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虚空反应堆,其实就是一道打通位面壁障的罅隙。
由于无论如何也寻找不到自己的契灵,拉斯只好另辟蹊径。幸运的是,一周前他在图书馆里查阅到了有价值的信息。
操纵着空气中的湿气,细微地调控着蜡烛周围的温度以免其太快融化,拉斯重新翻开了那本早已失去了封皮的古书。
「章IV 节VII 契灵的召唤与位面沟通
契灵,游离在现实与虚幻间的物质形体,它们自虚空中诞生,由以太与规则的裂纹编制而成。......签订契约,契灵将成为法师的护道者与引路人。......并非一定要等待它们的认可,施法者也可以拥有自己寻找的权利。......暗影精华,空间框架,跃迁水晶,与暗影元素的注入。......构造虚空反应堆,自虚空中沟通不完全的契灵。......更纯粹,更具潜力,更具力量。
......」
虚空反应堆的原理,就是打开一道位面渠道,并吸引通道对面的存在过来。能在虚空中保有意识的大多都是契灵,当然也不乏其他的一些未知存在。不过拉斯相信自己的运气。
他担心的是其他风险。
来自虚空中的契灵大多都是“不完全”的,或者换句话说,它们都是暗影系的契灵。这样的契灵尚未被其他物质位面的“现实”影响到太多,因此并不会具有什么与施法者相契合的属性......甚至还有着被它所影响反噬的风险。拉斯可一点也不想堕落成那些修习暗影法术的邪术师。
合上书,抬头看向了那几乎占据了半张书桌的,涌动着的暗影球体。它正弥散着漫漫的星光,隐约可以看见虚空的华彩涌流。
这团暗影星云似乎在瓦解周遭的空间,拉斯感觉自己的视线在看向它时有些扭曲。似乎能感觉到无形的涟漪在空中绽开,不稳定的波动逐渐趋于混乱。按照书上的描写,这样的场景预示着虚空反应堆已经达到了最后的阶段,位面沟通的隧道正在悄然敞开。
拉斯不由揩了揩额上的汗珠,一股无形的压力覆上了心底,感觉着这越来越令人不安的波动,他不由感到一阵庆幸。幸亏他早有准备,特意花了好几天时间布置了锢魔屏障。否则这股波动非得把整个第三层上所有巡夜的看守者都吸引过来不可。要知道它们那石头做的听觉器官可是灵敏得很那。
终于......已经到了这个阶段,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拉斯操心了。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向后一倒靠在自己的床位上,随后顺手从床头柜里摸出了几片帕奇饼干(Penuh)。尽管矮人们的烘焙十分糟糕,但这种食之无味的粗制面食却能很好地为长途跋涉的旅人提供能量与营养......更重要的是,那些娇生惯养的法师学徒们可不吃这东西,需求的减少当然引导价格的下降,拉斯简直没掏几个子儿就从餐厅里把这些战备干粮拉着小车拖回了宿舍。
一边叼着帕奇饼干,拉斯一边伸手一捏,一本封装精美的棕皮书就从书架上越过那不断膨胀收缩着的反应堆上方飞到了自己手中。翻开了封皮,那张深埋在扉页里,已然被涂鸦过无数遍的老人肖像便映入了眼帘。
这是......米斯塔兰奇的执行院长,方尖塔权限最高的执行者之一,秘银协会的创始人,最初的米斯塔兰奇法师协会重要元老,传奇位阶的大法师,走在人类对于魔法认知之路的最前端的那个人,他一般被称为威尔格林院长,不过学员们私底下都叫他大胡子尖顶帽。
不过,就像所有其他这个年龄段的学生一样,拉斯在无聊的时候总是有着无处发泄的涂鸦欲望的。于是不幸的威尔格林院长肖像便成了受害者,这涂黑的胡须和恶魔的犄角是谁的杰作一看便知。哦,不过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拉斯现在可全仰仗着他帮忙呢。
“醒醒,醒醒。”
灰发少年用指节弹了弹老院长那栩栩如生的印刷画像,对方却全无反应。
“好吧好吧......真是该死......咳咳,那么......亲爱的威尔格林院长,请您醒来为愚顽的学生答疑解惑吧......”
念动了咒语之后,那纸上老人才终于眨了眨眼,露出了笑意。不过只有片刻,他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皱皱眉头,口中便传出了那与每周例行演讲时别无二致的温厚嗓音,
“哦......拉斯啊。你这小鬼......在院长的肖像上涂鸦可是会扣学分的哦。”
“无妨,你来查寝的时候我会注意把工具书藏好的。”
拉斯满不在乎地回应。毕竟眼前这个也并不是真正的威尔格林院长,它只能算得上是后者人格与思维在某种意义上的投影而已。像这样的工具书在米斯塔兰奇中每个学员都有一本,他们可以随时随地用这个东西来查阅资料或者是寻求指点迷津。
“嗯......好吧,那下次我可是会好好关照你的暗箱的,拉斯小朋友。”
书中的人像抖动着雪白的大胡子,尖尖的帽顶颤来颤去,眼里饱含笑意。不过他的威胁显然没有被拉斯当回事。
“咔——哎呀,你的数据该更新了院长大人。”灰发少年调侃道,一边咬着手里的帕奇饼干,“我的暗箱可早就被看守者没收了来着......真是......几本亡灵构造学的教材而已,大惊小怪。”
“呵。”威尔格林明摆着不相信他的鬼话,目露狡黠,“少骗你的长辈,孩子。要是真的牵扯到Necromancer(亡灵法师)的话,你可就没机会再用这本书和我扯皮咯。”
他说的是事实。
亡灵法术比暗影系魔法还要臭名昭著,如果说后者还在人类的普世价值观接受范围以内的话,那前者无疑已经是世间最不可容忍的污秽,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一百次都不嫌多。任何修习亡灵法术的法师,黎明教廷的审判庭这些年吊死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一个算一个,就找不到哪个是没舛害过无辜者的,一个能翻案的也没有。
绝对没有任何文明会接受Necromancer,人类不会,精灵不会,所有的亚人种不会,就连魔物都不会!
“嗯嗯。”拉斯心不在焉地敷衍道,为了避免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长篇大论的说教,他当即打断了对方,“好了,我要问的是......和契灵有关的事情。”
“契灵?”威尔格林一怔,随即露出由衷欣慰的笑容,连眉毛都缩作了一团,“好啊拉斯,你终于找到自己的契灵了?好,好,好!你想问什么?”
“呃......”拉斯看了看那正膨胀紧缩反复不断的虚空反应堆,简直如同要爆炸一般扭曲着,可以预见到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生什么剧烈的变故。他在考虑着要不要给院长大人透露这一景象,
“那个......其实我还没找到契灵。”
“哦?”
“我想问的是......契灵来了的话......怎么收服它啊?”
仰头看着那越胀越高的虚空球体,拉斯莫名有点心虚。
“如果......打输了的话会怎么样?”
“嗯?”
“哦不,它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