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回府
柴荣走上前去扣门，过了一会儿，东边的角门开了，一个家丁模样的年青人走出来看了看众人道：“这里是魏国公府，请问几位找谁？”
“小哥，我奉义父郭威之命护送大小姐回府的，还请通禀国公爷和夫人。”
“您稍等。”那年青人又将门关了。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听院中有人喊道：“快开正门，请大小姐进来！”
国公府的正门打开，婉澄迈步进了府门，迎面飞奔过来一个纤细娇小的身影。“大姐姐！”
婉澄定睛一看，正是符家的幼女兰馨，两年没见，这姑娘已逐渐脱去稚嫩，出落地十分娇美。她扑到婉澄怀中，姐妹二人拥抱在一起。
“大姐姐出嫁两年我们不得相见，现如今回来一家团聚理当高兴才是，小妹别光顾着哭了，快请姐姐进去吧，祖母还盼着呢！”说话的正是当年去送亲的昭寿。
两年不见，昭寿长高了许多。脸上的线条已变得刚硬，他也不再是那个自卑的符家庶子，从他的眼神中婉澄看到了自信。婉澄擦了擦眼泪道：“两年不见，小弟越发进益了。”
“大姐姐，快进去吧，祖母和娘等着呢。”一直站在后边的兰懿走过来。婉澄看她的装扮，心中有些疑惑，只是此刻人多，也不便多问，便道：“好！”
兰馨亲昵地挽着婉澄的胳膊和众人一起进了客厅。符老夫人端坐在上，见众人进门，急忙站起身，走了过来，不等婉澄下拜施礼，便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放声大哭。婉澄也哭个不住。杨夫人和两位姨娘忙上来解劝，过了多时方才劝住。
“娘日日念着兰萱，如今兰萱回来了，娘的心终于放下了。媳妇这就命人去将兰萱从前的屋子打扫出来，再安排了丫头侍候着，娘尽可放心。”杨氏道。
“你思虑周全，做的好！那屋子慢慢收拾着，这两日萱儿就随我住好了，我们祖孙也可叙叙话。”
“祖母，孙女儿为您介绍这几位。这位是赵鸿殷赵伯伯，和我爹爹很有交情的。这位是赵伯伯的公子，光义兄弟。孙女路上遇险，多亏赵伯伯和赵公子相救呢！还有柴荣大哥，柳少爷和玉儿妹妹，这一路上多亏了大家照顾我，我才能平安回到祖母身边。”
符老夫人忙道：“赵将军快请坐！大家都快坐！”
“老夫人，在下与犬子此次前来是与符兄约定好的，有些事情要商议。不知符兄可在府中？”
“老爷被皇上急召去了京城，不过老爷临行有交代，所有事情由母亲和妾身作主。兰懿，你姐姐舟车劳顿，你和兰馨陪她去沐浴更衣，休息一会儿吧！柴公子和柳公子也去休息吧！昭寿，你带两位公子去客房。吩咐厨房做些酒菜，晚间给你大姐接风洗尘。”杨氏道。
婉澄见她如此说，便知他们有事商议。于是告辞出来。
“大姐，你的房间尚未收拾妥当，不如先去我房里吧。”兰懿道。
婉澄看了看她，两年未见，兰懿对自己的态度和从前有很大不同。她记得从前兰懿对自己是很冷淡的，而此次却友善亲热了许多。
她见兰懿期待的目光，便道：“也好。”
三姐妹来到兰懿房中，有下人准备好了洗澡水让婉澄和玉儿洗了澡，又换了衣服。
婉澄选了一件素色的衣服换上，又选了些素银钗环佩戴。
“姐姐何不选些明丽的衣饰呢？还怕妹妹舍不得吗？姐姐只管挑吧，无论喜欢什么都可以送给姐姐的。”兰懿道。
“妹妹说得哪里话，我夫家新丧，我岂能穿戴那样明艳呢？”
“是妹妹欠考虑了，姐姐莫怪。”
“兰懿，你长大了。我记得当年我出嫁时，你也议亲了，为何到现在你还在家里，且是闺中装扮？”
“姐姐，四姐原来许的那家本来都定日子和四姐成婚了，谁知道后来李守贞叛逆，他们说我们与李家是姻亲，弄不好会连累他家，忙着退了婚。让四姐处境尴尬。现在爹封了魏国公，看他们还敢不敢轻视了四姐！”
“兰馨！不许胡说！”
“是我连累了你们！对不起！”婉澄拉住兰懿的手愧疚地说。
“姐姐，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现在爹封了魏国公，上门说媒的人也很多，是娘看不上罢了！娘说必要为我和兰馨选一门好亲事。”
“四小姐，四小姐，奴婢刚才听老夫人身边的人说，今天来的那个赵公子是来向您提亲的！”
“银屏，你听得真吗？那个赵公子真是来求娶四姐的？”
“真的。奴婢听说那赵老爷和咱们老爷原有交情，是两人商议好的，这次他带儿子来就是为了订亲的。老夫人那都答应了呢！”
“四妹，那赵光义长得倒是一表人才，至于人品嘛，看赵伯伯一身正气的样子，教出来的儿子应该也不会错吧。若果然成了亲，倒是一门好姻缘呢！”
兰懿红了脸不说话。
“四姐害羞了，四姐害羞了！”兰馨拍着手笑道。
“馨儿，别取笑你四姐，等把四姐的婚事办完就轮到你的了！”
“我才不要爹爹订呢，我要自己订，我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四妹，你听听，这丫头要疯了！不害臊！”婉澄笑道。
“三位小姐，夫人请你们去西花厅用饭呢！”云屏道。
“大姐，我……”
“我知道了，我和馨儿去吧，祖母问起来便说你不舒服。走吧，馨儿！”
姐妹俩来至西花厅。这里不比前厅高大宽敞，却布置的很是温馨雅致。杨夫人命人摆了酒宴招待大家。
果然如云屏所说符彦卿与赵鸿殷约定姻亲，将次女许配给赵鸿殷次子赵光义为妻。赵鸿殷父子此来便是来提亲的！
符老夫人和杨氏夫人对这位未来的女婿十分钟意。老夫人当即与赵鸿殷约定来年二月初二要送孙女兰懿过门！
