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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疲倦不堪的身体回到家,姬桩的泪水已经哭干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再姬桩再哭成泪人。
家里空空如也,只有奶冻和果冻躺在姬桩的身边,提供仅有的一丝丝温暖。
“奶冻,果冻,明天月龙就要死了。”姬桩侧卧在床上,抚摸着果冻的脖子。
尽管果冻的毛发很舒服,但也抚平了不了姬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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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果冻也知道奶冻的处境了,以后奶冻就不存在了。
我跟果冻说:“以后我就是奶冻,我要肩负起这个家的责任,保护你们。”
果冻拍拍我的脑袋:“有志气,不过你本来就是奶冻。”
“嗯,我的名字是妈妈改的,但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我要继承奶冻的名号,让奶冻长存。”我越说越高昂,但我的胸口又痛起来。
我接着说:“我的心很痛。”
“我也是,痛死了。”果冻酱说。
“真的很痛。”我连声音都发抖。
“就是,痛死了。”果冻酱的声音也颤抖。
突然,金色的虚体飘过。
“那个重复别人说话的虚体又来了。”我用力抬头,忍着疼痛,看着金色虚体在不断加速,似乎是在热烈庆祝什么。
果冻酱大喊:“不得了。”
“怎样了?”
“有一天,那些金色虚体来到我的前铲屎官那里,飞到铲屎官身上,过了不久,我就被带来这里了。”果冻酱仰望,想起当时的情景。
忽然,金色虚体俯冲,落到果冻的身体里,果冻酱大喊:“它们进去姬桩的身体了,我们很可能要搬家了。”
“不会的,”我很对果冻充满信心、“它不会抛弃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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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桩在床上躺着,忽然胸口作闷,跑到卫生间吐了。
“难道我怀孕了?”姬桩惊讶。
在验孕棒的证实下,姬桩顿成惊弓之鸟。
她想马上去跟月龙说,她有宝宝了,但她见不到月龙了。
次日,月龙戴上黑色的头布,由两名狱警扶着左右,慢步步向刑台。
虽然月龙在心中预演了无数次,但当他真正踏上死亡之路的时候,他的心脏还是会做最后的挣扎,疯狂地跳动,像要告诉世人,他仍然活着。
但很快,他就会停下来,接受命运的安排。
肺部也不甘示弱,他在努力呼喊,为世界的二氧化碳尽最后一份绵力。
而皮肤也在竭力喷出汗水,各个器官都用尽全力,诉说着,他们不想死去。
奈何他们的主人已经无能为力,月龙被带到刑台,脖子上套上死神的项链圈,在一阵剧烈的绞痛中,月龙失去意识。
根据月龙的遗愿,狱警把月龙的骨灰交给姬桩,姬桩已经买了私人墓地,位于海边的一座山上,风光如画,有不少有钱人葬在那里。
姬桩还为自己买了一块,就在月龙的旁边。
姬桩没有帮月龙办什么仪式,月龙无亲无故,就不需要请什么人了,而其他朋友和同事早就和月龙撇除关系,谁会想和卖国贼有关系?
但猫咪不会抛弃月龙,奶冻和果冻对着墓碑喵喵叫,仿佛明白,月龙已经离它们而去。
姬桩抚摸自己平坦的肚皮,对着墓碑说:“你要做爸爸了,你想要男或是女?”
姬桩顿一顿,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但她很快就忍住,她决定了,在月龙面前,她只会笑,因为月龙喜欢她笑:“如果是男的,就叫月龙,女的就叫月月,你觉得怎样?”
回到家,姬桩继续努力上班生活,月龙留下来的房子,大部分都没有了。
非法所得全被没收,还被惩罚了一大笔钱,所以月龙的遗产也所剩无几,剩下的都拿去买墓地了。
姬桩告诉自己,她要好好活着,因为另一个月龙在她的肚子里,她必须生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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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是奶冻,不是咪咪了,奶冻是月龙给我的名字,我必须带着这个名字活下去。
姬桩带我和果冻酱去看月龙,我还以为能看到月龙最后一面,但原来只有骨灰。
原来无毛怪死了后,会立一个石碑,我问果冻酱:“你有见过吗?”
