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聚仙楼上闻真情
书名:念奴娇 作者:仓央格桑 本章字数:3404字 发布时间:2021-08-04

那阿宝跪拜在秦阳的脚下,哭得震天动地,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突然找到了亲人一般。听得那人说出了秦阳的身世,慕容梅等人不免孤疑地望着秦阳,以为那阿宝是秦阳的旧相识。

秦阳却不认得此人,只得伸手要将阿宝扶起来。

谁知阿宝长跪不起,却是道出了一句话来,“秦少将,请您务必要为太子殿下报仇啊!”

众人闻言但觉惊异无比,当今皇帝登基十年,却仍无子嗣,前朝太子白焱的遗子出生七月又无故夭折,何来太子一说?当下便觉得这阿宝不是疯了就是另有目的。

“兄弟所说的,可是哪位太子?”秦阳却是问道。

见阿宝神情悲恫,面露真诚,不像是狡诈之人,秦阳心中似想起了一事,自从十年前被撤了秦家军少将之职,贬为庶民之后,便无人再喊他作少将了。如今这阿宝不仅知道自己的身世,还知道自己从前的职位,似是前朝之人,秦阳心中不免有了想法。

“禀少将军,是前朝太子白焱!”冬子盈盈拜倒,悲恫说道。

慕容梅等人又是一惊,世人皆知,前朝太子白焱早在十年前祭拜前朝皇后的那一日于小北山意外失足身亡,尸骨无存。如今阿宝却请求秦阳为那白焱报仇,言外之意便是告诉秦阳太子之死另有隐情,这与朝堂给出的说法与民间传言大相径庭,慕容梅不免觉得诧异,便将阿宝扶起来,让他坐在凳上将实情一一道来。

原来这阿宝便是那太子白焱的贴身内伺,太子前往小北山的那一日,阿宝也跟了去。当时跟在太子身边的还有一些宫廷侍卫及数名宫人,太子慈孝,感念亡母,又担忧当时卧病在床的白穆,心思不免烦乱无绪。见那小北山风景甚佳,便想着在山里散散心也好,又不愿身边太多人跟着,便让那些侍卫和宫人在山下静候,自己则带上内伺阿宝往山里去了。

来到一山崖处,太子歇息了片刻,便唤了阿宝要原路返回。岂知却在这时山林里跳出几名黑衣人来,那些黑衣人赫然就是二皇子身边的几名侍卫!黑衣人手握刀剑,朝着二人渐渐逼近。阿宝心知他们是遇着刺客了,当下便开口大喊想要呼救,谁知那刺客动作极快,阿宝未及喊出声来,那刺客就一道闪电般飞到他的跟前,锁住了他的喉咙,手中匕首刺向他的小腹随后又将他推下了山崖。

那山崖高达数千丈,跌落下去必死无疑,那阿宝掉落时曾撞在几棵从悬崖石缝里横长出来的树上,因此减缓了下落的速度,阿宝却也因此晕死了过去。待醒来时,阿宝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石洞之中,一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正用个破瓦罐给他熬着山里釆来的药草。原是那叫花子救了他,只是阿宝醒来时已过了五日之久,太子坠崖而亡的消息已传遍大江南北。

阿宝身有重伤不便回宫,随身携带以备出入宫门的玉佩又在跌落山崖时丢失不见,无奈之下,阿宝只得等自己养好伤后再想办法回宫去禀告皇帝,谁知伤好了,这二皇子却登上了皇位,此时若再回宫,阿宝必死无疑。为保住性命,阿宝只得隐姓埋名,跟着那叫花子以讨饭为生,一路流落到了扬州。

待阿宝说完一番话,在场之人无不骇然,谁也不会想到太子的死竟然还与当今皇帝有关。这惊天内幕确实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事关皇室,兹事体大,也难怪他们会惊心了。

“太子死得冤枉,还望秦少将能为他报仇哇!”阿宝再一次请求道。

“若你所言当真,这幕后之人是二皇子。”秦阳却是冷冷说道,“如今二皇子早已登基当上了皇帝,你让我为前朝太子复仇,这不是让我去谋反么!”

谋反是大罪,必会诛连九族,阿宝在宫中服侍太子多年,不会不知这宫里的规矩。只是阿宝护主心切,秦柯又是前朝数一数二的大忠臣,虽也枉死沙场,但仍不改他在阿宝心中的印象,便以为秦阳的性子也会如秦柯一般忠贞不二。

只是秦阳浸染商场多年,这利益得失他早已看得比谁都要清楚,虽然自己也有秘密筹划复仇的大事,但目标只是针对国相刘玳,并不牵连皇室。况且秦阳自认为自己计划周密,刘玳一死,朝堂也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如若再牵扯上太子一事,这复仇之事就变了性质了,更何况如今皇室之中没有贤明的储君,皇城又多奸逆小人,若要推翻朝廷,天下必定大乱。

衡量得失,秦阳想也不想便拒绝了阿宝的请求。

为太子复仇无望,阿宝只得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阿宝大哥,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秦月不忍他过于悲伤,只得宽慰他道。

