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可怜的狼王仰着头,紧紧的咬着男人的裤腿,这用狼皮做的厚厚的皮裤。
它整个身子下垂成一条直线,悬空着,四肢乱蹬,却没有着力点,只有前爪挠着男人的裤管,擦擦响。
男人慌忙的用力甩动,把狼王的躯体就像荡秋千一样,在半空中甩来甩去,啪啪的打在树干上。
狼王锋利的牙齿,已经卡在狼皮棉裤上,嘴里发出粗鲁的吼叫声,逐渐变成了嗷呜的痛苦声,甚至像钢鞭的一样笔直的尾巴,也卷缩在屁股底下。
树下的狼群沸腾了,绿油油的眼睛,围着大榆树打转,几只健壮的狼,疯狂的向上跳跃,有的咬住狼王的后腿,往下使劲拖,有的爬到树干上,跳跃咬到了狼王的后背,还有的跳失误了,从树干上滑落,把刚跳起的野狼,重重的砸了下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男人整个身子已经被拉扯的向下歪着,全靠腰间的绳索拉扯着。他左手抽出砍刀,朝着绿幽幽的狼王眼睛部位,狠狠的砍去。
深夜,只有那两只绿幽幽的眼睛,像深夜中的萤火虫,为他的刀尖指明方向。
每一刀下去,狼王的悲鸣声,就高一度。每一刀下去,男人都用了很大的力气,以至于寒冬深夜,男人累的汗流浃背。
二
狼王今天出行狩猎,肯定没有看黄历。马行千里,也有失蹄的一朝;狼王驰骋于这片荒野,却阴沟翻船在男人的脚下。因为它跳跃咬住的,是他同类的皮革。
狼王的身躯足够强健,牙齿比尖刀都锋利,在荒山野岭稳居狼群之王,作战经验和心理素质,相当丰富。
不知道男人挥了多少刀,腰累的向前弯曲,被绳子勒的生疼。狼王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就像萤火虫慢慢结束自己的生命,慢慢的暗淡了下来。
这是深夜,如果是白天,一定是血淋淋的场景。现在,在男人的眼里,狼王的变成了一条灰色的影子。
狼群似乎不再那么暴躁,而且在狼王的身下,仰着头忙碌着。
你没有猜错。狼群在仰嘴接着狼王流下的鲜血,多么甜美,暖暖的沁狼心脾,在这个酷寒的夜里,真是最美的佳肴。
狼王停止了挣扎,它死了。
男人把砍的稀巴烂的狼王,拖到树梢,跨在粗壮的树杈根部,啪滴啪滴,向下滴着液体。
三
天蒙蒙亮的时候,狼群已经散了。是王死猢狲散了,还是集体撤离了这里,不得而知。
狼王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健壮肥硕的身子,皮毛上血迹斑斑,变成了冰溜子。
男人哈着热气,眉毛上结着冰霜,转着身四处张望,还抱着树干站起来,解开裤带,狠狠的撒了一泡尿,腾起的热气,带着骚味四散。
把狼王的躯体从树杈上,翻起扔下来,重重的摔到地面上,把被狼爪踩的烂糟糟的,又冻得硬邦邦的雪地,硬是砸出了一个坑。
男人拾掇好自己的工具,一手提着铜棒,一手拖着狼王的耳朵,一歪一歪的往回走,后面被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白道子。
屋里的春妮急忙开门,把男人迎进来,接过死狼,老女人把屋门重新关死,大家伙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男人把东西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火堆旁,靠着炕沿,一会儿就呼呼的睡着了。
中午的时候,大家荤素搭配,热汤补缝,吃喝的饱饱的。
男人对大家说:“趁着今天大太阳,雪化了地面成了烂泥,咱们去高坡上看看”。
“福生你拿着弓,挂上箭;生宝你拿着砍刀;春妮你拿着大姐的长棍;你们几个在屋里守着”男人扭头对炕上的艳花她们几个说。
男人一手提一个铜棍,健硕的身躯,带着三个兵,真像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
男人手里的两个铜棒相碰,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铛铛响。震得人耳朵嗡嗡的,也吓得鸟雀四散。
他们爬上了南边高坡,视野变得极其开阔。夏天这里可是野草繁茂,野果野菜很多,现在到处是光秃秃,就像人掉光了毛的脑袋。
男人拿着两根铜棒,使劲碰撞,嘴里甚至发出了啊啊啊的叫喊声,一下子这个荒山野岭变得聒噪起来。
就像海里放了声呐,金属的撞击声,人类的示威式的喊叫声,惊得野兽四散,周围所有的活物,不是往深洞里钻,就是向远方逃散。甚至在溪水上游,游荡的狼群,也向上游的更远处逃窜。
这是人类的示威,是强者的宣告,是领地的占有,是反抗胜利的证明。
周围的这片土地,人类已经成为领主,任何飞禽走兽,都要远离,否则不是被烹杀,就是被扒皮,做成过冬的寒衣。
在荒山野岭之中,强者哪有温柔的,弱者哪有哭泣的时候。不是成为更强的野兽,就是变成荒原上的枯骨,连存留的痕迹,都会被冬雪抹平,这个道理动物和人类,都懂。
四
这四个人踩着稀软的雪地,沿着结冰的溪水往上游走,路上还能看见狼群的脚印,以及动物的粪便,甚至还有被吃的精光,只剩下皮毛的野兽。
前面两百米就是古墓了,男人又敲打起铜棒,清脆的金属声,把古墓里的几只野狼,惊得窜了出来,夹着尾巴,向另一个方向跑去,跑跑停停,回头张望,但逃窜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
四个人毫不犹豫占据了古墓,冰冷的古墓,满地是狼群的臭味,还有没吃完的尸骨,以及散落一地的粪便。
男人一个人走出去,一会儿拖了一节枯枝回来,古墓中燃起了篝火,四个人围坐着,把身上带着的食物烤熟分吃了。
太阳已经偏西,天开始变冷,篝火也烧的差不多了。
男人第一个站起来说道:“咱们回去吧,以后这也是咱们一个落脚点”。
走到古墓口,男人率先解开裤腰带,在过道尿了起来。
“有多少,尿多少,有了人味,野兽就不敢来了”,男人尿完提起了裤子。
三个人都有样学样的,在过道里小解。春妮也毫不犹豫,大家没有觉得有任何意外和害臊。
最后尿完的春妮,蹲着把大白屁股上下甩了甩,提上裤子,跟着大伙往回走。
一路敲打着铜棍,说着话,甚至唱着歌,尤其是男人觉得无比的轻松,十足的自信,有了战胜一切的力量。
这群外来定居者,在今日,在心理上已经战胜这片荒原,目之所及,已不畏惧。
虽然是天黑往回走,但心里已经向往着开拓荒原,往远处走,去战胜一切,再也不是龟缩在石头房子,祈求上天的怜悯。
夜晚,男人又一次像个将军一样,持枪跨马,纵横沙场,石头房子里女人的吟叫声,男人的喘息声,成了这一片寂静的夜晚,最嘹亮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