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伤痕
“什么？”孟云天的瞳孔骤然缩紧，果然，那个空出来的第五个位置，大概就是这个名字叫童浩然的孩子。
“他的爸爸叫什么？”柳寒烟突然觉得浑身发抖，但愿只是恰好都姓童而已。
“他爸爸？”佳佳陷入了回忆。“他没有说过他爸爸叫什么，但是我知道，他爸爸在水族馆工作。”
孟云天和柳寒烟听到这句话，都看向了对方，无需别的言语，眼神交换就，他们就明白了对方想要说的话，这大概是最接近真相的时候了。
“你说的他们几个，是谁？”孟云天继续问。
佳佳明显瑟缩了一下，摇着头不肯说出来。
“佳佳，姐姐和叔叔呢，都是人民警察，你所说的证词，我们也不会泄露出去，你现在就是我们的证人了，我们会全程保护你的。”柳寒烟揽住佳佳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女孩儿现在抖的厉害，怎么都不愿说。
“不能说，说了我会死，我妈妈也会死，他们说，不会放过我们全家的。”女孩儿的眼泪大滴大滴地从脸颊滑落。
“你说的他们，是不是蓝子明、邹阳阳、高辉和窦冠文？”孟云天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些名字。
女孩儿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汗珠大滴大滴地从额头滚落，浑身抖的不能自已，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她突然把桌子上的饮料都扫到了地上。咖啡馆里这个时候零零星星地坐着几个人，都在往这边看。
服务生是几个小姑娘，想到这边看看情况，又不敢，有一个拿出了手机，准备报警。
“我们就是警察，这姑娘状态不多，快打120。”孟云天和柳寒烟一边控制王佳佳，一边朝那几个姑娘喊。
“好。”吧台那边的几个姑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都给吓傻了，手哆哆嗦嗦地开机，然后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才拨出了号码。
“小柳，你快，打电话给梁法医，让她直接去医院，还有，要联系那个什么姜医生。”孟云天虽然不是很喜欢那个姜医生，但是他知道，姜医生是心理学方面的翘楚，这些他私下里都了解过的。
“好。”柳寒烟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梁晓妮的电话。
急救车很快就开来了，孟云天出示了证件，简单说明情况，带着柳寒烟一起上了救护车跟着去了医院。
打了镇定剂的王佳佳被推进去做检查了，外面是精疲力竭的孟云天和柳寒烟。
“你没受伤吧？”孟云天想抽支烟，但是这儿是禁烟的，就没有继续举动。
“我没事儿，就是这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和发疯了一样？难道那四个男孩儿，真的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柳寒烟记得她发疯前，孟队提到了那四个已经死亡的孩子，因为案子没有破，外界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死亡，只知道是失踪了，只是听到名字而已，那姑娘就害怕成这样。
“我觉得她看到过什么，你不记得她说，他们几个把童浩然折磨死了？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是啊，她肯定是目睹了他们杀人，所以才会如此恐惧。”柳寒烟现在觉得心底发毛，他们还只是高中生啊，却杀死了自己的同班同学，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孟云天看到不远处有个自动贩卖机，想到这大半天，他们什么都没有吃没有喝，刚才在咖啡馆点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喝，就被王佳佳全部都扫到了地上。他走过去，给自己买了杯咖啡，又看到这儿竟然贴心的有热牛奶。
“给你，女孩子，还是喝点热的比较好。”孟云天将热牛奶递了过去。
“谢谢。”柳寒烟觉得心中一阵暖意，从手心涌上了心口，推测出来的真相给她打击实在很大，但是孟队给她的热牛奶，真的很治愈。她用手捧着牛奶，低下头嘴角上扬。
“你说你，这死人的事儿找我，活人还找我，真是嫌我不累啊。”
柳寒烟内心活动被这一声怒吼给打断了，就看见梁晓妮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她的呢子大衣没有系扣子，在行走过程中仿佛自带了炫酷的BGM。
“女王大人别生气，这不是还是和案件有关嘛，找别的医生我又不放心，法医也是医生，不是么？”孟云天赔着笑。
“我也不专业，我已经给我姜师兄打了电话了，他一会儿就到。”
柳寒烟不知为何，看到孟队和梁法医的相处模式，竟然觉得有些羡慕，孟队大概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吧，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变成这样，独立，成熟，有担当。
