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清明,军帝城大成殿内,平静得有些异常,没有一个侍卫,没有一丝风声,那巨大的雕龙石柱上的灯火默默地燃烧着,正中龙椅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人,双目微闭,神情泰然,两手平放膝上,静静地等待着什么。殿外忽有人影闪动,那人却不加理会,殿旁侧门垂帘处慢慢走出一人来,身着一套紫黑色铠甲,戴一副面具,手握一柄长剑,那剑通体火红,灼气逼人。
那人远远站定道:“你深夜还在此处理事务,看来像个好皇帝。”
龙椅上那人缓缓睁开眼睛不紧不慢道:“朕等你很久了。”
只觉那人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又强行克制住,尽管动作细微,但还是逃不过皇帝的眼睛。
又听皇帝道:“你既然知道朕是好皇帝,为何深夜携剑入殿,欲杀朕而后快吗?这可是灭族的死罪!”
那人哼的一声剑指皇帝,道:“哼!好皇帝?为何要灭我火焰门?”
皇帝威目直视那人良久,仿佛回忆道:“哦?火焰门?嗯……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既已灭门,那你是谁?”
那人怒道:“拜你所赐,我活到现在还是因为你,你不管我是谁,今天要你黄泉路上去为火焰门赔罪!”
皇帝笑道:“凭你?还是凭你手中赤燎剑?”
那人“啊”的一声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道:“你怎知我手中赤燎剑?”
皇帝站起身来,负手而立,侧过身去说道:“你既为火焰门复仇,定是火焰门中人,你手持之剑,通体火红,当你步入殿时,一股灼气袭空而来,天下炽兵器中,舍你火焰门赤燎剑,还有什么剑能有此灼热剑气?”
那人惊诧道:“你既已知道我手中剑的厉害,为何还如此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皇帝道:“可惜!可惜了!”
那人急道:“可惜什么?”
皇帝道:“可惜一柄好剑却落于你手!如若当年烈崆还在,赤燎剑定不如你这般糟蹋!”
那人沉默良久,越来越气急败坏,胸脯起伏不定,大吼道:“我还未出手,你凭什么说我糟蹋此剑?”
皇帝仰天叹道:“可惜烈崆一世英雄,却大逆不道,做出叛国之事,被先皇擒获,致使后来火焰门一心复仇,同样的叛国逆道,朕如何不灭火焰门?如方才持剑者是烈崆而不是你,我根本察觉不到一丝灼气,而你!功力太浅!压制不了赤燎剑的灼热剑气。”
皇帝一语道破那人长久以来的隐痛,只见那人“嚓”的一声将剑插在地面,跪倒在地,面具背后是掩藏不住的沉重的伤悲,一滴滴泪珠滚落出来。又听皇帝道:“你杀不了我!走吧!我今天不杀你,但有下次,朕绝不饶你。”
那人目光充满愤恨,不甘地提起剑缓缓走了出去。
过不久,殿外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禀陛下,大成殿七重门外集结了大量军队,向大成殿奔袭而来。”
皇帝微微一笑低声道:“终于来了!”
军队一路杀过七重门,八重门和九重门来到大成殿脚下,火把密布,照得大成殿明如白昼,九百九十九级阶梯尽头处独立一人,威严庄重,临风伫立,正是大成武帝。三万大军密密麻麻挤满阶梯。士兵惮于武帝之威,竟无一人敢上前一步,天子之威,以至于此。只见军队前面三骑,都带着面具,左首一骑手中一柄火红长剑,正是刚才殿上那人,中间一骑身材高大,右首一骑观其身材像是一位女将。
武帝咤道:“你等既是反叛为何还戴着面具?”
中间身材高大的那位道:“事到如今,陛下已成瓮中之鳖,就不怕你知道了。”语言中还称皇帝为陛下,说完揭下面具。
武帝一看:持赤燎剑者十八九岁,相貌平常,一脸仇恨,女将军也十八九岁年龄,唇红齿白,有些英武之气。中间那高大个一脸横肉,目露凶光。
武帝静静地道:“原来是夏将军,好好的将军不当却要反叛,这是为何?”
那姓夏的将军叫夏英傲,原是关云鹤统领军队中的一位副将。夏英傲说道:“陛下不必多问,我等已经另栖他木,不必说什么原由。”正要挥师杀上大成殿。
武帝突然道:“那也好叫我知道这二位,姓甚名谁。”
持赤燎剑的那人想:“反正他一人难敌三万大军,告诉他也没紧要。”说道:“告诉你也不怕,我叫烈飞!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让你死个明白!”
女将仰着脸冷冷地道:“江娇”
武帝听那人叫烈飞,紧问道:“烈飞?烈崆是你什么人?”
烈飞剑指武帝愤愤道:“我祖父,怎么?没想到火焰门还有我吧!”
武帝接着道:“这么说烈腾云是你父亲?你一门三世难道都要做叛贼挂在大成国的耻辱柱上吗?”
