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又得奖赏,众人的兴致又高了起来,围着这头大熊转了几圈。
嘿,这大家伙怕不有大几千斤重,几个人一起试了试都难以挪动。
有人好奇的问道:“小六,你是怎么勾引来这大家伙的?它怎么见了你跟见了仇人似的,紧追不放。”
丁小乙插话道:“怎么引的?嘿,当时那狗熊正在向一头母熊求欢,我们射了几箭都没反应,马小六一把胡椒粉辣椒面扬了过去,然后那母熊就受不了跑了,这大个的就可劲追我们。这家伙窜的真他奶奶的快,小六的马被一嘴叼去半块肉,小六的屁股差点都没了,吓死他爷爷了。”
众人看着马小六依然心有余悸的样子,知道肯定做不得假,便哄堂大笑起来。
军伍里的汉子往往就是这样,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又在一阵哄笑中,仿佛忘却了刚刚舍命搏斗的情形了。
这边,昭阳也来到河边,伫立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小骑尉叉鱼的样子。
鱼,其实打的不少了,合的上每人一条了。
只见,刚刚还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小骑尉,叉子飞快向下一动,一条鱼儿便在叉子上摇摆起来。
“喂,吃饭了。”昭阳难得好脾气的和小骑尉打了个招呼。
“哦,好的,终于吃饭了,可累死我了。”说着,小骑尉掂着鱼篓,趟着水来到了岸边。“对了,都吃什么?”
“有鹿肉、野猪肉,还有一些菌菇和果子。”
“听起来不错,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箭你是怎么射的?”
“什么?”
“还装,射中那熊的方向,只有你这里!”
“耶,有熊?那熊掌可以吃吗?”
昭阳看着他装疯卖傻的样子,直想拧他耳朵。
算了,今天心情好,本宫不与他计较了。
众禁卫们吃着鹿肉,喝着菌汤,个个大快朵颐。
那边,昭阳则在看着小骑尉烤鱼,盐撒的很均匀,不时反转,看起来很娴熟的样子。
待看到小骑尉吃了一口,一副细嚼慢咽,闭目回味,很享受的样子,公主便再也忍不住了,偷偷的也取来一条烤鱼,用小刀划下一片尝了尝。
很快她便撇起了嘴,好咸。
又换了一条,还是好咸。
果然,盐撒的很均匀,一样的咸。
待尝到第三条,昭阳终于被咸的受不了:“好咸,你到底会不会烤鱼!”
“外焦里嫩,懂不懂?”
昭阳半信半疑的在鱼腹深处划下一片,“呸,好生,你骗人!”
“哦,那看来火候不够,还得再烤会儿。”
“你....你故意的是吧!”
“那倒不至于,我会抓鱼就不错了,烤鱼倒是头一回。你总不能指望我什么都会吧。不过,不要紧,一回生,二回熟,.....哎,哎,哎,....别走嘛,一会儿再尝尝呗。”
截至目前为止,昭阳公主的心情总体不错,畅快的驰骋了一番,又猎获了一头大熊,想着回头告诉父皇,父皇一定也会很高兴。
加上地道的野味,令人心胸开朗的辽阔原野,一切是那么让人愉悦.....当然,吃烤鱼那段除去。
用过午饭,稍事休息,不服气的公主拿起小骑尉的那根树杈,来到河边似模似样的叉起了鱼。
虽然,昭阳很专注,但总是叉不准,有时候快了,有时候慢了,有时候偏了...总之,是鱼儿太狡猾了!
跟在她身边的小骑尉这次倒没取笑,而是循循善诱的告诉她关于视觉的偏差,发力的方式,判断鱼的行进方位,以及叉鱼的部位。
昭阳颇为聪慧,一点就透,摸索了一会儿,便有所斩获。
掂起刚捕获的一尾肥鱼,昭阳得意洋洋的说:“不过如此而已,挺简单的。”
“公主真厉害,这么快就打到鱼了。”一旁的果儿也在叫好。
“是挺简单的,名师出高徒嘛,要不怎么叫名师,就是深入浅出,言简意赅,直击本源...”
刚自我陶醉,就见一尾肥鱼劈头盖脸的砸来,小骑尉眼疾手快,一侧身揽住鱼尾,卸下力道,就将“暗器”以其人之道,还与其身。
“暗器”发射的角度很刁钻,好胜心强的昭阳,也想如对手那般举重若轻的接下“暗器”,再还之回去。
不料侧身刚接到,在向外发力的时候,脚下泥沙一滑,她尖叫一声,向后倾倒。
赵丰戟在岸上,还未来得及到水中扶住公主,就见昭阳手臂在空中摇摆了几下,一个趔趄,然后,“噗通”倒在了水里。
果儿手捂着小嘴,吃惊的喊着“公主”。
救援不及的小骑尉,急忙趟进了水里,揽腰扶住了在水中挣扎的公主。
虽然水不深,但猝不及防之下,昭阳依然呛了几口水,站起来的昭阳仍在轻咳不止,抬头却见小骑尉怪怪的看着自己。
可不嘛,之前昭阳嫌弃披风和外套碍事,便一身轻装的下河捕鱼,这下落水,身材一览无余......
