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谈判
第二天婉澄一早便去看望杨氏。兰懿堵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
婉澄无奈道：“兰懿，你不让我看望夫人，是夫人的意思吗？”
“不管谁的意思，你已经冲撞了我娘，你来看她只会让她更难受，我不准你看！”
“那好吧，我不进去，写张字条儿给夫人问安总可以吧。我想夫人会愿意看我写的字的。”
兰懿犹豫了片刻，点头同意。婉澄提笔写了几个字，让贴身侍候自己的绿屏送了进去。过了一会儿，绿屏出来，道：“大小姐，夫人请您进去。”
兰懿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真是我娘让她进去？”
绿屏尚未答话，见阿贞领了屋里所有伺候的丫头出来道：“夫人请大小姐进去。四小姐陪了夫人一夜，夫人请您去休息，这里有奴婢照料。”兰懿点头退出。
婉澄推门进了杨氏房里。只见杨氏半躺在床上，松散着发髻，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兰萱，你来了，坐吧。”
“我来看看夫人，折腾了一夜，夫人很辛苦吧，没有病也看着像生了病一样。”
“是啊，我是没有病，不过是被不祥之人冲撞了，这个不祥之人找到了，而且马上要被处置了，我的精神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但愿夫人能如愿吧。”
“兰萱，这几日家中人多，忙碌，一直也不曾仔细问问你的情况。”
“夫人关心的不是我的情况吧？有什么话夫人直说吧。”婉澄不想和杨氏打哑谜，便开口直言道。
杨氏脸色变了一变，有些不太自在。她勉强笑了一下道：“果然是皇家公主出身，落魄至此，气场还是如此大。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妨直言了。”
“有什么话夫人尽管说吧。”
“不管你从前的身份如何，现在却只能是叛贼李守贞的儿媳妇，李崇训的遗孀。你不能待在符家。”
“夫人别忘了，我的另一个身份是符家的嫡长女，在自己的娘家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没有忘记，但你的存在会让老爷被皇上猜忌，会让昭信他们前途受损，让兰懿和兰馨将来在夫家被人轻视！你现在是符家的耻辱！”
婉澄听她如此说，心中气愤不已，难怪当年兰萱不能住在符家，这杨氏行事太嚣张，以她的性格必得百般虐待兰萱了。
想到此处，婉澄便道：“夫人，当日坚持将我嫁去李家的是您，若无您当日的坚持，或许符家不会有今日的尴尬。如此想来，夫人真乃始作俑者。况且符家的耻辱也还轮不到我！夫人才是符家真正的耻辱！令昭信昭愿和兰懿蒙羞，令符家上下难堪的人是您才是！”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做过令孩子蒙羞之事！”
“没有吗？夫人好记性，连兰萱小时候定亲的事都记得，而且千方百计把我嫁去李家，怎会忘了自己的青梅竹马？真可惜符旺到死还在为你奔波效力，不遗余力！”
“你……你不要污蔑我！”杨氏忽地站起来，用手指着婉澄道。她的的脸色变得铁青，嘴唇不住地哆嗦。
“污蔑？夫人，我告诉您一个秘密吧。在处理柳家账本之时，我偶然发现了些信件，夫人要不要看呢？”
“什么信件？”
“自然是夫人与符旺来往的信件，若是这信件流传出去，只怕符家的耻辱，令昭信他们蒙羞的人是谁就昭然若揭了！”
“那些信在哪里？”
“那些东西我已妥善收藏，夫人放心，我在符家不过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只要没人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找别人的晦气。符旺已死，从前的事我也不想再提起。”
“你说的是真的？”
“这个自然。夫人大可放心。”
“你能不能把那些信还给我？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找你的麻烦。”
