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百花盛会显身手
书名:念奴娇 作者:仓央格桑 本章字数:4151字 发布时间:2021-08-02

每年三月的寒食节在扬州城都会举行春祭,而这春祭之中最热闹的又属百花盛会,届时,扬州城内百花齐放,花团锦簇,大街小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百花盛会又辅以各种各样的赛事,类如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等等枚不胜举。这一日,文人墨客云集,吟诗咏词,品茶饮酒,扬州城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带上自家未曾婚配的公子或小姐参加盛会。这扬州城未曾娶亲或嫁人的公子、姑娘无论贫穷富贵,都会精心地打扮自己,以望受到这些人家的亲睐。

这百花盛会之上,美女如云、佳子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看也看不过来。

陆霓裳从未参加过百花盛会,又听得怜玉讲起往年盛会的热闹,心里无比向往,到了那一日便坐不住了,硬拉着秦月要陪了她去。秦月久未出门,也想出去看看,两位姑娘便换了身衣裳,秦月仍戴了面纱,在秦阳和慕容梅的陪伴下便出门了。

秦阳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在房中躺了已有十数日,好不容易等得可以下床了,便想着要出去走走。前几日,因无幽谷有事,苏楚云便回去了,临走前曾叮嘱过秦阳不可随意外出走动,怎奈得秦阳执意要跟着他们出去,秦月等人劝不了他,只得让他随着去了。

秦阳伤未痊愈,四人便走得慢了些,一路说说笑笑,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去得青莲巷,迎面便走来了一支花队,但见这花队是由十数辆花车组成,每一辆花车上都有一位装扮成花仙子的艳丽女子,车下随行跟着数十位手持鲜花的姑娘,手上鲜花锦簇,五彩斑斓,远远望去,犹如一片花海。乐手在一旁敲锣打鼓,喜庆无比,那花车上的艳丽女子们便在乐声中翩翩起舞,有跳霓裳羽衣的、有跳百花探春的,还有跳九天飞的,一个个都如花似玉,似仙女下凡,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待花队过去了,四人又继续前行,一路上叫卖的不绝于耳,糖人、冰糖葫芦、桂花糕等等甜香诱人,陆霓裳买了一串糖葫芦甜滋滋地咬着,全然顾不得她大家闺秀的优雅了,慕容梅却是眼带笑意望着她,眼里是满满的宠溺与疼爱。

前方的人越来越多,想来已是扬州城的中心了。

“各位乡亲父老,杨某手中有一份琴谱《宫羽调》,是由已故琴师曹素云所做。”在一处高台上,一青衣人拱手向众人说道,“奈何杨某寻遍了这天下名士,竟无一人能弹得出来。故此今日趁此盛会摆设此台寻访有缘人,扬州高手云集,如若公子佳人能准确无误将此谱弹奏出来的,杨某愿将此《宫羽调》赠送与他。”

此话一出,台下哗然。稍有点见识的人皆知,这《宫羽调》乃世间瑰宝,是由闻名天下的已故琴师曹素云为纪念亡夫所谱。此谱奏法复杂,音调多变繁复,自曹素云之后,能将此谱弹奏出来的,世无几人。也正因如此,此谱受到了文人墨客的追捧,被奉为至宝,便是连当今长公主安平的老师周庄子先生,亦是遍寻此谱,却是终不可得。

相传此谱后来流落到了一杨姓人的手中,想来便是台上的这人了。杨之鸣乃是一名谱匠,自得了《宫羽调》之后日夜弹奏,却也不得其法,便想着此谱留在自己手中也无用,送给有缘人也好,谁知寻访了这天下有名之士,竟无一人能将之弹奏出来,实为一件憾事。来到扬州听闻这里人杰地灵,人才辈出,故而搭了此台,特特邀人弹奏。

半柱香的功夫,已有几名文人雅士上去跃跃欲试,岂知皆是弹了一半就弹不出来了,杨之鸣频频摇头,面露失望之色,几名士人垂头丧气地走下台来,皆言此谱太难了。

“还有谁愿意出来一试吗?”杨之鸣看着这台下的人群,问道。

因着这刚才接连几人都没有弹奏成功,这台下原本有心一试的人不免有些气馁,失了信心,一时间也没有人敢站出来。秦月本是个爱琴之人,见此处是个弹琴的技台,对方手中又有《宫羽调》这一名谱,便不由站得久了些,亦想瞧瞧这扬州谁有那样的运气获得此谱。