正想着，护士从急诊室里走了出来。
“谁是王佳佳的家属？”
“我们是警察，她的爸妈我们还没有联系到。”孟云天走过去，递给护士自己的证件。
“嗯，这姑娘身上有伤。”
“什么伤？”大家心中一惊，梁晓妮赶忙问。
“感觉各种形状的伤都有，我也判断不了，你们是警察，一会儿转到病房里，你们给伤情鉴定一下吧，这姑娘应该是被暴力对待过。”
病房里，王佳佳依旧在睡，但是睡的不安稳，恐怕是在做噩梦，柳寒烟生怕她动来动去把手臂上扎着的针给别着血管，于是坐在下来，用手慢慢地抚摸着她的手臂。
“我得等她的监护人来了以后，才可以进行伤情鉴定。”梁晓妮和孟云天说明情况。
“嗯，局里说已经联系上她的父母了，现在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时候，病房外面传来敲门声。
“可能是我师兄来了。”
柳寒烟回头，她竟然看到一向严肃的梁法医，在看到姜医生进来的一瞬间，露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的表情。
“小妮，不好意思，有些堵车，久等了。”姜医生看到王佳佳还在睡，压低着声音。
“我们到外面去说话。”梁晓妮示意孟云天到外面去。
“寒烟，你也来吧。”孟云天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这么叫过自己这个新来的下属，寒烟，怎么感觉这个名字这么熟悉？但是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看着柳寒烟，指了指门外。
“咦，女警官，怎么又是你？这么巧？”柳寒烟刚出来，就看到了吴昊站在姜医生后面。
柳寒烟没想到，怎么又碰到了这个实习医生。
“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认识啊？这是跟着我实习的小吴，今天他正好没什么事儿，我就让他跟着过来看看。”
孟云天觉得满头黑线，真不知道这姜医生是怎么想的，这是有关案子的事情，让他来就已经是破例了，是看在他曾经是个法医，没想到他还带了一个。
“我不会泄露出去的，上次我还和这位女警官一起发现了尸体，不是么？”吴昊笑得没心没肺的，似乎没有注意到孟云天和柳寒烟都皱紧了眉头。
“哦，他是我的助理，没问题的，人品和医术都是可以担保的。”姜宇也看出了孟云天不太高兴。
“佳佳，佳佳。”这时候有个瘦小的中年女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您是王佳佳的？”那女人就要往病房里闯，寒烟赶忙拦住了她。
“你们是什么人？我要见我的女儿，你拦着我干什么？”那女人着急地去推柳寒烟，反而自己被反弹地差点跌坐在地上。
“阿姨，您先别急，我们是警察，佳佳没事儿，现在还在睡着，这里是医院，您声音小一点。”柳寒烟赶忙扶住她的胳膊。
“警察？佳佳怎么会和警察在一起？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进医院？”女人满脸惊恐地看着柳寒烟。
“阿姨，您先别急，佳佳没事儿，我们只是找她了解一些情况。”孟云天走过去，和柳寒烟一起扶着她坐下。
“我们佳佳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中年女人的脸上出现了和王佳佳一样惊恐的表情。
“咣当。”
这时候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响。
中年女人一下子跳了起来，最先跑进病房，王佳佳正挣扎着要下床来，却撞倒了旁边的椅子。
“妈妈。”王佳佳一看到自己的母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女人一下子将女儿搂在怀里，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孟云天示意柳寒烟出来，然后关上了病房的门。
“让她们母女先哭一会儿吧。”孟云天摇摇头。
“怎么没有看到王佳佳的爸爸？”梁晓妮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王佳佳的爸爸来。
“刚才我和学校联系过了，王佳佳的爸爸是矿工，在好几年前，因为矿难死了，煤老板为了平息，就出钱让她上了这所学校，所以这么多年，王佳佳就是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的。”孟云天说完，大家都沉默了，眼前这场景实在是太让人虐心了。
过了好一会儿，听不到病房里面的哭声了，柳寒烟试着去敲了敲门。
“阿姨，您和佳佳还好吧？”
“嗯，警察同志，你们进来吧。”王佳佳妈妈鼻音很很重，柳寒烟推开门之后，看到两个人都是红肿的眼眶。
“王妈妈，佳佳身上有伤痕，这两位是我们的法医，能不能让他们给佳佳验伤？您放心，这位姜宇医生是心理医生，我们绝对不会再次伤害到佳佳，以后我们也不会让佳佳再受到伤害了。”
“好。”王妈妈低头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