐盒递给爱生，艾慎行拿出手机付款，闻歌问：“你们谁请客？”
“我请。”艾慎行沉声道。
“是他请，闻歌，你收钱吧！”爱生声音小的像蚊子。
“那给你打五折吧！难得有人请我们爱生吃饭，不过不能再少了。”闻歌见爱生这么说，把账单给艾慎行看。
艾慎行没看，直接把手机给收营员扫码。
直到上车艾慎行才松开爱生的手，爱生没说去哪里吃，艾慎行也没有问，很自然地回了爱生处。
下车了，艾慎行拎着饭盒，爱生看着艾慎行的手，他还会再牵她的手吗？她好像很盼望艾慎行会这么做。艾慎行步子大，走了两步发现爱生掉在后面，就放慢步子等爱生，爱生失望了，艾慎行没有再牵她的手。
吃了一会儿，俩人都没说话，爱生心想：要是再下雨，艾慎行会留下吗？
“你小名叫满满？”艾慎行见爱生不时地偷看他，先打破了沉默。
“嗯！”
“早上那是你奶奶？”
“是的。”
“奶奶后来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
“没有怪你留我过宿吗？”
“没有，他们很尊重我。”
“那你国庆回去吗？”
“回去。”
“怎么解释？”
“就说分手了呗。”
“他们会信吗？”
“不知道，爸妈会信吧，外婆外公爷爷可能很伤心。”
“为什么？”
“因为奶奶见过你，他们没见到。”
这是什么理由？艾慎行不是很明白。“你平时晚上都是吃泡面吗？”艾慎行看爱生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自己好像也不是很舒服，换了话题问。
“也有时不吃。”爱生觉得艾慎行不喜欢她吃泡面，没正面回答。
“你明天几点下班？”
“五点半。”
“那我到学校门口等你，一起去买菜，我来做晚饭。”
爱生抬头，直视着艾慎行，心底很是欢喜，连声答应：“好啊！好啊！”
“不过，如果有意外情况……”艾慎行看着爱生如此开心，反而担心自己不能如约而至。
“我知道，你们工作有特殊性。我等你到六点，如果不来，我就自己回家。”爱生觉得，如果艾慎行明晚真的来做晚饭，她也许可以再提一提她的建议。
“好。”艾慎行勾起嘴角，跟爱生在一起，他很容易开心。
吃过晚饭，艾慎行又喝了几杯茶，没有刮风，也没有下雨，所以他也没有留下的理由。爱生送他下楼，走到车边，俩人都抬头看天，天气好得很，灯影迷离中依稀看见星星。
第二天，爱生一直在祈祷艾慎行不要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一放学，她就往学校门口跑。学生陆续放学，爱生一直没有看到艾慎行那辆黑色的大众。担心艾慎行看不见她，不时拿起手机看，生怕错过艾慎行的信息。还有十分钟就六点了，爱生有点担心艾慎行来不了了。
“爱老师！”有人喊爱生。爱生抬头一看，是昨天那个要转班的学生。
“我刚才去过你办公室，你不在。”
“哦，我下班了。”
“老师，你能看看我画的画吗？”雷鸣将画递给爱生。
爱生没有接，不想惹麻烦。
“老师，老师！”雷鸣固执地将画展开在爱生面前。
爱生没法再不看，看了就移不开眼睛了，接过来，这是一幅油画，月色下，一个少年侧立看着远处。笔触细腻，颜色层次丰富。
“你以前学过？”
“小时候学过几天。”
“你家里人支持吗？”
“不太支持，我想争取一下。”雷鸣比同龄的孩子显然更有主见。“我以前跟奶奶一起生活，奶奶去世了，我上学期才过来跟哥哥一起，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同意，他比较忙，我还没找到机会跟他说。”
爱生看着画沉吟不语，雷鸣没有她在这个年龄画得好，但是她是从小画到大的，雷鸣文化成绩比她好，如果雷鸣努力一些，文化成绩再好一些，可以进最好的美院。
“爱生！”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到她身边，“如果你有事，可以在里面等我，不用在这儿等。”
“艾慎行！”爱生看见他，很开心，把画递给雷鸣，说：“如果你没怎么学过，画得是很好的，至于你要不要转班，我还是那句话，家人的支持是很重要的。”
“谢谢老师！”雷鸣接过自己的画，似乎他只是想听爱生说这么多，转身就走了。
“一个学生，想转到美术班。”爱生告诉艾慎行，“其实我早就下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