“月儿,”秦阳立在她的身边,因为身上的伤还未全好,嘴唇仍是有些泛白,“你去试一试吧。”

秦月闻言,却是低下了头,“月儿琴技拙劣,如何弹得此曲。”

“我信你。”秦阳望着她,温和一笑。

秦阳的笑犹如春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让人无法抗拒,此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柔和纯净,使得在他身边的人都不禁变得柔和起来。见秦阳如此温柔地望着自己,秦月的粉颊不由得红了起来,好在有面纱遮住,这旁人是看不出来的。

慕容梅和陆霓裳也一致同意秦月上台去,秦月的琴技二人有目共睹,区区一曲《宫羽调》,只怕不在她的话下。秦月犹豫了,她怕自己弹得不好丢了秦宅脸面,却又舍不得那绝世琴谱《宫羽调》,许久,她才下定了决心向那高台之上徐徐走去。

“这位大哥,可否让小女子一试?”秦月向着杨之鸣欠了欠身,问道。

杨之鸣在台上等了半日却不见有人走上台来,正欲放弃之际,却见一身着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脸蒙月牙白轻纱的女子向台上盈盈走来,当即眼前一亮。这名女子的衣着虽不出众,但眉宇间却有着常人没有的清雅脱俗,料想着她必有不凡之处。

“有何不可,姑娘请。”杨之鸣将秦月请到了木琴前。

那琴是用上等青木做成,琴面光滑圆润,摸上去温润如玉,也有一些年头了。琴谱置放一侧,虽页面泛黄,但四角平整,字迹仍清晰可见,想来杨之鸣是十分地爱护它。

秦月细看了遍那琴谱,所奏之法果然复杂难懂,不应在这处出现的宫调偏出现了,该在那处的却又跑到别处去,整个乐谱看似章乱无序,普通乐师见了必定无从下手。

秦月却是心有成竹,放下琴谱,葱葱玉指拨动琴弦,悠悠地弹了起来。只听得琴声委婉连绵,似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待到高潮处,一瞬间地动山摇,山呼海啸,结尾处却又哀怨婉转,荡气回肠,绵绵琴声犹如九天之上的仙曲,直教人如痴如醉。

一曲罢了,台下寂静无声,众人皆沉浸在了秦月的琴声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好!”杨之鸣的高亢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随着杨之鸣的一声好,众人方从刚才的琴声之中回过神来,纷纷拍手叫好,如此天籁之音,实属人间少有。

“献丑了,”秦月起身,向着人群弯身行礼以示谢意,“小女子琴技拙劣,幸得在场的各位不嫌弃,小女子荣幸至极。”

“姑娘谦虚了,”杨之鸣说道,“姑娘琴技高超,不敢说这大千世界,只说咱们大禹,也是少有人能比得过姑娘啊!”

杨之鸣如此盛赞,倒教秦月不好意思了起来。

“不知姑娘芳名,又是哪家的小姐?”杨之鸣见秦月虽衣着不出众,言谈举止却有大家风范,如此知书达礼,定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秦月说道,“小女子姓秦,单名一个月字。”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人群之中窃窃私语起来。秦宅在扬州城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只是秦月极少出门甚少露面,扬州人只知秦宅有个叫秦月的人物,生得其貌不扬,身无才华,与秦府的当家公子秦阳相比,是一个天一个地的类别。

不想秦月却是个身有绝世才华的佳人,与传闻之中反差甚大,也难怪这台下的众人要窃窃私语了。

“原来是秦宅的月小姐,杨某有眼无珠,竟没认出小姐来,望小姐见谅。”杨某将那琴谱卷好,收入到了一纸筒中,递给了秦月,“小姐拥有绝世才华,这琴谱也算是找着新主人了。”

“小女子多谢杨大哥。”秦月接过琴谱,依礼言谢。

秦月拿了琴谱,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下台来,秦阳等人向她走了过来,纷纷道喜。秦月得了《宫羽调》,内心也是欢喜得很,连眉目间都传递着悦色,秦阳见她欢喜,心中也明朗了起来。

