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时候,三舅躺在一具狭小的冰棺里和大家永别了。从前读到过书中因为想起某个离去的人,心口总是隐隐作痛无法理解。不管这份感情属于亲情友情或爱情,但总有个人会使人在夜深人静或路过某个与他共餐的饭店以及曾经一起走过的小路想起来总不免使心脏缓缓下沉,心情也继而沉重。这个人就是我的三舅,一位帅气温文尔雅令我尊敬的长辈。
三舅是农村里走出来的大学生,家庭条件使他读书期间受过不少苦。每当读到《平凡的世界》中少平,脑海里浮现出就是三舅,为了能在大都市立足,吃过的馒头咸菜数之不尽。三舅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笑眯眯且和善,对于别人的谈话他总是保持着微笑注视对方,不会主动打断。儿时的我们对于外界的一切稀奇事物都是从都市回来的三舅描述中得知,一本书,一个玩具,都是远在他乡的三舅因为思念家乡,因为牵挂亲人,因为天生一副慈善心肠不远万里为我们一一带回。也是因为他,我们才知道在生活的家乡之外有个似天堂般的地方。
三舅凭借自己的努力从农村考出后,在大城市高校任职立足,同时也收获了自己的爱情。三舅妈为人爽朗,知性大气,夫妻二人恩爱,一双儿女同时考进复旦大学。二十岁那年,我初到大都市,无处可住。带着包裹直接去往三舅家,这是个民主平和的家庭,每天吃饭后大家都是欢声笑语抑或各自手捧一本书遨游在精神家园里。这时候三舅双手背在身后,时而面带微笑踱步于家里各个区域,我想这样的场面对于三舅来说是幸福安宁的。在大家庭中,三舅总是扮演贴心宽容的晚辈及大家长,他对于家族中的每个长辈孝顺谦恭,对于晚辈始终宽和友善。对待每个从老家过来的人尽可能地给到最多最大的照顾,在这其中也不能埋没三舅妈的为人高尚地大度与善良。三舅年轻时期非常帅气,白净面孔上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更加儒雅。常年衬衫西裤和皮鞋,衣服不多却始终清爽干净。
原以为,这样一位另人尊崇的长辈在经过年少时困苦中奋斗出来的美好生活会使得他从今往后事事顺心。然而天妒英才,事事不能如意,又或许上天觉得天堂上应该多个天使,忍痛将他收去。三舅在肿瘤存在体内的一年后的春天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离开的时候,仅剩皮包骨头,天见犹怜,使人每每想起不禁落泪。
人来世间一趟,究竟为何。带有宣告世人的一声啼哭就来了,等到离开的时候默不作声就走了,带着满身病痛,留下悲痛欲绝地家属和亲人们。
虽然能够预料你离开的时候,这一天真的来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好似一场梦。这是人间悲剧吗?早就知道人生就像一趟公交,无论如何都要下去,你却提前这么多站就和我们挥手告别。
痴长二十余年,也送过数人离开。唯有你让我如此痛惜,正直,善良,清廉,儒雅的你,任职高校领导多年没有给自己及家庭带来一片负面影响。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只有你从不背后说人,从不被人背后指点半分,但凡认识你的人提到你永远都是:多好的一个人。
也许还是梦中,梦醒了还能见到你。双手端在腹部,慈爱地向我们微笑。
永别了,三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