众人纷纷道贺。
“老夫人，我赵家虽比不得那些豪门大户，但这三媒六证，一应聘礼也是少不得的。必不会委屈了兰懿姑娘。”
“亲家公不要客气，你我两家乃是世交，我怎会信不过你！以后兰懿就是你的女儿，你要好好教导她！”
“老夫人客气！”
酒席宴间觥筹交错，笑语盈然。杨氏春风满面，对赵光义殷勤备至。
婉澄有些头晕，便离了席出来透透气。
今晚有一弯新月，不是很明亮，但府里点了灯，光线倒好。婉澄轻移步履，慢慢走到花园里。
园中有一处假山，山上有一个小亭子，从前她喜欢坐在那亭子上环顾回周。她慢慢地走到假山下，刚想上去，却听山上有人说话。婉澄心中一惊，是谁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她仔细听了听，心中不禁欢喜起来。原来假山亭子里说话的两个人正是玉儿和于櫆。她来到家里就想问三姨娘于櫆的去向。怎耐一直没有机会单独与她说话。她此次有个重要的决定，那便是将玉儿交到于櫆手上，让他们携手天涯，做一对快乐的夫妻。想不到还没等自己牵线，两人已然见了面。
她悄悄地想要退开，却听玉儿道：“于大哥，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兰萱姐姐！她没了夫家，又没有亲娘，我再不陪着她，她会很可怜的！”
“玉儿，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影响你对大小姐好啊！你愿意的话，我就在国公府外面置房子，你可以天天进府里陪大小姐！”
“不，于大哥。你是江湖侠士，不是家丁仆从，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放弃你的江湖呢？与你携手一生的人该是一位江湖女侠，而不是一个有着卑劣过去的丫头！”
“没有应该与不应该，只有喜欢与不喜欢。玉儿，我喜欢你，我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我只在乎你这个人！你愿意在这里侍候大小姐我便随你在这里当个家丁护院，你愿意去做个村姑农妇，我便随你做个村民农夫！你就是我的一切！”
玉儿抽泣起来。婉澄轻轻走到两人身后，见于櫆温柔地揽玉儿入怀。在她的额头轻吻。
良久，玉儿挣脱开道：“于大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收下这份感情，但要等兰萱姐有了好的归宿，我才能与你携手天涯，你愿意等我吗？”
“好，我等你！”
“不！”婉澄走过来道：“玉儿，于大哥，你们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我不希望你们再耽搁下去！我已下定决心，终身不会再嫁，若等我的归宿，便是把你们都耽误了！”
“姐姐！你！”
“玉儿，找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不容易，你切不可错失了机会！于大哥会好好待你，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你们一起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要再牵挂我！”
“兰萱姐，我怎能扔下你一个人去逍遥呢？”
“玉儿，你知道吗？我最想要的便是和心爱的人一起浪迹天涯，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但我此生怕是没有希望了，我只希望你能带着我的愿望好好地生活。于大哥会对你好的。相信我！”
婉澄将两人的手拉起来，把玉儿的手放在于櫆的掌中道：“于大哥，从此以后玉儿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她，为她遮风挡雨，给她四时明媚！”
“大小姐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一定对她好！”
“你们明日便离开吧，这里不适合你们。于大哥也不能在这里做家丁护院，你们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玉儿，你不能再任性，我要为你们办一场风光的婚礼，婚礼之后，我亲自送你们走！”
玉儿流着泪点头。婉澄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等她安置好所有的人，她便要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了！
再次回到酒席宴间，符老夫人嗔道：“兰萱啊，你跑去哪里了？你赵伯伯在这里，你可不能失了礼！”
“祖母，孙女有些酒醉头晕，出去透了透气。我敬赵伯伯一杯，算是赔罪吧。”
“贤侄女哪里话？”
“赵伯伯，兰萱谢您与公子救命之恩，若没有您，也没有我的命了，理当敬您！”说着婉澄一饮而尽。
赵鸿殷只当她说的是黑店之事，道：“老夫只是略尽绵力，侄女不必挂在心上。”
婉澄笑了笑坐下。看来赵鸿殷并不记得她了，这倒是好事。她的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