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救命”,围上看热闹的人,立时散开。
那会儿,刘尤余还没把她当成“女骗子”,只道认错人。要拉住郑必赢,问个究竟。
仿佛两个平行世界,在那一刻,碰撞在起,震的他脑袋嗡嗡作响,浑浑噩噩。雾蒙蒙中,产生两段记忆。
其中一段:
刘尤余抓起背包,跳到桌子上,飞起一脚,踢向郑必赢后背。郑必赢左手一挥,轻松化解,右手仍抓四川女孩,向门外跑去。
仿佛踢到铁棍,刘尤余踉跄,险些倒地。幸亏他身手矫健,扶在路人身上,避免了手进火锅的人间惨剧。
路人赞叹,这是高手,没见过这么逃单的。
在饭店门外,追上郑必赢。刘尤余飞身鱼跃,扑倒郑必赢。他的“新”棒球帽,趁机“叛变”,离“头”出走,不知滚向何处。
随即发现,郑必赢不讲武德。他还没起身,郑必赢侧踢扫来。他还没摆好架势,郑必赢一记刺拳,成功偷袭眼眶。他眼前一黑,再次看清世界时,四川女孩拉着他,拦下出租车。
另外一段:
刘尤余抓起背包,高喊,你给我站住。郑必赢在饭店门外站住,转过身说:“等我微信解释。我要和她,”——手指四川女孩,“去办事。”
刘尤余想问神秘紫点,想问为何抓四川女孩,想给四川女孩解释。这么多问题,一个个都急着蹦出,却挤在一起,卡在嗓子眼。
他涨红了脸,说不出话,一手揪住郑必赢领子,一手抓住四川女孩。
“放手!”身后巨响,他转头,比脸还大的拳,带着高铁的速度砸来。人生第一顶白色的棒球帽,不堪忍受他的窝囊,愤然离去。
眼前一黑。再次看清世界时,四川女孩拉着他,拦下出租车。
同一时刻,有两段记忆,是幸福还是苦恼?
对游戏人生的人,是一种幸福。同一时间里,经历两件不同的事,相当于时间重叠,比他人多一倍的人生体验。
对追求完美的人,却是何等苦恼。两段经历,都是真实的,真实的东西,一定不完美。同一时间里,却要遭受两次打击,多一倍的痛苦。
对选择困难症来说,这简直要命。两段经历,还要选择哪一个真实,哪一个虚假。若得知两段经历,皆为实事,又要面临新的问题:是上吊,还是跳河呢。——人生本为苦,何苦要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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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上,四川女孩催促司机开快点,便开始不停地打电话。四川方言,很好听,就是听不懂。刘尤余坐在后排,一手揉眼,一手拍她肩,想解释“对上暗号认错人”。
她还一个大大斜眼,满目鄙夷。旋即,施展川剧变脸绝技,挤出温柔笑容,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在打电话。她手臂柔滑,肤如凝脂。散发清雅香气,沁入心脾,清新自然,让他想起窨制茉莉红茶时,所用的玉兰花,对,就是这种兰花香气。
纤纤细手,如柔荑。拿着苹果的最新款式,他一直想买,也仅是想想而已。这款手机拍照,能清晰显出,白瓷茶盏中,茉莉红茶的油润感。还能看到,茶汤边缘的金色光圈。
可惜,这款手机,价值他家的四十提茶叶。纵然卖了四十提茶叶,那钱也进了无底洞。银行月息、员工工资、货款、高利贷组成无底洞,有多少钱,都会掉进漩涡里面去。
刘尤余就这么傻傻地走神,错过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如果他在出租车上,能给茶小仙发信息,茶小仙不不会把他扔到月亮上,用高跟鞋敲打他脑袋。
哎呀呦,根本没时间。四川女孩揪鸡仔般,把他揪了出来,来到公园深处绿荫下,展开一场没头没脑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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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女孩不是骗子,为何要给他钱呢?他想不通。也没时间想,因为他看到茶小仙最后信息:一张照片,翘脚牛肉店的空空桌子,配上一句话:“在这看鸽子,生平最恨浪费我时间的人。”
无法解释,已被拉黑。
郑必赢发来四个字:面谈,紫印。惜字如金,没有时点,没有地点,怎么面谈?
“遇事莫要慌,唯有茶敢当。”这是刘尤余的口头禅,有人在思考时抽烟,有人困顿时靠酒消愁,他需要喝茶。像往常一样,摄一小撮茉莉红茶,必定是3-5克,放入印有平安茶社字样的真空玻璃杯。注入热水,香气飘逸。
有茶香坐阵,踌躇半天的手指,终于点在手机上。
郑必赢在通话中。
咣咣咣咣,有人踹门。
刘尤余放下手机,滑嘴而出:“天王盖地虎。”
“盖你妈的头,查房!”
一个小平头,领着两个胖子,带着浓厚的烟味,大摇大摆走进房间。烟味迅速占领房间,镇压了原有的茶香。
来者不善。
刘尤余声音有些颤抖:“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