烈飞大吼:“少废话!有债必偿,束手就擒吧!”正要冲上去时,却被夏英傲拦住,夏英傲素知皇帝并非常人,捉摸不透他是喜是悲,是安是忧,他从不将真实情感表露在脸上。
夏英傲四处观察,只见到处风平浪静,却又疑心平静的真实。
武帝看在眼里,口上却道:“夏将军想反叛已经很久了吧!为何迟迟不动手,直等到今日?”
夏英傲一惊:“难道他早就知道我要反叛?不好!莫非中了他的计?这大成殿今日这么安静,太不寻常了。”
他正寻思着怎么探明皇上是否有所准备时,只听武帝道:“夏将军,你的幕后主使是谁?你说出来可减轻你的罪过。”
夏英傲更加疑心,但面上也不能露出惧色,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镇定地道:“说出了也不怕皇上笑话,在此之前,有关将军在,我不敢妄动,如若只有关将军在我也一样要起事的,奈何陛下与他同在时,我确实不敢妄动,但如今,关将军远在边关,此时不起更待何时?”
武帝哈哈一笑,说:“原来是这么个道理。我劝你快快收兵,这样可饶你不死,但若一意孤行,你必死无疑。”
夏英傲听了这话,不知是恐吓还是真的有所准备,但一细想,今日已到这个地步,收兵也免不了日后做个死鬼,不如飞速冲上杀了皇帝。遂把剑一指,士兵一齐冲了上来。
武帝一动不动,眼看士兵冲至面前 ,他双手一负,转身便走。士兵见他转身要走,加速冲上来。
突然,大成殿顶一阵弓弦响处,箭如雨下,前排士兵被射翻在地。夏英傲吃惊不小,果然有准备。只见大成殿顶瞬间跃下数千士兵。
夏英傲哈哈一笑,心中一块巨石落下:“就这么几个兵,就想对抗我三万人?更何况我还有兵在外,他还装作有恃无恐的,看来此时他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再细看那些兵,个个精甲利剑,从大殿上跃下时看似杂乱无章,然而落地后竟整整齐齐排列在阶梯之上,可见训练得比他的兵还要强了不知多少倍。
此时叛军已和那一千精甲士兵交战在一起,只见那些精甲士兵个个勇猛异常,武艺超群,精甲士兵甲胄坚实,一般兵刃奈何不得,叛军敌不过,纷纷被杀。夏、烈、江三人策马飞奔而上,拼命攻击精甲士兵,烈飞赤燎剑过处,精甲裂开,裂口暗红,灼热之气烧得精甲士兵痛苦不堪,烈飞喜不自胜,挥动赤燎剑一层层杀进去。
突然,一道影子飞快地冲两方交战线中奔袭而过,叛军被震得一个个滚阶而下,江娇被震飞到一道栏杆上。烈飞还未看清那道人影,早有一道寒光挡向了赤燎剑。烈飞从未感到过如此大的力道,身不由主的被撞得向后飞出两丈多远,脚步站定,这才看清面前突然多出一人来,剑眉长须,英气逼人,一把剑正挡在赤燎剑前面,而力道过大,赤燎剑已将自己胸前的铁甲熔开了一个口,只听那人惊道:“赤燎剑?”
烈飞惊魂未定又再次被震飞,砸落在石阶上,浑身疼痛难忍,仿佛全身骨头碎裂。
只听许多士兵惊呼“关将军?”
“他……”
“怎么……”。
夏英傲早见一道影子,有意避开,而此时已见关云鹤,吓得六神无主。
夏英傲惊呼:“你……你……不是去黑风关了吗?怎么……”
关云鹤一声冷笑:“想不到吧!皇上与我早知你要反,就等着你呢!叛贼!想来你没这胆,定是幕后有人,快说,是谁?”
夏英傲无奈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就较量一下吧!”
关云鹤知他定不会说出幕后主使,道:“乱臣贼子,不知死活!”
话音刚落,人影已到夏英傲面前,夏贼哪敢轻视,急用刀砍过去,关云鹤一闪闪至夏英傲右侧,夏英傲着急,住左使劲一纵,跳离关云鹤的攻击范围,关云鹤一剑早已刺到夏英傲的手臂。夏英傲吃疼,挥刀来挡,关将剑搭上刀一削一带,夏右手被反制住,他来不及细想,左手从后将刀拿过,身子往左一旋转,刀抡了一圈砍向关,关云鹤将头一矮,轻松躲过,右腿侧蹬夏英傲腰间,夏英傲被重重地踢飞出去,正要起来时,噼噼啪啪那后背、屁股、手臂、小腿、脸上早已被剑身拍的开了花,夏英傲高傲冷漠,只有他欺侮别人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咬牙切齿,双眼爆红,如凶兽般跃起,一刀接着一刀直朝关云鹤全身要害劈去,关云鹤向左右前后各方位踏步,竟轻松巧妙地避开,呼一上步,剑已到夏英傲咽喉,夏英傲心中一阵绝望,“想不到他武动会有那么高。”
烈飞见关云鹤厉害,夏英傲又处于劣势,知大势已去,杀开血路扶起重伤在地的江娇,向宫门外逃去,许多士兵见形势不妙也跟着逃跑,九重门外又遇上一支兵,混战在一起,烈飞仗着赤燎剑一路拼杀过关,好不容易闯出九重大门,出了军帝城大门后,仅有他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