离开青莲巷,四人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扬子湖。扬子湖中搭了个平台,平台有一丈高,台上摆满了各色奇花异草,有梅花、牡丹、芙蓉、兰花、杜鹃、水仙等等数十种名贵花木,有的迎春怒放,有的含苞带羞,真真是一个花的海洋。那台上正猜着花谜,平台中央一块屏风正面便是用来挂谜面,背面是用来挂谜底的,每被猜对一题,那屏风上的花谜便会撤下去,从平台后面的小棚里又会呈上来新的花谜。

扬子湖游人众多,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就像大海里奔腾的浪花一般川流不息。稍不留神,秦月就与秦阳等人走散了,环顾四周,黑压压的人海涌动着,湖边人来人往,哪里有秦阳的身影。

秦月身材娇小,又一门心思地寻人,不经意间就被人挤到了湖边一处石阶之上。石阶下是碧绿的湖水,湖面上停着几艘小船,水中游着彩色的鱼儿,湖水虽不湍急,却深得很,万一落水,也必定会溺沉下去。

“王公子又答对一题!”只听得那湖中花台上传来“咚”地一声响,花谜会的主持敲响了铜鼓。

“这已经是王公子猜对的第十道题了,走,我们快去看看!”人群被那花谜会吸引了,纷纷往花台那边挪去。

一时间,人群杂乱无序,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挤。混乱之中,秦月不知被谁无意推了一把,一个不稳,便向湖中倒去。秦月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手一空却什么也没抓住,眼见就要落入水中,秦月害怕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就在秦月跌落之际,人群之中飞起一道人影,那人快得像闪电一般向秦月跌落的方向飞驰而去。秦月原以为自己会落入水中必死无疑,谁知从湖岸上飞下来一人将她拦腰抱起,那人轻功极好,双脚在水面上轻轻一踩,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又腾跃飞起,抱着秦月一同落在了湖面的一艘小船上。

待站稳了,秦月离了那人有两步远,抬头去看,发觉那是位身着淡蓝色长衣,手执翩翩墨扇的潇洒公子,年纪有二十七八左右,生得眉清目秀,风流倜傥。只见那公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秦月一惊,摸一摸脸庞,才发现那蒙脸用的白纱已落入了水中。

秦月只得红了脸,低着头说道,“多谢公子相救之恩!”

“姑娘不必客气,”那人却大大咧咧地笑道,“世人都说秦姑娘其貌不扬,却不料姑娘生得如此花容月貌,真真我见犹怜啊。”

“公子认得我?”秦月见对方知道自己姓秦,不禁感到诧异。

“九宫仙乐难一听,纤纤素手弄弦琴。”那公子背手说道,“姑娘方才所奏《宫羽调》宛如天籁之音,林某仰慕至极!”

这名林姓公子刚到扬州,就遇上了这里的百花盛会,想着难得来一趟,随处看看也无妨,便跟随着人群去到了青莲巷,正闲逛之际忽而听到了琴台上传来的天籁之音,就被吸引了过去。和其他人一样,蓝衣公子也沉醉在了秦月的琴声当中。

待秦月等人离开了琴台后,蓝衣公子也一路跟随了过来,随后就目睹了秦月被人无意推倒跌落,这才能及时将她救了起来。

“秦姑娘!”秦月待要说话,却在这时那岸上传来了陆霓裳的呼声。

在前往花台途中,秦阳便发现秦月走散了,三人返回原路寻找,眼尖的陆霓裳一眼就看到正站在船上的秦月,秦阳和慕容梅陪在陆霓裳的身侧,三人远远地望着她。

那蓝衣公子撑起船桨,将秦月送到了岸边,秦月怕他们误会,便将方才的事与他们说了,三人又向蓝衣公子谢了一回。

“林公子,这位是秦宅公子秦阳,这两位是我们府上的客人陆容公子和梅裳姑娘。”秦月将三人介绍给了那蓝衣公子。

蓝衣公子听得慕容梅和陆霓裳的化名时,神色有些异常,但很快就敛了过去,“在下林泽,见过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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