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到底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这一次他真被苏韵更强的傲气伤到了。
他在感情生活上,习惯了一帆风顺,习惯了要风得风,要雨有雨的坦途。只有他挑剔别人,从来没有人挑剔过他;也只有他拒绝别人,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
因此他的心是非常脆弱的,一旦受伤,同样的伤势会比别人更感到疼痛。
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孩,改变自己一贯玩世不恭的作风,开始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然而,这个女孩的心却象雪山上的坚冰一样,千年难化。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嘲讽,受到了轻蔑;感觉自己的一片痴情没有换来真诚的回馈。
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他这样想。自己应该回归自己的本色,回归到原有的面貌上去。纯真的爱情,根本就不可信,自己应该坚持这一点。
爱得越重,伤得越重;他太爱苏韵了,所以才会一下子撞得“头破血流”。
短短几分钟时间里,他从室外回到室内,思想再次发生天地倒转的巨变。他从狂热的迷恋苏韵,一下子冷却下来,决定了放弃这个女孩。
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追求爱情,但他决不乞求爱情。乞求而来的不会是爱情,只是聊以自慰的梦境。
他回到包厢里面,拿起酒瓶,又连倒两杯,一口喝干。
他感觉自己打了一场败仗,败得一踏糊涂。但他不想承认,不想被大家知道。
所以他不能表现悲伤,情绪不能低落。他更需要装出“快乐”的样子,不止是给别人看,也是给苏韵看。他不想让苏韵感觉她赢了而得意。
因此他心里其实在伤悲,表面上却故意装得很高兴。他走到人群中间去,随便拉起一个人,就邀请别人跟他一起跳舞。让所有人见证他的“疯狂”和热情。
有人看出他不对劲。“张哥你醉了,快去沙发上面歇一会儿。”
苏韵已经走进房间里来。
她看见张欣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很难过;她也知道,他至所以会难过,是他真心爱上她,因为,只有真爱才会让人心痛。
她开始后悔自己过于生硬而强烈的反应。她要是温柔一点,心平气和的跟他解释,她不接受礼物的原因。他就不会这样受伤。
她想要跟他解释,可她找不到解释的机会。
张欣早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是故意喝醉的。心里太难受了,只有酒才能压得住那种忧愁。
他带着疯劲跳舞,一阵剧烈运动,头上出了汗,喘着粗气坐到沙发上来。他还在给自己倒酒,还在喝。
“你少喝点,张欣,你眼睛都红了。”苏韵坐过去说。
张欣没听懂,这是苏韵在跟他道歉。
他只是悲情的看她一眼,没有理睬她。心里想的是,你都不爱我,何必假意关心我?
他害怕起自己被苏韵的柔情所融化,又坠落到她的感情里面去。他不能再继续坠落下去了,陷得太深,却没有结果,只会更加痛苦。
张欣产生了一种出乎本能的报复心理,他要用苏韵拒绝他的方式,冷漠苏韵。
他于是起身离开了苏韵,坐到离她更远一些的地方去。
两个人分明相爱着,却又如此的冷漠。他们的感情分明是一场误会,可是谁又能帮他们解开误会呢?
苏韵被冷在了那里,只能远远的看着张欣的身影。她知道他醉得太厉害,今晚上跟他是解释不清了。
江伟和谢念春过来,跟她说话,还邀请她跳舞。她摇手拒绝了,她心中是一片愁云,哪里还有心情跳舞。
到了晚上九点钟样子,聚会就结束了。
张欣没有再来跟苏韵说话,跟着那些男生一起离开酒吧,回去宿舍。他醉态毕现,大家不得不搀扶着他走。
苏韵站在酒吧的门口,目送着张欣离开。看着张欣那种自暴自弃的样子,她心痛又无奈。
细心的彭小曼,注意到苏韵的情绪。“苏韵,你跟张欣怎么了?”
“没,没有,没什么。”苏韵只好搪塞。她连自己都没搞明白,事情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又怎么跟别人讲清呢。
她怎么也想不通,只是拒绝了他的礼物,怎么就让他生那么大气。难道女人不贪财,就招男人那么讨厌吗?
她回到宿舍,躺到床上,眼睛大瞪着,望着天花板,好久不能入睡。
她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可又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她不承认拒绝张欣的礼物就错了,为什么爱情一定要用礼物来表达呢?没有礼物,我们之间就没有爱了吗?
也许爱情就是要用礼物来表达的,只是我的观念太落后,不能理解而已。我的观念真的是落后的吗?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吗?
她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头痛,几乎一夜未能入眠。
张欣那头,被兄弟们扶着回到宿舍,刚一进宿舍门,他就急奔洗手间,“哇哇”吐个痛快淋漓。一吐完,顺势躺倒在卫生间地板上,不省人事了。
兄弟们一阵脚忙手乱,把他扶到床上。给他脱去衣服、盖好被子。他倒一身轻松,什么都不用想,就沉沉进入到梦乡去了,不象苏韵那样辗转难眠。
“张哥今晚怎么了?喝这么多?”蔡同生说。
“不知道。”熊经天接着问大家:“哎,张哥到底是喜欢潘美琪,还是喜欢苏韵?”
“应该是潘美琪吧,他怎么可能喜欢那个乡下丫头。”范俊仁说。
“我觉得也是潘美琪,所谓‘白富美’三大条件,只有潘美琪全部合格,没有这三大条件,怎么配得上张哥,是不是?”郭少才说。
接下去一连三天,苏韵一直想找张欣说话。可是张欣不再来找苏韵,也不联系她,苏韵几天都没看见张欣的影子。
直到第五天,苏韵才在哲学公共课上看见了张欣。那节课结束以后,苏韵就跟住张欣,到大楼门口那儿,她追上去叫住了张欣:“张欣,你站住。”
张欣停下来,漠然看着她:“有什么事吗?苏韵同学。”仿佛他第一天才认识苏韵。
“你怎么回事?生气生这么久吗?”
“没有生气啊,我生谁的气,无缘无故生什么气?”他故意装疯卖傻,明显的奚落报复苏韵。
“那晚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晚的事,我什么也没想。我知道,我想也是多余的想。”一提起那晚,张欣更加悲愤了。
“你静下心,听我解释好吗?”
“不用解释了,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讨厌我,我不会勉强你,就这样吧。”张欣拔脚就走,故作潇洒的朝后挥一挥手。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啊。”苏韵顿脚说。
张欣大步走开了,那样的决绝。男人一旦伤了心,真是比魔鬼还冷酷。
苏韵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久久伫立着,心中一片悲凉和失望。
好个混蛋张欣,不是说爱她吗?怎么能做到如此的决绝。
苏韵叹息着收回视线。她转身离开,抬眼就看见校门那儿,有一个人走过来,那是拖着行李箱的潘美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