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外甥
好香啊,是妈妈在做饭了么?是锅铲和炒锅碰撞还有鸡蛋摊在平底锅里刺啦刺啦的声音,柳寒烟不禁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脸埋在被子里,一会是要去上学么?没事儿,妈妈还没喊她起床,再享受一下这冬日里和被窝的温存。
她刚想在自己的床上打个滚,却没想到,旁边是空的,她的脸结结实实地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没事儿吧?昨天晚上你睡的太沉了,我就没有叫醒你,就让你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柳寒烟惊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盯着孟云天。
“怎么啦?还没睡醒么?认得我是谁么?”孟云天拿着锅铲在柳寒烟面前挥舞了几下。
“我,怎么在你家?”柳寒烟说不上自己这时候是什么感觉,是失落么?反正心里空落落的,她觉得自己的大脑现在是一团浆糊,她看了看四周,觉得有点蒙。
“你忘了,昨天本来要来我家吃饭,结果饭都没有做好你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我不忍心叫醒你,就让你在这儿睡了。”孟云天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一向要强的小姑娘露出这种惶恐无措的表情,心中竟然一阵心疼。
“我以为我妈妈给我做饭呢。”柳寒烟扶着沙发站了起来,这一摔,浑身疼。
“我这是又当爹又当妈啊,昨天晚上睡着了你叫我爸爸,今天早上又以为我是你妈妈。”孟云天转身走回了厨房,然后端出一碗粥来。
“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吃,先喝点粥吧,我摊了鸡蛋饼,炒了个菜,一会儿就好了,你先稍微等等,吃饱了就不想家了。”说完,孟云天就把粥放在了餐桌上,又去厨房忙活了。
柳寒烟被这么一说,果然是饥肠辘辘,昨天晚上自己怎么就放松了警惕,虽然对方是自己的领导,又是警察,但是毕竟才认识几天,就这么在人家家里睡着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形象都已经荡然无存了。
孟云天熬的是红豆粥,豆子都已经煮烂了,入口即化,甜滋滋的味道从她舌尖化开,直接触动了泪腺。
妈妈曾经也是每天早早的就在厨房里忙了,自己每天的饭菜都不重样,而且母亲不允许她在外面吃,自己想吃什么,她都想办法给自己做,比外面卖的还好吃。
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咸咸的,还带这些苦味,她赶忙喝了几口粥,却把舌头给烫了。
“慢点喝,你想喝,以后经常做给你喝,不至于把自己给烫哭了。”孟云天端着鸡蛋饼走出来,看到柳寒烟眼睛红红的,就知道她是想自己的父母了。
“谁哭了?”柳寒烟别过脸去,她不想自己的脆弱被人看到,父亲的事儿抗在她肩上,不允许她有任何的软弱。
“好好好,你没哭,那下次我把粥给你晾到合适的温度再给你好吧?你就不会被烫到了。”孟云天端过柳寒烟的碗,给她吹了吹,然后递了过去。
柳寒烟没想到,自己的领导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低下头‘噗嗤’一声笑了.
“这就对了嘛,有元气早餐,我们也要元气满满地面对新的一天。”孟云天将一个鸡蛋饼放进柳寒烟面前的盘子里。
“谢谢你。”她的心突然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飞快地夹起面前的鸡蛋饼,咬了一大口,她要努力,这样才能查出父亲被出卖的真相,自己的心结才会打开,不能故步自封,更不能永远活在那个回忆里。
“孟队,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一下童浩然的姥姥?童卫国不是说,童浩然从小是跟着姥姥长大的?”
