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恐吓
梁晓妮和姜宇进到病房里去了，姜宇让吴昊在外面等着，吴昊明显很无聊，几次想和柳寒烟说话，但是柳寒烟却始终记挂着病房里的佳佳，并没有看他，让他觉得恨尴尬。
不一会儿，里面又传出了佳佳的哭喊声，这时候姜宇走了出来。
“你是寒烟姐姐？”他看向柳寒烟，只看得她心里发毛。
“嗯，我是，怎么了？”
“小姑娘一直哭喊着不让我们检查身体，说让你陪着她。”姜宇摊了摊手。
“孟队，那我进去陪着吧，姜医生，你还是别进去了，毕竟是女孩子，检查身上伤口这种事儿，现在恐怕她不能接受。”柳寒烟内心涌起一股和佳佳一样的感觉，因为都曾受过伤害，即便身体上的伤口愈合了，心理的伤，大概需要一辈子去治愈。
“她大概觉得你能给她安全感，注意安抚她的情绪。”孟云天示意柳寒烟进病房去。
其实验伤对于女孩子来说，是二次伤害了，让她被迫想起不愿记起的事儿来。但佳佳又是幸运的，起码她碰到了像寒烟这么善良的女孩儿，不知道师父的那个女儿，她有没有这么幸运，能碰到治愈她的人？那个女孩儿叫什么来着？小言，韩言？寒烟。
孟云天猛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脏一抽，柳寒烟，韩言，名字为什么有这样的巧合？不，不可能是她的，她当初受了那么大的创伤，怎么可能还会选择当警察呢？不会的，一定不是她。
他在内心否定了这个想法，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自欺欺人。等这件案子过去吧，自己一定要问问，自己这个女下属，到底是不是七年前那个浑身是伤，哭泣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孩儿。
“孟队长，你没事儿吧？你脸色不太好看。”姜宇百无聊赖，本来今天好不容易不值班，想约着自己的师妹出去玩玩，结果又被这个人给喊来了，他心里也有气，但是看到那孩子哭喊的模样，也是于心不忍。
“我没事儿，只是希望能给死者伸冤。”孟云天不自觉地想到了师父，他多次教诲自己，无论一个人是否罪大恶极，惩罚他的只能是法律，而不是私刑。这四个男孩儿，明显就是被人私自给处理了。
“你看那女孩儿，变成了这个样子，即使这样，那些人依旧可以逍遥法外，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应有的惩罚。”
孟云天一愣，说话的不是姜宇，而是他旁边站着的吴昊，这个问题，他想过，但是至今还没有想到答案，当初自己还小，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权利大过法律，只是一味地认为只要自己呐喊，就可以得到回音，但自从师父莫名地牺牲，他看到从前为自己这只菜鸟保驾护航的师父，如今却被烧成了焦炭般的模样，他对师父的话产生了疑问，但是却没有人给自己解答了。
“你们当警察的，看到权贵就怂了，我就知道。”
孟云天没想到看起来憨厚的吴昊，竟然说出了如此犀利的话。
“吴昊，你怎么和孟队长说话呢？”姜宇也没想到自己的学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赶忙呵斥。
“我又没说错。”吴昊涨红了脸，别过脸去不看这边。
“孩子还小，你别介意。”姜宇替学生打圆场。
“没事儿，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想的，我会努力挺直腰杆，不向权贵低头的。”孟云天走过去，拍了拍吴昊的肩膀。
吴昊的脸更红了，他本来以为孟云天会生气，但是没想到，他还检讨起了自己的行为。
这时候病房的门开了，打断了这外面诡异的气氛。
“你们吵架了？”柳寒烟推门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的三个男人脸色都不大对劲。
“没有，只是讨论了一些问题而已。”孟云天换上了轻松的笑容。“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佳佳还是很抵触别人对她触碰，只是看了一些胳膊。后背，大腿的伤，梁法医说各种伤都有，木棒击打，撞伤，皮带抽打的伤，简直是惨不忍睹。”柳寒烟深吸了口气，仿佛从嘴里说出这些话，都觉得心惊肉跳。
“她有说这些伤是谁造成的么？”孟云天皱了皱眉头，看来这果真是校园霸凌没错了。
“她不肯说，梁法医还想做进一步检查，但她说什么都不肯了。”柳寒烟不敢想象，这姑娘，究竟遭遇了什么，自己看过那么多血腥的凶案现场，却不及看到佳佳身上的伤口，和自己当初一样的年纪，为什么她们要在花一般的年纪遭遇这些？