“是啊,如今小人当道,忠臣寥寥无几。”陆霓裳出身官宦世家,对朝堂官海更是感同身受,“我们且过好自己的日子罢。”

只除了两位姑娘心思单纯,不愿身边亲人涉足那无端的争乱,三位公子却是另有所思。慕容梅与秦阳的想法一致,并不想将事情进一步闹大,而林泽另有所求。

扬州城南竹亭一事,秦阳牵连其中,这已经引起了蓬莱岛的注意,岛上的神秘人与公孙南宁以及岛主林言莫衡量再三,便传了书信到南岭命林泽前往扬州打探秦阳的底细。如今刚来扬州,便巧遇了前朝太子白焱的內伺,这是林泽意想不到的收获。

“阿宝既是宫中之人又服侍过太子,如今沿街乞讨遭人打骂,陆某心有不忍。”慕容梅看着那阿宝消瘦的面容和身上破烂的衣着,又想起自己同样也是流落天涯,不免有些同病相怜,便道,“秦公子不若将他带回府中,许他份差事做,不至于风餐露宿受人白眼,太子天上有知,也该欣慰些。”

秦阳沉思片刻,觉着慕容梅所说也有些道理,但看这阿宝老实忠厚,对主子又是忠心耿耿,想来自己府中殷实,多养一个下人也不是什么难事,让他跟着随安历练一番也好。

乞讨流浪十年之久,如今终于可以结束了这孤苦的乞讨生涯,阿宝如何不喜?随即向着秦阳又跪了下来,大礼言谢。

百花盛会结束后,秦阳等人便领了林泽和阿宝回秦府去了。

随安和柳权候在府里,迎得秦阳回来,却见四人还带回来了一名手持墨扇的翩翩公子和一名浑身破烂酸臭的乞儿,且皆是生人面孔,二人都十分诧异。秦阳为他们介绍了一番,只是对阿宝的来历有所保留,只说他从前是一普通人家的仆人,主人家道中落,才做起了乞丐。

“随安,你带阿宝去梳洗一下,以后他便跟着你做事由你照顾了,记着要好生待他,别出了差错。”秦阳将阿宝交给了随安,由他去打理。

秦府的下人本就不多,随安虽是秦阳的贴身随从,但也同时身兼数职,平日里忙上忙下不可开交。如今来了一个新人可分担些府里的活儿,随安哪有不乐意的,便带着阿宝下去了。

随安带着阿宝洗净了身上的污垢,剃净了脸上的胡渣子,换上一身干净衣裳,阿宝像换了个人似的,生得眉目清秀,白白净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仆人,随安啧啧称奇,真想问问他的主子究竟是如何捡了这么一个人回来。

由于林泽初来扬州,又没有什么熟人住在此处,秦阳有意结交,便让柳权到偏院打扫出一间客房来,安排给林泽作歇息之用,林泽生性豪爽,也不跟秦阳客气,便也安然地住下了。

这一日,秦府上下又忙开了。

明日柳权就要跟着扬州的商队外出,秦阳在府中宴请各家商队的头人,为他们践行。秦阳有伤在身,不便行动,此次的出商也就没有跟着去了,就连宴请的事宜,也是由慕容梅和林泽帮着料理。

此次宴请所来的客人都是扬州城里颇有些名气的大人物及其家眷,秦阳作为一家之主,是必定要出席应酬的,慕容梅和林泽作为府上贵客也陪同出席,就连陆霓裳也露面了。不过慕容梅和陆霓裳二人为掩饰身份,还是以别名自称。

因春祭那一日秦月以一曲《宫羽调》闻名扬州,宴会上有客人的家眷要见秦月一面,秦阳推脱不了,便让随安去西厢房请了秦月过来。

秦月带上了怜玉,朝着宴席的方向款款走来,一经出现,就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秦阳也循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但见秦月一袭白衣萝裙亭亭玉立于人群之中,发上绾着简单的兰花白玉簪,耳上是白玉水滴耳坠。火光映照之下,秦月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气若幽兰,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秦月一现,那些客人带来的家眷顿时黯然失色,众人只呆呆地痴望着这人间仙子,皆没想到传言中其貌不扬的秦家小姐,原来竟是如此的美艳动人。

“秦姑娘美若天仙,外人却是不知,可见秦公子管教甚严啊!”有一客人缓了过来,对秦阳说道。

秦阳却举起酒杯,对着那人笑道,“哪里是秦某管得严了,是我们这位小姐生性恬淡,不喜见人罢了。”

众人闻知,都笑了起来,谁都知道这不过是秦阳的推辞罢了。这在场的都是精明之人,谁都明白,若谁家府上有这样一个美人,也必定不会让她出去抛头露面,更何况秦阳一个商人身份,常年不在府上,也不能完全保得秦月安宁。

在场的客人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家中也有女眷,故而也能理解秦阳的苦衷。前来赴宴的女眷生活富裕,倒也知书达理,有一两个懂得些乐谱和诗书的,便围着秦月和陆霓裳讨教了起来,秦月二人知无不言,一时间也交谈甚欢。

秦阳默默地看着秦月的身影,神色温柔,只是待秦月看见他时,他又回避了过去,也许,不让秦月外出见人,他也是有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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