“嗯啊,农村内有很多石碑,有时候还会有虚体出没。”果冻酱趴在石碑旁的草地上。
忽然,石碑后飘出一个虚体,他本来有样子的,但很快就模糊不清,变成虚无的白色形态。
“你有看到吗?”我急问。
“嗯,所有生物死后就会变成虚体,很正常。”果冻酱淡淡地说,显得我大惊小怪。
“不是,这个人不是月龙。”我大喊。
“嗯啊。”果冻酱突然意识到什么,“啊?对,他不是月龙。”
“你是谁?”我质问虚体。
“我是谁?我不知道。”虚体回应,但突然就消失了。
“地呀,发生什么事?”我惊讶不已。
果冻酱不再懒洋洋地趴着,放声大吼:“他不是月龙,月龙没有死,我们要跟姬桩说,让她去找月龙。”
遗憾的是,姬桩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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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月龙不见了,但日子还需要继续。
我感觉我人越来越饿,但人却在消瘦。
果冻酱也发现了,问我:“你有觉得不舒服吗?”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一直痛。”
“你会不会生病了?”果冻关切地问,舔了舔我的肚皮。
“不知道,我原本以为是想念月龙,所以胸口一直不舒服。”我觉得有点累,肚皮朝天,不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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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桩忙于工作,没有留意奶冻的变化,直到有一天,奶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果冻轻咬姬桩,引起她的注意。
姬桩急忙带奶冻去看兽医,本来说过不会哭的姬桩再次失控,兽医说:“胰脏癌,末期,基本上没救。”
姬桩大喊:“求求你,救救奶冻,多少钱我都愿意付的。”
兽医叹气:“不是我不想赚你的钱,它只会越来越痛苦,痛不欲生,我建议你让它安乐死吧。”
姬桩大叫:“不要,奶冻是我前夫留给我的,我不会让它有事。”
姬桩带着奶冻,跑了十多家兽医诊所,结论都是一样,姬桩在其中一间诊所内抱着奶冻大哭:“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位老太太走向姬桩:“你好,我很明白你的感受。”
姬桩抬头,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抱着一只猫咪。
老太太续:“我的猫咪之前患了肝癌,一位年轻人教了我一个方法,最后我的猫咪病好了。”
姬桩擦擦眼泪,抽泣问:“什么方法?”
老太太说:“他说,不要吃猫粮,要多吃肉,还有很多维生素和什么补充剂,我也不懂,但我有他发来的图片。”
老太太在手机内翻查,找出一张截图,上边是方幸盈截了跟月龙聊天的记录,说了一些综合维生素和补充剂的名字。
但往上一看,还有几句话,原来是方幸盈问月龙要不要一起去看老太太,月龙拒绝了。
姬桩知道月龙从未想过背叛自己,道谢后,她带着奶冻离开。
回到家,姬桩跟果冻说:“奶冻患癌了,兽医说,奶冻只剩一个月了。”
说着说着,姬桩又哭了,去卫生间洗脸,留下奶冻和果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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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桩带我跑了很多地方,我突然能听懂无毛怪的话,我知道我命不久矣。
我跟姬桩说:“不要哭了,我死了后就可以帮你找月龙了。”
果冻酱眉头紧皱:“兄弟,你……”
“嗯,我知道,我突然能听懂了。”我趴在地上,我很累,又很痛,为什么我要受这种折磨?