昭阳顿时不咳了,下意识的双手护在胸前,“你看什么?”
小骑尉意识到失态,赶紧转身,下意识的就往岸边跑去,边跑还边回答:“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赵丰戟,我要杀了你!”
听见公主怒极而发的声音,正在收拾行囊,准备归程的众禁卫,诧异的望向河边,只见自家小队率正落荒而逃。
李逸风吧嗒来了句:“难道公主被头儿非礼了?头儿这胆子也太包天了吧。”
返程的时候,其他禁卫押着猎物在前,昭阳公主和果儿则落在队伍后半里的样子,而赵丰戟又落后昭阳公主后半里。
昭阳披着果儿的外套,外面罩着披风,裹得严严实实。
这时天气尚有些炎热,倒不虞着凉。
赵丰戟一路上,思索着如何解决这件事。
虽说,大晋男女之防不如前朝那般严重,可这多少也事关一个少女名节,何况还涉及令人头大的皇家颜面。
事情可大可小,可若是处理不好,不仅自己没好果子吃,家里可能也要遭受牵连。
浮想联翩的小队率自怨自艾起来,你说你闲着接鱼就算了,还偏偏手贱的还回去!
公主跌倒就跌倒了,水又不深,果儿也在附近,用的着你操心?
你扶就扶了,还看了不该看的,还看的出神!
你看也就算了,还说什么都没看到,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哎,当时要是装作若无其事,眼神迅速转向水里,来句,咦,水里的这只青蛙好特别。
或许,公主也不至于这般恼羞成怒。
还是不够镇定呀,自己怎么就落荒而逃了呢?
现在可真是又难堪,又被动了。
逃?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躲?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要不,主动点负荆请罪?这倒是个办法,给昭阳公主根荆条,总比让她自己拔剑好。
不行,荆条也不行,她要是拿到荆条,一准儿往我脸上抽。
这要真被抽中了,自己一辈子也别想抬头了。
倒不是介意脸上有疤,伤疤本就是男儿勇武的象征,只是这伤疤若是女人抽的,便怎么也勇武不起来了。
难道要把这个送出去?
不行,不行,这可是好不容易寻来,准备给那魂牵梦萦的姑娘作礼物的。
可..可若不这样,自己身上又没有其他可以拿的出手的东西.....
一路上,小队率左思右想,搔首挠头拿不定主意。
不知不觉已进了营地,此时,天色稍有些昏暗,见再无转圜余地,小队率也终于咬牙拿定了主意。
他主动添柴烧水,然后端着浴桶向公主的营帐走去。
“公主,水烧好了。”小队率殷勤的施礼。
果儿见这缩头缩脑的“呆头鹅”终于冒了出来,便气不打一处来:“哼,你还知道回来,还以为你要猫在哪个田鼠洞里过冬呢!”
赵丰戟讪讪的笑了声:“果儿姑娘说笑了,在下怎么能不回呢。”说完,偷偷打量了眼坐在几案旁,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昭阳。
暗叹一口气,赵丰戟正了正身子,拿出珍藏的礼物:“今天确实是在下孟浪,唐突了公主,为表歉意,将这“汐月蝶兰”献给殿下,作为赔礼。”
说着便将礼物转交给了果儿。
果儿一听“汐月蝶兰”也有些吃惊。
汐月蝶兰珍惜无比,乃兰花中极品,价值千金。
而此花的寓意,有它相伴,将带来吉祥好运,青春永驻,容貌娇艳,快乐无虞。
果儿接过赵丰戟呈过来的礼物,看了一眼,脱口而出:“咦,真漂亮。”
这朵汐月蝶兰花开正好,九朵花瓣层层绽放,异常娇美却又神光清敛,见之令人目眩神迷。
最妙的是,其外覆着一层透明的晶体,愈发衬着其流光溢彩,玲珑剔透。
有这层晶体隔绝,想必这朵蝶兰,便不会凋谢,永远保持着花开最美的瞬间。
乍见这朵奇花,果儿被深深的吸引住了,至于小队率道歉的原因早被她抛到了天际,回过神,她分外兴奋的转身呈给昭阳“公主,你看......”
昭阳公主看都没看礼物一眼,径直走到小队率面前,“啪”清脆的一巴掌便印在了低头道歉那人的脸上。
赵丰戟愕然抬起头,眼中惊怒,眉锋作势欲起。
“啪”又是一巴掌。
赵丰戟看清眼前那面若寒霜的人儿,又心虚了起来,“今天的事,是在下有错在先,要打要罚,悉听尊便。此事,在下不会向第二人提起,如若公主不放心,在下这便请辞禁军,调往边镇,远离京都!”
刚才见到那“登徒子”,昭阳没来由的只想好好打杀他一番。
可看着此时一本正经,恭敬重诺模样的军中少年,昭阳心中五味杂陈,原先的念头也烟消云散。
下午事出突然,本怪不到他,可一想到他撒腿就跑的样子,昭阳又恨不得生生吞了他才好。
现如今,他如此恭敬,一副准备离开的决心,让昭阳气苦,却也心乱如麻。
“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赵丰戟闻言,躬身准备退出,却又听到“没我的允许,不得擅离营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