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乌面色一僵，脑袋越垂越低，似是不敢去看温尔的脸色。
“门主，我知错了……”
“温门主，关于子乌擅自服用灵能丹，以及丹药的来历，本尊命你调查清楚，先下去吧。”
温尔领命后气冲冲离开议事堂，子乌毕恭毕敬跟在他身后。乔易棠目送两人远去，这才知道不过通神初期的子乌能使出法术，竟是因为服下了禁药灵能丹。
灵能丹会暂时性大幅度增强灵者的实力，让已经进入灵根二脉通畅的强者爆发出骇人实力，也能让尚未修灵的人获得术法之力。
但这种有悖修炼规则的丹药会对人体造成极大损伤，轻则有损修为，重则经脉因承受不住力量而寸寸断裂。其中伤害是不可逆，因此第十二任天尊和八大门主合议将灵能丹列为禁药，禁止炼制。
能让子乌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服食此丹药，看来他对罪子真是痛恨至深。
“易棠，据我所知炼制千里散需要消耗大量灵力，所以每月只能炼制一颗。但温门主前几天才炼制过，且交到了我手中，那你给洛千常的——”
乔森将视线移到乔易棠身上，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感受到师父的目光，他坦白道：“是……是我自己炼的，温门主检查过，那是颗有效丹药。”
明磊绕着他转了两圈，讶异不已，“你什么时候学会炼丹的？那琼羽仙岂不是又要出一个丹师了！”
风潇也走过来拉着他道：“天尊，您的好徒弟真是天赋异禀，我跟温尔学丹道多年，还是没跨进高阶的门槛。”
乔森乐得不行，道要许他赏赐。气氛一直阴郁的议事堂此刻其乐融融，乔易棠见师父总算不再那么怅然，心里一松。
他现在只希望洛千常能无恙地待在安全的地方，等他找机会下山便先去安顿好师弟。这桩事件太过蹊跷，事关两个对他而言都很重要的人，他必须要查明真相。
至于奖赏——
他摇摇头道：“弟子不要。”
不管怎么说，瞒着大家保住罪子的命，对师父和整个门派都是大逆不道的背叛之举。他没有资格论奖赏，只求若是有朝一日师父发现洛千常还在世，能冷静地面对师弟，调查出实情。
“报！”一名门生步履如风进入议事堂，“天尊，前不久出山前往鬼巫族交涉的六门主不幸仙逝！印堂处有鬼巫族的图腾！”
“什么！”明磊怒不可遏，“鬼巫族人生性好战，酷爱烧杀抢掠，搅得江湖天翻地覆，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又开始为非作歹？”
“丹鼎派门徒的使命就是救济苍生、维稳世间！天尊，属下建议待门派一切安置妥当，便展开清剿行动，还六门主、门中子弟和天下人一个公道！”
乔易棠看着怒形于色的两位门主，心中亦对鬼巫族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师父一直教导他，鬼巫族的存在是一个错误，那些群聚在一起的，都是被社会所抛弃的乱臣贼子，他们追寻着错误的信仰，因此形成了一个邪恶的部落。
“好了。六门主仙逝令人扼腕，但眼下妙觉门不可无首，以免乱了门下子弟的心。待本尊冷静一下，明日请各位门主齐聚议事堂，共议封位一事。”
“是。”
乔森又看了乔易棠一眼，半响道：“阿棠，你随我来。”
走在议事堂往天尊阁的静谧小道上，他默不作声地在后面推着师父。天尊阁在重新整顿后恢复如初，芬芳馥郁的花香沁人心脾，还是那熟悉的味道，也还是那熟悉的环境。可是一切又不一样了，坐在轮椅上的师父、两个人的影子、耳边的清静。
“想起他了？”
“师父恕罪，弟子不敢！”
他被师父突然的询问吓得心慌，果然做了亏心事还是会害怕事情败露，好在师父的一句安慰很快平复了他的慌张。
“傻孩子，人之常情，为师能理解，怎会怪罪于你？” 乔森轻叹一声，又道， “阿棠，你何时开始学习炼丹术，又是何时学有所成的？”
“通神初期时，温门主突然问我想不想学习炼丹。之前在课上听过有关炼丹师的故事，我还颇感兴趣，便求来古籍钻研。”他高兴地叙述着，“而后温门主允许我进入炼丹房，偶尔他会来指点迷津，前些日子在我的琢磨和温门主的指导下，终于成功炼制出来了。”
“温尔对你倒真是上心得很。”乔森托着头，意味深长道。
他羞赧一笑，“温门主对大家都很和蔼的。”
将师父送回天尊阁，他安静地待在一旁。师父坐在案前，提笔在宣纸上挥挥洒洒，不知是否在拟册封门主的告示。
“阿棠，若你尚未决定要什么赏赐，那让为师替你安排可好？”
“弟子谨听师父指示。”
“好，你稍等片刻，为师进去拿一样东西。”
师父进了内室，他仍旧定定立在原地等候。犹记得以前洛千常在身侧时，那古灵精怪的男孩总是不安分地弄点花样，逗得他捧腹。
朝夕相处了十年的人从未有过些邪恶的念头和心思，他无法相信师弟会忽然间一反常态。
乔森再出现时，手上多了一个精美的紫檀木盒，他急忙上前，颇有重量的盒子让他不禁感到好奇。
“打开看看可还喜欢？”
那是几件精致的衣裳，以大气端庄的紫色为主调，正是他所喜爱的风格。一针针以银线绣出来的麒麟点缀其上，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灵动非常。
“这些衣服为师很早就命人制好了，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
他不明就里地看着师父，竟忘记了要先道谢。怀中的盒子如同烫手山芋，他惊奇道：“师父，门生的着装只能是统一的长衫！”
乔森却并未回应他的惊讶，只道：“你回去后试一试合身否。”
“师父——”
“听话。”
见拗不过乔森，乔易棠只好领命而去。为他定做的紫衣固然合身，他看着铜镜中显然与旁人相异的自己，想破脑袋也不解师父为何要将没有机会穿的衣裳作为赏赐。
不成为月白长衫中的一员，恐怕只有成为门主，或者……离开丹鼎派。
不过晋升为门主，至少得二十以上，年方十七的他定是没有资格，难道师父是要将他驱逐下山？
他惶恐不安地换下衣裳，不敢猜测师父给予他这些衣服的目的。回想最近是否犯下了大罪惹师父不满，但除了保住洛千常一命，他是日日都安分守己，勤奋好学。
而洛千常一事，知情者应该惟他一人而已。
“易棠，你在屋里吗？”
门扉被轻叩两声，熟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他一看温尔静候在前庭，赶紧将师兄迎进屋。
“师兄，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恢复得如何。”
他心中一暖，给温尔斟一杯清茶，“我已无碍，谢师兄关心。”
“今日在我离开后，天尊可有为难你？”
“师父没有，只问了我何时学会炼丹。”
温尔神色一变，笑容僵在嘴角，他掌风轻轻一挥，屋里头的窗户尽数合上。
“他可有问你炼丹时是用真火还是普通火源？”
见乔易棠摇头，温尔长舒一口气，“为了你的安全，答应我接下来我对你说的话，不可让他人知晓，包括天尊。 我绝不会伤害你，阿棠，你可以相信我。”
他怔愣半响，对于要再次隐瞒师父而感到不安，可见师兄很是严肃的模样，他还是答应了。
“我曾告诉过你，你可用真火炼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