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谷雨醒后,天就放晴了。但是不久后,也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缠缠绵绵密密麻麻。
医院窗外的花开得正好,淡淡的成群的黄花,大大的簇拥在一起的花瓣,真好看,像小时候她第一次拥有父亲给自己买的裙子,穿在身上,迎风飘曳。如果爸爸还在就好了,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有工作了,有我孝顺您,应该很幸福吧!
开展的窗子透来凉凉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迷了她的眼。
窗子底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为了躲雨,四处乱窜;有的是急诊,他们加快步伐,生怕错过时机;有的是来看望病人的家属亲朋,拎着大包小包,撑着雨伞,步履悠闲散漫……他们或悲或喜,或快或慢,时而呆滞,时而机敏……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谷雨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手撑在窗台上,脑袋望向窗外。
“干什么呢?快过来,坐在沙发上,小心着凉!”徐子易这时推门进来了,身着警服,拎着公文包,显然是刚从警局回来,警帽上和身上都带着雨滴,“自从你醒来,就一直下着雨,跟你一样,世界都变得脆弱了,哈哈!”
看着他拍拍身上的雨水,脱下上衣和警帽放到玄关处,换上拖鞋走进来,随手把公文包放到茶几上,谷雨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喝上,他低垂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而后,“我想出院。”她把左边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透亮白皙的脖颈,银晃晃的项链作配,显得她的侧颜十分清美,她看着右边的窗户,提出了几天来一直想说的事情。
她不傻,这几天一直待在医院没有出去过,不是自己不想,而是她觉得徐子易在有意无意地软禁她!而且她总能感觉到经常有人在她周围走动,有很强的、带有攻击性的、陌生的气息,那种感觉让她恐惧。
而且,她也有预感,江秦颂会卷土重来!江家是什么人?是一跺脚全国半边都要抖一抖的存在!为什么江秦颂这么轻易地放过了文雅?
文雅那天夜晚到底有没有跟他说什么?
还有之前市长和夫人找自己谈的话……
小雅为什么不辞而别,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联系自己?
她有感觉,文雅的事情似乎正在发酵,甚至有可能会牵连出几家人,几代人的恩怨,到最后,这件事情恐怕越来越收拾不住了……这不是谷雨一开始想的,或许,跟文雅吵架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个错误。
“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人照顾你,为什么想出院?”他微微抬头,看着她站在地上良久没有出声,把水杯放在茶几上,不轻不重,顺手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杂志,放到茶几上,推到她跟前,“知道你一个人无聊,但是,不好意思,最近我很忙,也没时间来看你,看,这是给你带的几份杂志,闲的时候看看吧,解解闷儿。”
她低着头,给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看不出半点情绪,两只手搅在一起,撕扯着手上的皮。他看出她的拘谨,重新拿起水杯,看着她,“如果你是担心费用问题的话,这就不必了,是市长把你托给我的,所有费用都归他管……”他和她的眸子对上,戏谑道“当然,还有我的劳务费!哈哈!”
“我只是不想呆着这里而已。”她又把头低了下去。
她又想起那晚被市长和夫人带去谈的一席话,这几天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什么本事……反正小雅已经离开,那……自己也走吧……不管怎样,思来想去,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如果可以,她要离开江城!
“可是没办法,你身体还没好。”
“我已经没事了。”
“可是咱得听医生的。”徐子易又一次败在女人身上!这次他真是头疼极了!
“我到底是什么病?”
徐子易又一次放下杯子,看着她,“我们交往吧!”
他脑海里想起车祸那晚,本来看着江秦颂应该没事了,正要带人原路返回,却不想撞见了市长,这才有了接触到谷雨的机会。
“你没有男朋友,也没有亲属,无依无靠……”他盯着她这副窝囊样儿,冷静地替他分析,“而我呢,户口在虞城,家庭幸福,又是独生子,有事业,有养老保障,有身份和地位,有钱,还体贴关心你,父母好相处,怎么样,认真考虑一下?”
谷雨觉得他在带跑话题,而且又是这么尴尬的话题,自己也没了耐心,“所以?您这么完美了,怎么会看上我?”
“你……这是生气了?”他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我再跟您说一次,我不想留在这里了!”她现在恶狠狠地盯着他,视死如归,“还有,我马上就要收拾东西离开,所以现在只是通知您一声!感谢您这几天的照顾!”说完扭过头去,作势就要收拾东西。
徐子易倒是第一次看到她有这样的神情,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来不及安慰,起身扳过她的身子,“我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呵……”他慢慢凑近她的耳朵,“你倒是不傻……我确实没有时间跟你这样的小丫头片子玩儿,但是……有人花钱,请我,送你走,你说办不办?”
谷雨吓了一个激灵!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所以,你要怎么办?杀了我?你是警察!怎么可以杀人?”
“又傻了吧?”徐子易放开她,嗤笑一声,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只要你相信我,按我说的办,说不定,我还能救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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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两点。在医院五楼内科的吸烟区,地上一地烟头,徐子易侧身斜靠在栏杆上,双手抱胸,盯着那间病房,思绪飘了很远……
七月二十一日凌晨。
轰隆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五点半左右,当时还是暴雨,开车路也不好走,徐子易带着一帮制服兄弟来了附近的一家茶馆避雨。
茶馆老板赶忙出来迎接,屁股还没坐热一会儿,“老大,那不是市长和市长夫人嘛!”徐子易初来乍到,被分给他的人他都没认全,不知这是个谁,喊了一句,他下意识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果真!茶馆靠里的雅间门口乌压压排了一堆人,趁着灯光和门缝倒是把里面的人看了个清楚。
“哟!市长大人怎么在这儿?”徐子易率先发声,动身走了过去。
“哎哟!小徐是你!”周明礼刚从雅间出来,周围也是左拥右簇,看着徐子易疑惑的眼神,连忙解释道,“哎呀!这不是外甥出事了!这是那个小姑娘,本想多问几句了解一下情况,结果聊了没几句,突然昏倒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个什么体质……”他抬手,示意妻子把人扶到跟前,“小徐啊,就交给你了,送她去医院看看吧。”
“好!遵命!市长大人!”他立马从市长夫人手里把谷雨接过来。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你江叔叔是我的小舅子,你呀,叫我叔叔就好!”
“周叔叔!”
“哎!对!”周明礼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哦!刚调到这里还习惯吧!”
徐子易好笑地环顾四周,看着周叔叔,“必须!还好!”
“哈哈!你小子!”周明礼拍拍他的肩膀,“今天这都是小事!叔叔等你改天来家里吃饭啊!”
徐子易点头,笑意不减,“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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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易知道,这是周市长在故意跟他套近乎——叔叔送美人儿?呵!靠在栏杆上的他不禁嗤笑一声,但是他摩挲着口袋里的纸条,“这市长夫人,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