果冻酱不说话了,他经历过不少生离死别,但就算习惯了,他还是会伤心难过。
“以后,你就是奶冻了,你要好好照顾姬桩,还有它们的孩子,就像它们待我们一样。”我喘着气说。
“兄弟,你可以的,坚持住。”果冻酱舔了舔我的额头。
“不,我知道我不行了,我真的很感谢,遇到你,月龙和姬桩。”
“你别这样说,我还要你带衰运给我的。”
“抱歉,我的余生有你,但你的余生没有我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哭。
“别说傻话,你好好休息,多吃多休息一定会病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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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桩再一次受到打击,谁会想到,月龙死后不到一个月,奶冻就患重症了。
她躺在床上,突然又想呕吐,原来怀孕真的很辛苦。
几天后,奶冻轻轻低呜,姬桩很心痛,她知道,奶冻很痛,但她不想让奶冻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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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越来越差,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而且身体时不时会痛。
“很痛。”我跟果冻酱说。
果冻酱舔了舔我的身体,说:“快把你的痛苦传给我,我帮你分担。”
我想笑,但笑不出来:“月龙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痛吗?”
“你别乱想,你快用眼神传痛,把痛楚传给我,我很肥,我可以承受。”果冻酱抱着我,轻轻咬我,“你用眼神传过来,我用嘴巴吸过来。”
“嗯,突然好多了。”我骗果冻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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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桩已经忍受不了,她决定带奶冻去安乐死,她跟奶冻说:“你太辛苦了,我……”
姬桩说不出口,跟果冻说:“你好好跟奶冻道别。”
果冻马上舔了舔奶冻,发出低呜的叫声,似是道别。
奶冻趴着,也叫了一声。
姬桩又哭了,她知道它们知道了。
来到兽医的地方,兽医问:“你还有什么话想跟奶冻说吗?”
姬桩问:“会痛吗?”
“不会,药效很快。”兽医只能这样说。
姬桩抚摸奶冻:“不好意思,让你受苦了。”
奶冻喵一声。
姬桩尝试微笑:“死了后,你记得代我向月龙问好,告诉他,他有孩子了。”
奶冻再喵一声。
兽医注射药物,奶冻很快就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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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别了,果冻。”我知道我的时候到了。
“永别了,奶冻。”果冻酱舔了舔我的脸颊,“我帮你擦干净,这样才能变成一只纯白的虚体。”
“你总是很能歪扯。”我无力地取笑。
姬桩带我来到恶魔般的地方,我最讨厌来这里,可惜越讨厌的地方越是躲不过。
我跟姬桩说:“谢谢你,跟你一起我很快乐。”
接着我说:“月龙没有死,你一定要找他回来。”
接着……我很累,渐渐又觉得很痛,但疼痛很快就消失了,我想起我第一次碰上月龙,我教它舔毛……意识开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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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桩带着奶冻火化了的骨灰,来到月龙的墓碑前:“亲爱的,很抱歉,我没能医好奶冻。”
果冻在旁边悲鸣一声。
姬桩没有哭,说:“奶冻一定是挂念你,所以比我早一步去找你。”
姬桩摸着肚皮,说:“等我养大了我们的孩子,我就会来跟你团聚。”
果冻又喵一声,似乎它也要一起去找月龙。
姬桩把奶冻的骨灰放在为自己准备的墓穴中,因为她不想打开月龙的墓穴了,然后跟果冻说:“好了,我们回去吧。”
突然,一个戴着太阳眼镜,头上盖着贵妇帽,穿着高跟鞋,披着淡白色套装的女生,手上拿着一束鲜花,走到姬桩的身边。
姬桩大喊:“你还来干什么?你不配拜祭月龙。”
她脱下眼镜,露出漂亮的脸孔,说:“我没打算伤害月龙。”
“但你伤害了他,还送了他上黄泉。”姬桩激动起来,因为眼前就是仇人,方幸盈。
方幸盈放下鲜花:“月龙仍活生生地躲起来,这个石碑下的只是替死鬼。”
“什么?”姬桩很惊讶,脑袋一时之间转不过来。
“你必须好好活着,月龙没有死。”方幸盈重复。
姬桩当然不相信:“你在说什么笑话?是我把月龙的骨灰领回来,难道你千里迢迢跑过来,就是叫我好好活着?这样就可以让你的良心好过一点,是吗?”
“我跑过来不是为了说心灵鸡汤,而是需要你引出月龙。”说罢,方幸盈往姬桩身上打了一针。
姬桩眼前的景色开始扭曲,意识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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