“夫人当我是傻子吗？信若到了你手里，我岂非任你鱼肉？我看还是由我来保管吧。夫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也知道夫人的秘密，如此我们便两下相安了。”
杨氏心中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假意笑道：“如此甚好。”
“夫人，若无这些信，夫人打算如何处置我？”
“我本打算让你去城外的慧通庵出家，这样符家对世人也有个交待。”
“我不会出家，但我也不想为难夫人，我原来住的地方在花园中央，三面环水，也算是与世隔绝了，让人把那里收拾出来，将里面华丽陈设尽撤去，除了绿屏，再派两个洒扫的仆妇。一日三餐清粥小菜即可，以后若无大事，我便不再出那院子，夫人对外只管说我是孀居在家，一心向佛，以求为夫家赎罪。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
“不过祖母那里您得自己去解释，另外在我两个朋友离开之前，我还要与祖母暂住，每日会出现在众人面前。还有夫人要保我性命无忧，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夫人的丑行便会公诸于世，到时候夫人自然无立锥之地，老爷与整个符家便也成了笑柄。更会连累弟弟妹妹的前程，夫人要三思。”
“这个自然。那就按我们的约定，我明日派人整修你从前的院子。”
“好，那我先告辞了。”婉澄说着退出了房门。身后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婉澄没有回头，阿贞闻声急忙进去看情况。
“小姐，那丫头又气你了？你实在不必动气了，出不了三五日，那丫头就走了，等她到了庵堂里，咱们就更好动手了。暂且忍耐两天，与将死之人计较什么呢？”
“阿贞，这丫头拿到了我与旺哥的信件，用来威胁我，我们暂时不能送她去庙里。”
“我去叫大少爷来商量一下吧！”
“不可，这件事不能让孩子们知道，只能咱们自己解决。你去请老夫人过来。”
阿贞答应着去请老夫人。过了一会儿，老夫人来了，杨氏挣扎着坐起来，老夫人见她病容憔悴，两眼无神，便道：“媳妇儿，你躺着吧，不必起身了。”
“娘，昨天媳妇儿有些神智不清，今天听阿贞说了昨天的事，是兰萱冲撞了我，我才病的。”
“是，吴大娘是这么说的。”老夫人阴沉着脸道。
“吴大娘说要送兰萱去庙里出家清修？”
“是。不过我想过了，不打算让她去庙里，兰萱原本住她叔父家里，这么多年也不曾碍着你们。这次还让她回去，远离了你便是。你意下如何？”
“娘，媳妇儿觉得不妥。”
“怎么，你非要让她出家吗？她才二十二岁，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娘，您想到哪里去了？兰萱虽不是我亲生的，但到底是符家的嫡长女，若是因我而出了家，我岂不成了符家的罪人。”
“你想怎么样？”
“娘，依我之见，不如就让她住在花园三面环水的那个院子，她出嫁前也是住在那里的，我们让人打扫出来，让兰萱清修。留两个人伺候着。以后没有特别的事情，就不要让她出来见人了，她的院子也别让人再轻易踏足。这样与世隔绝，与送出去无异，娘可愿意？”
“这……你不怕她再克到你吗？”
“我与她互不往来，想来应该无碍了。”
“此事我要与兰萱商议一下，若她同意，明日派人整修那院子。一定要用最好的东西，不能敷衍了事！”
“这个自然，娘尽管放心！”
“那你歇着吧，我去看看兰萱。”
老夫人起身离开，来到婉澄房中。婉澄正在读书，见祖母进来，忙迎上去，扶着老夫人坐下。老夫人将杨氏的话转述给婉澄。
婉澄心中暗骂杨氏狡猾，明明是她自己设的计，现在又把自己说得如同好人一般。她沉思片刻道：“祖母，孙女儿同意夫人的意见，这样夫人可以身体安泰，我也可以不用离家，祖母也不用两边为难了。”
“兰萱，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是祖母对不起你呀！”老夫人摸着她的头，怜惜地说。
“祖母别这样讲，祖母是对我最好的人，今后我可以留在家照顾祖母，我真的特别开心。”
“好，以后你就和祖母为伴，祖母会常去陪你。”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