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爆发
转眼间婉澄上山已有一个月。离开河中城已经有数月之久，柴荣有军务在身，婉澄不想耽搁他太久，便打算着让他离开回汉军中去。
“大哥哥，你出来太久了。义父正在平叛，我担心会有事，我现在身体已无大碍，你早点回去吧！”
“没关系，我把你平安送到魏国公府上就回去。”
“我……”
“你不想回去？对不对？你要留下来陪他！”
“大哥哥，我欠如雪太多，现在他身体不好了，全都是因为我，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澄儿，你爱他！如果是这样，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柴荣闭了闭眼，缓缓地说道。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照顾他！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现在他身子不好，我只想好好照顾他一阵子，等他好起来，我还是要回符家的。你别忘了，我是李崇训的遗孀，今生都不会再嫁了！”
“澄儿，你和李崇训什么都没有，你为他守寡，他却早和别人双宿双飞，这对你不公平！”
“不要说了，这是我的选择！”
“澄儿，我知道我给不了你什么，所以我即便爱你也从不敢说出口，但是今天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你跟我走，我们什么都不要，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我耕田，你织布，从此不问世事，好不好？”
柴荣这番话让婉澄的双目酸涩不已。泪珠从她的眼中滑落。她多想不顾一切地就和他一起浪迹天涯，但是她还有一丝理智。
“你疯了！你这样说话怎么对得起慧娴姐姐和孩子们！她十六岁就跟了你，在家里为你生儿育女，又对我百般关怀，我们怎能置她和孩子于不顾！我不可以伤她的心！”
柴荣沉默了，他何尝不知这一点。慧娴这些年为他付出了太多，他就是一直在顾虑她和孩子们，所以把对婉澄的感情压在心底。
今天婉澄要陪着如雪的决定让他失去了自控，压抑多年的情绪爆发出来。他嫉妒了。但他知道他不能委屈婉澄，也不能伤害发妻和孩子们。痛苦袭上心头。他夺门而出。
外面正下着雨，婉澄并未喊住他。相识这么些年来，这仿佛是两人第一次争执。也许他生气了，不过即便惹怒了他，她也不会松口，她有自己做事的原则。
慧娴对她有恩，她不能忘。还记得她们投宿无门的时候，其实是慧娴答应收留了他们！抢走慧娴的丈夫岂非恩将仇报？她做不到。让柴荣出去冷静一下吧！
柴荣奔出房门，滂沱的大雨浇在他的身上。他跑到后院的演武场，疯狂地在雨中挥舞着拳头，打在演武场的木桩上，鲜血和着雨水流下来，他丝毫不知道疼痛，他疯狂的发泄，直至累得躺倒在地上。
他就那样任大雨浇着，泪水和着雨水、汗水一起流淌。天地间雾濛濛一片，不断砸下的雨水让他有此许清醒，比起如雪，自己对婉澄实在付出的太少了，真的是没有资格要求她陪伴自己一生。
一把伞遮住了他头上的雨，他缓缓睁开眼，站在面前的是如雪。
如雪的住处离这演武场较近，他正对着窗看雨，却见见柴荣奔过来，他便悄悄跟了出来。柴荣疯狂的举动，痛苦的情形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如雪伸手扶起柴荣道：“雨水太凉，柴大哥去我房里换件干衣服吧！”
柴荣也不说话，两人便一起回了如雪房间。如雪将自己的一套衣衫找出来给柴荣换了。又为他包扎好伤口。
“这是刚煮的姜茶，柴大哥喝了驱寒吧！千万别着了风寒，让婉澄忧心。”
“你事事都以她为先，我真不如你！”
如雪苦笑道：“那又如何？她心里只有你！在她心中，我只是她的朋友而已。我已让青成去告诉她你在我这里，免得她放心不下。”
“如雪，我们兄弟好好谈谈吧！”
“好！我让青成准备些酒菜，不过我的身子不好，只能用这姜茶相陪了。”
“好！”
这一日，两人在如雪房中谈了很久。婉澄本来十分担心柴荣，但青成送信说他在如雪那里，也就放下心来。
柴荣回来的时候已是下午，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婉澄和玉儿正站在房门外说着话。
见柴荣回来，她迎了上去，四目相对时，她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澄儿，我打算明天回军中，你在山上暂且住几日，如雪会送你去兖州。”柴荣先开了口。
“大哥哥，我……”
“你安心住下，把身子调理好，等军中事情了了，我就去看望你！”
“好！”
“那我先去收拾一下，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柴荣回房去收拾行装。婉澄坐在床前发着呆。
“姐姐，我真不明白，你明明想和柴大哥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将他赶走呢？”
“玉儿，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是有家室的，这样朝夕相见除了给彼此增加痛苦之外，于我们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怪只怪造化弄人，我们相识的时候慧娴已经站在他身边了。”
玉儿沉默不语，心中却有些凄然，自己和于櫆也是生生错过了。只因他们相知于她最狼狈的时刻，她不敢面对这份情，便硬生生地回绝了。
“玉儿，你和于大哥不一样，你们还有希望。”
“我只不过是个低贱的奴婢，怎么配得上他？他可是个侠肝义胆的大侠！”
“玉儿，人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即使生在帝王家的公主，若一朝沦落，也是如普通人一样为了生存奔波。于大哥不会在乎你的出身，他看中的是你的人！等我们回到兖州，你一定不能再找理由拒绝他，否责错过的便是你一生的幸福！”
“我从前那样坏，怎么配有幸福？”玉儿哭道。
“玉儿，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你看如雪的样子也是不记得了，我们都放下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可是……可是于櫆并不知道那些事，若知道他定会嫌弃我！”
“傻瓜，他早知道了！他第一次联络你之前，我们就将你的情况告诉他了，他并不在乎你的过去，其实他也不在乎你的容颜，他认定的是你这个人！”
“姐姐，你说得都是真的吗？”
玉儿激动地抓住婉澄的手道。
婉澄点头道：“真的。这下你该放心了吧！你记住一定要抓住幸福！”
“姐姐，明日柴大哥下山，我们真的不一起走？”
“玉儿，我想在这里照顾如雪，但你不必陪我，过两日你便下山去！”
“我自己走？不，姐姐，我要陪着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要和你分开！”
婉澄刚要答话，却听外面有人敲门，她开了门，见如雪正站在门外，她忙请了如雪进来。
“如雪少爷找姐姐有事吧，你们聊，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玉儿转身出去。
“婉澄，我刚才去见了师父，他说你可以下山了。你和玉儿的身体只要按方服药，都不会有大碍，不过你切记以后不可有大喜大悲，更不可涉水着凉！”
“如雪，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傻丫头，我也要下山了，你要留下来照顾哪一个？”
“你要下山？”
“师父说我只要带着三师兄寻来的那药，走到哪里也没事，因此准我下山。明天我们和柴大哥一起下山。”
“我还以为你留在山上，已经和大哥哥商量让他明日回军营呢！”
“不把你安全送到，他也不安心，我去找他说，明天我们一起去兖州。”
“好！”
如雪去找柴荣说明来意。柴荣本就不想回军营，便一口应下。
第二天，众人辞别了穆剑秋师徒，便下山准备去兖州了。
柴荣买了辆马车，自己亲自赶车，让他们三人坐在车内。如雪怕柴荣无趣便将车帘掀起，四人一路说说笑笑，十分开心。
婉澄本来要让如雪先回江陵，但如雪坚持要先送她回去，婉澄无奈，只得听之任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