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后李银烛缄默不语。她是反感这种行为的，如果刚才不是李廷文及时赶到，她就要随女生陪葬了。但是她也明白，如果自己至亲的人被感染，她也会选择这样做。
既然张玉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银烛不好继续追责，转头不再看向那个方向。
庄环觉得此事告一段落，这才走到众人旁边，拉开张玉郁和那个女生。
张玉郁的心情庄环再了解不过了，在相同情况下，她做出什么选择，庄环也会做出什么选择。只不过，庄环在此事上是旁观者，他不能帮张玉郁做出正确的选择，但他能提供一个聪明的选择。
“放开她吧。趁在自己被感染之前。”庄环蹲在一旁，轻轻拉开张玉郁的手臂。
张玉郁一直在观察李银烛，没看到庄环一系列的动作，毫无防备地松开手。庄环也顺势拖拽她到一侧，远离那个女生。
脱离张玉郁的怀抱，女生又开始剧烈挣扎。
“她需要我！”张玉郁看到女生如此剧烈的反应，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庄环，向着女生再次扑去，想要抱住她。
女生突然加大力气挣脱开王书烨，王书烨察觉到女生的动作，还有半个身子已经扑过来的张玉郁，他高声喊道：“不！”
女生一挣脱开王书烨，立即转向近在咫尺的张玉郁。
出乎意料的是，女生没有咬向张玉郁，而是扑在她身上环抱住她。
王书烨松了一口气，但他没放松警惕，想要再次把女生和张玉郁分开。
张玉郁还没来得及说话——她想要向他们证明自己做的决定的正确性，就听见女生发出一声怪笑，她竟然开口说道：“很感人，不过……”你得陪我。说完，张开嘴，一口咬向张玉郁的脖颈，撕咬一口，没多留恋松开堵住伤口的嘴。
血液瞬间喷射出来，张玉郁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王书烨保持着即将拉开女生的姿势，呆滞在原地。
那边的李银烛刚刚转过头来，狂跑过来抢过王书烨手中的棍子，猛地挥向爬起身来冲向王书烨的女生，正中头部，女生倒回地面。李银烛不等女生再次反应，拼命挥几棍。确定女生死透，才停下攻势。
停下后看向一侧的张玉郁，双目涣散，已经死了。
这还能称之为人吗？
女生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并且知道自己终究会变成丧尸，想要依靠张玉郁的善良，拉众人陪葬。不过只有张玉郁一人死去，算是另一层面的自食恶果。
庄环不愿多想，不愿多说。他直起身扫视周围人一眼，所有人神态各异，或被张玉郁的死所震惊，或存有怒气，或异常淡定，或感慨惋惜。
那边李银烛一把扔开棍子，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正好撞上进来的吴风吟。
庄环深深叹一口气，捡起李银烛松开的棍子，帮张玉郁破除她的不死诅咒。
左傅涵拉开还愣在原地的王书烨，把他安置在教室后方，让他缓缓神，稍作休息。
李廷文也不做感想，像是一切没发生似的，收拾起残局。
残局。
衣衫随风而起，猎猎舞动。
楼旁的树浓绿依旧，风吹树冠摇曳生姿。
庄环不愿待在教室里，继续承受那份压抑的气氛，想到楼下暂时还安全，找了个借口离开。虽然楼下在正午时间如夏日般炎热无比，但是至少能让他喘得过气。
最大的原因还是，有了女生这个先例，庄环有些害怕和众人待在一起。少死一个是一个，也算是他积善行德了吧。
计划也暂时延缓，拖至明天。食物和水都充足。
楼上李银烛在左傅涵的安慰下还是不停哭着。
李银烛与这个逃亡小团体所有人，都仅仅认识两天半的时间。她是一个特别热情的女生，即使只有几天短暂的相处，她却完全信任所有人，只是待人有所偏好。
张玉郁事情的发生她意想不到，甚至她只是认为变成丧尸那个女生有些内向，不爱说话罢了。这几天，女生的行为也很正常，完全看不出和其他人有什么差别，而且有时还会反过来照顾张玉郁。
女生变得有些回避人，是从昨天晚上，雨快结束后开始的……
施恩回来后听王书烨说了整个事情经过，整个人也是愣怔半晌。他出去之前大家还好好的，回来之后就减员二人，在他看来是如此突然。
除了庄环外，大家一起收拾东西换了间教室。原来的教室前部，留有女生和张玉郁的血迹，左傅涵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只好换教室。
大家忙活完后准备休息一会儿，再开个小会。趁这个空档，施恩下去寻找庄环。
庄环在教学楼一侧站着呢。他神色凝重，不知在思考什么，双手交叉互相揉捏着放在身前，背靠墙壁，姿势随意地立着。
施恩以为他在教学楼后站着，转了一圈才找到他，发现他就站在小门处，傻站着晒太阳。本来他还想笑话他几句，转而看见他面容并不舒展，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没拿他打趣。
走过来站在他一旁，陪他一起挨晒，“怎么了？说说？”
庄环显然是没注意到施恩，被施恩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过来的。别扯这个，你咋了。”施恩继续问道。
庄环抿抿嘴，不说话，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我被病毒感染了，马上就要死了。”说完他平静地抬起头来，接受事实。
“我还有可能，会连累其他人。”
其实说来说去庄环还是怕死，无论是同学们的死，青鸟的死，以及张玉郁和女生，都深化了同一个问题——我会和他们一样吗？
没想到施恩淡然一笑，“你想怎么死？我送你体面地走。命运这东西，难说，你杀死我的几率在少数。因为你想什么，我都明白，你不会想杀死我的。”说完施恩拍拍庄环的肩膀。
施恩听见庄环说自己被感染的时候心里一咯噔，他最害怕的局面出现了。这种慢性死亡，知道死亡马上到来是最折磨人的。而他作为庄环的朋友，根本不能像杀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丧尸那样，坦然地送庄环离去。
他更不能接受庄环就这样死去！
无论如何施恩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下来，安抚好庄环。就算他再害怕，再感觉到如何恐慌，也必须在庄环面前显得无比镇静。
庄环脱下外面的衬衣，上身只剩下背心。他的上身除了胸腹和背部，其他位置都在施恩眼前展露无遗。
入眼的新伤旧伤密密麻麻，青紫色大大小小十几处。如果是正常的学校生活中，这远非是一个男高中生正常的伤病。施恩难以想象这几天庄环到底干了些什么，才能受如此多的伤。
这些各种各样的痕迹中，最显眼的是几处紫黑色，分布在胸前，肩处，腋窝可能也有，施恩分辨不出究竟是不是。
“这是？”施恩想要上手触摸，被庄环制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