“我知道你难过，你别绷太紧了。”孟云天没想到眼前这个姑娘会流露出如此悲切的神情，仿佛那些伤在她身上一般，赶忙上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孟队，我没事的，你能不呢帮帮她？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查出这件事的真相，那些伤害她的人，我要亲手将他们绳之以法。”柳寒烟眼神中满是坚定，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可以走出来，现在她同样可以帮助别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好，我答应你，无论在查案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和你并肩作战。”孟云天没想到，柳寒烟竟然对这件事这么坚定，哪怕知道背后有着不可估量的实力，哪怕知道自己就是蚍蜉撼大树，也是如此义无反顾。
感激，夹杂着笑意，孟云天竟然从柳寒烟的眼神里读出了这些，他竟然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这个姑娘就如此信任他，自己是何德何能，能得到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信任。
当初师父去做卧底之前，好像也是这样坚定地对自己说过一番话，那时自己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没想到，那一面竟然是最后一面了。
“还约会么？”这时候梁法医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然后对着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姜宇。
“啊？什么？我们这是约会么？”姜宇竟然激动地说话带着颤音。
“那当然，你以为我休息时间不在家睡觉干什么？陪你在外面压马路么？”梁晓妮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在一起舒服就待在一起，不舒服就分开，人生随意一点多好。
“小吴，你赶快回家，别在这儿碍事儿。”姜宇激动地转身推了一把还在愣神的吴昊。
“老师，我。”吴昊本来还想着要加班，却没想到可以提前下班了。
“你什么你？难道还在这儿等着你老师请你吃饭啊？”孟云天表面是说吴昊，心里却给姜宇翻了个白眼，真是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能找到小妮这么好的女朋友，还收了个这么乖巧听话的学生。
“哦，老师，师，师母，那我就先走啦。”吴昊仿佛如梦初醒般，慌张地打了招呼，转身就跑，没跑几步，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儿没完成。
“孟队长，柳警官，再见。”吴昊还因为地板滑，差点闪到了腰，他觉得有些没面子，赶忙跑走了。
本来觉得心中阴郁的柳寒烟，都被他的举动给逗笑了。
“孟队，那我们先走了，你耽误过我睡觉，就不要耽误我谈恋爱了，希望你也快点找到愿意收你的人，这样就不用每天盯着工作了。”梁晓妮笑了笑，然后大大方方挽着脸红到脖子根的姜宇离开了。
“我怎么就没人要了，我只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去找一个合适的而已。”说到这儿，孟云天觉得有些委屈，好几次刚跟人家姑娘聊几句，上面一个电话就把他叫走了，然后忙完了，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孟队，我们还要回局里么？”折腾了一下午，在咖啡馆里吃的东西，早就都消化完了，现在感觉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先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回局里，去审一下童卫国。”孟云天想了想，王佳佳提到的童浩然，不管和童卫国有没有关系，但是她说童浩然的爸爸在水族馆工作，这个姓又不大常见，就算童卫国不是凶手，这件事也和他脱不开关系。
“好，我觉得，这件案子快要水落石出了。”柳寒烟突然觉得心中轻松了一些。
“警察同志，我女儿。”这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是王佳佳的母亲，早就站在他们身后了，想询问一下，却又知道不能打扰到他们说话。
“哦，阿姨，您这几天就好好地在医院照顾佳佳，什么都别管了，如果佳佳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什么时候她状态比较好，我们再过来。”孟云天知道今天是没办法从王佳佳这儿得到更多消息了，她已经崩溃了，她看到的事情是在是太恐怖了，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所以精神崩溃了。
“警察同志，别再让我女儿说什么了，我们只想平平安安地继续生活，我只有这一个女儿，那些人我们得罪不起，我不想我女儿再被恐吓。”王妈妈掩面而泣。
孟云天和柳寒烟面面相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