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下头，腼腆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陆陆续续有些护士抬着担架到救治点，有一位担架上的老奶奶侧头瞥见了两个离去的校服背影，出神了好一会儿，直到二人没入黑夜里。
洗完澡，林澄坐在沙发上吹着头发。
今晚爸妈不在。
不知道两个人又跑到哪去打听消息去了。
刚想着，视频电话便打来。
是爸爸。
两人闲聊了几句，爸爸讲到了今天的那场大火。
“闺女，你没去凑热闹吧？有火的地方离远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咕噜咕噜灌了一杯水，林澄别了别湿哒哒的刘海，凑近屏幕，笑得格外甜：
“爸，你说会不会有人类也会灵法？”
“有灵法可就不叫人类了。”
“那……”本打算说说最近和这位同桌的离奇事，但想着目前自己都没搞清楚状况，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挂了电话，重新拿起吹风机，电视里随机点开的频道里正播放着今天的大雨，林澄望着屏幕里熟悉的救灾所，点开手机，不出意料这件大事正在热搜榜单上。
＃竭安前庆山区暴雨#
#前庆山区山民采访谈论离奇大雨#
#前庆山区大火消防#
#年度最幸运的一场雨#
#评估人员称大火原本难控多亏及时雨#
……
词条不断，林澄点开评论，网友们都在讨论这场山雨，多是称上天佑护，感叹大雨离奇，更有些相关段子逗得林澄大笑。
点开陈觉的微信，看着上方的名字仍然是他的微信名。
一个蓝色地球的符号。
普普通通，或许是随便取的，林澄想了想，改了备注，打上陈觉两个字。
点开朋友圈，不出意外，一条也没有，干干净净。
又点开对话框，迅速打了一串字：
「陈觉？新闻热搜都在讨论今晚的雨，你看到没？」
顶部显示正在输入：
「嗯。」
「大功劳啊你。你什么时候会控制雨的？」
「最近，意外发现的。」
「你不会真的不是人吧？？？」林澄顺便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那边过了一会儿，回复：
「是人 吧。」
林澄盯着这句回复不禁两眼一弯，眼前仿佛浮现他认真沉思又有些困惑的模样。
对面许久显示输入中，最后弹出一句对话：
「除了叶灵，火灵，还有灵的存在吗？」
「或许有吧。」
林澄想了想，爸妈倒是很少向她提及其他灵的存在。
何况世界之大，除了那日的火灵，她也从来没有正面见过其他的灵族。
更何况，就算有，也只是隐入人类世界里，过着与人类无异的生活，逛街吃饭上学。
陈觉看着手机上的聊天框，扫了一眼自己的臂膀处，又点开陈父的对话框，想问些什么，打字又删，最终作罢。
这十几年，他很清楚，他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爸妈也是。
如果问，会不会莫民奇妙？
林澄的消息又发来：
「或许你……真变异了？」
陈觉看着出现的又一张表情包卡通动图，嘴角勾起，眼睛里轻轻溢出些笑意来。
一只绿色的胖鳄鱼缩在墙角，探了一眼，露出一个窃窃的傻笑来。
肉嘟嘟的脸倒是有几分像她。
林澄扑在沙发上，两只瓷白的腿轻轻晃着，吹得半干的头发柔顺地耷拉下来，她看着对话框，神色惬意得很。
「没有。」他回。
她暗暗腹诽这个大呆瓜言辞的僵硬无趣，叹一声罢了，走进自己房间里，咬开笔盖丢在一旁，像往常一样打开日记。
“今天体验值拉满～”林澄又想起了那样漆黑的山区公路旁，他坚定望向远处跳动的火焰和漫天灰霾后，引来的那场瓢泼大雨。
惊天动地。
暖色台灯下，笔杆的影子晃动，唰唰的钢笔写字声记录着少女连自己都难以察觉自己悄然心动。
已经近零点，陈觉放下手中的书，塞进床头书架里，仍然没有睡意，放在枕头一旁的手机仍停留在「林澄」的聊天框。
她没有再回。
拿起手机，他打字：「你睡了吗？」
又觉得奇怪得很，修长的手指点着键盘上的删除键，重新输入了一句：「晚安。」
陈觉皱了皱眉头，难得“啧”了一声，抿了一下下唇，删得果断，最终什么都没说，退出微信。
扯下眼罩，熄了灯，他强迫自己睡觉。
少年翻来覆去，终于静下来，模模糊糊入梦，却是林澄在雨里抱着歪脖子胖树笑嘻嘻的模样。
又醒了。
直起身子，他扶着额头，皱了一下眉，下床去厨房喝了一杯水。
惺忪的眼透过厨房的窗抬头看了看，是一片静夜，安宁，有微风，没有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