孟云天依旧开着他的小破车,但阳光从车窗照进来,柳寒烟却觉得无比的舒适。
“是啊,童浩然肯定还有别的亲人,去看看他姥姥家还有什么人。”孟云天早上也接到了俊伟的电话,他查了,那几个高中生死的时候,童卫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都证实过了,所以童卫国虽然有杀人动机,但是却没有杀人的时间,这说明凶手另有其人,而且和童浩然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孟云天本想着要亲自去找一趟童浩然的姥姥陈小娟,却没想到楼局一个电话把他给叫走了,他就只能安排柳寒烟和俊伟一起去了。
棚户区永远像是贴在城市里的狗皮膏药一般,没什么用,还不好往下揭,聚集着三教九流,私搭乱建的房子到处林立着,即使是冬天,也 能闻到一些不太好的味道,地上污水横流,有些地方已经结成冰了,大街上乱摆乱放,时不时还传出有人吵架的声音。
“好像就是这儿。”俊伟看着手机上的地图导航,童浩然的姥姥住在这片棚户区,但是俊伟和小烟却在这儿转了半天都没找到。
“我去问问吧。”柳寒烟看到一家小杂货店门口坐着一个大娘,快走了两步过去。
“大娘,您认识陈小娟奶奶么?”柳寒烟弯下腰,让老人看着一个地址。
“你说什么?”老人明显是耳背了,示意柳寒烟靠近并且大声些说。
“我找陈小娟老人,您知道她么?”柳寒烟凑近老人的耳朵,把音量调大,希望老人能听到自己说什么。
“我就是陈小娟。”老人一愣,浑身突然抖了起来。
“不,我不是,你们又来干什么?我外孙已经死了,已经被害死了,昊子说了,让我不要和陌生人搭话。”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却打了个趔趄。
柳寒烟眼疾手快,一把将老人扶住,才没有让老人摔倒在地,在那边还在找路的俊伟一看到这边的情况,赶忙也跑了过来。
“老人家,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警察。”柳寒烟赶忙掏出自己的证件,早上孟云天给她申请的,虽然她还在实习期,但是出来查案,证件很关键。
“警察?我不认识什么警察,你们别来找我的麻烦了,我要回家去,你放开我。”老人挣脱了半天,没有挣脱开,但是的动静却引得路人侧目。
“快,给昊子打电话,让他快回来。”杂货铺的老板赶忙往出跑,然后让自己媳妇儿打电话求救。
“老人家,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柳寒烟没想到老人反应这么激烈,又不敢强行拉住老人,又怕老人因为激烈地挣扎摔倒。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欺负一个老人家?”杂货店老板是个大嗓门,一嗓子吼得街坊邻居都走了过来,柳寒烟见识过凶恶的歹徒,但是面对这些老百姓却没辙了。
“我们是警察,只是来和陈老了解一些情况。”俊伟明显见识过这些,他赶忙将柳寒烟挡在后面,他们不能和老百姓们动手,如果这老太太有什么损伤,他们两个就浑身上下长满了嘴都说不清了。
“警察就可以随意欺负人么?”一个嗑着瓜子的妇女说了一句,其他人跟着附和,他们直接把柳寒烟和俊伟给围攻了。
“我们没有欺负人,我们只是来调查案件的。”柳寒烟拼命解释,但是却被围着的人的言语给压了下去。
她想掏出手机来给孟队发条信息,却不知道手机被谁给夺走了,然后摔在了地上。
有人拿来了笤帚,冲着两个人劈头盖脸地就打,两个人没办法反抗,只能狼狈地抱着脑袋躲避。
“你们在干什么?”这时候有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昊子,你可算回来了,你妈被这两个人欺负了。”杂货店老板显然认识这个男人,简单一句话说明了情况。
“您听我说,我们是警察。”人群停止了攻击,柳寒烟才得到了喘息,她准备和这个人解释自己的行为,却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实在是对不起,平时我工作忙,就让街坊邻居们替我照顾我妈,没想到,他们却把你们给当做坏人了。”
吴昊把两杯茶递给了柳寒烟和俊伟。
他们这时候已经坐在了吴昊家里,屋子很破败,也很杂乱,到处都泛着油腻,柳寒烟自认自己没有洁癖,但是都有些受不了。
她不想去辨别茶杯上有什么,从吴昊手中接过来,就放在了茶几上。
“难道有坏人来找过你们么?”她开门见山。
“也没有,就是我害怕,我只是个小小的实习医生,平时家里就老妈一个人,我就有些担心。”吴昊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她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并没有理会屋子里的人。
“冒昧问一句,您母亲?”柳寒烟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是她觉得这老太太的状态却是不正常。
“年纪大了都是这样吧。”吴昊摇了摇头,他一直在拨弄着自己的指甲。
“你们医院,允许你们留指甲?”柳寒烟突然想到,上次吴昊小拇指留着的长指甲。
“哦,我忘记剪了,你这到是提醒我了。”吴昊赶忙站起身来,去找指甲刀。
“吴昊,你是不是有个外甥,叫童浩然?”
柳寒烟明显感觉吴昊的找东西的动作停止了,而阳台上,传来了老太太的尖叫。
“然然,我的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