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苏韵、江伟、林中泉、张欣四个人每天都约在一起,商量着日全食观测的事情。他们因为这件事,俨然成了一个紧密团结的小集体。
对日全食的观测是一件相当精细的事情。因为它百年一遇,一旦错过就无法弥补;而观测过程只有几分钟时间,稍纵即逝,出一点点差错,就前功尽失。
所以准备工作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天文专业的老师,也是这么叮嘱大家的。
四个人每天都在开会,从资料和物品的齐备,到旅途中的问题,以及观测地点的情况等等,全部过细的反复讨论。
出发那一天终于到了,由天文专业的老师组织在校门广场那里集合。本来天文专业班只有七个学生,可是今天赶来集合的人数起码一百多个。那都是本校其他系的学生,还有来自城区的许多天文爱好者。毕竟这是百年一遇的天文奇观,别说那些读书的学生了,就是街头的贩夫走卒都充满好奇,也想一睹为快。
苏韵的室友彭小曼也来了。鼓小曼早跟苏韵说过,要跟她一起看日食的。文学系嘛,也许看完后又可以写上一篇好文章。
人数远远超出老师的预期,老师又要重新组织和规划。他们原本只租了小型面包车,这下又要加租车辆,重新安排食宿问题。
临时出现这种意外情况,把老师都忙坏了。都是学校其他系的学生,老师们也不能不管的,更不可能拒绝学生们加入。
延迟两个小时了,还没有出发。江伟他们都发起愁来,还有好多准备工作要做,时间却是这么耽误掉。
张欣说:“我们几个单独出发吧,跟老师说一声,我们自己租车走。”
“好是好,可是不跟大家一起走,就得自己额外负担食宿。我们本来交了食宿费在老师那里的。”江伟说。
“这算什么问题,你跟我走就是了。”张欣说,意思一切费用他全包了。他有钱,就有气量这么说话。
“这么多人,还有租车费。都让你一个人负担,不太好吧。”苏韵说。在她看来那是一大笔钱,但在张欣那里,只不过进出几次夜店的钱。
“把我当朋友么?当朋友就爽快一点。”张欣说。
“我赞成,这里闹哄哄的,我只想快点离开。”彭小曼说。
“行,那就别客气了,走吧。”林中泉说。
大家统一了意见,就去通报了老师,然后五个人单独出发。
他们到租车行租了一辆小车,由张欣驾驶,只他有行驶驾照,也只有他会开车。苏韵坐副驾,另三位就坐后排。
放好行李,大家坐进车里。苏韵又是第一次坐小车,车门都关不好,张欣只好上去帮她一把。苏韵自嘲说:“我够老土了。”
彭小曼说:“你土得最可爱。”大家跟着笑。
张欣开始发动汽车,脚踩油门,手推离合器,汽车慢慢启动。他嘴里抱怨:“什么破车,太难操作了。”
苏韵偏头看一下他:“你没开过这种车吗?”
“这种垃圾破车,真没开过。”
“这还垃圾车?我看着挺高级啊。”苏韵说,她一点不介意承认自己不见世面,不象别人那样,要故意掩盖自己无知的一面。
“出租行的车,能有什么高级车?比自行车好一点而已。”
“我觉得挺好了,我以后就买一辆这样的车。”苏韵摸了摸汽车靠椅的人造皮革。
张欣看她一眼,越发觉得她真有一种独具风味的“可爱”,仿佛她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神秘、无法理解的东西,他笑了说:“我看你是买不到这种车了。”
“为什么?小看我会穷一辈子?”
“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这种车早都淘汰停产了,你上哪里买?”
“是吗?那是我孤陋寡闻,见笑了。”
汽车开出城市已经两里多地,到了郊区了,张欣找了个加油站,加满了油,抬头望一下天,突然想起来,大家都没买墨镜。看日食,不戴墨镜是非常危险的。
他跟大家一说,大家也才恍然醒悟。怎么搞的,都讨论了好几天,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掉了,差点坏了大事。
好在还没走远,于是又倒回去,找了一家眼镜店,买好了五副防紫外线墨镜。
大家回到车上,全都把墨镜戴上,一个个平添了几分霸气。苏韵说:“没想到张欣你这么细心,幸亏你及时想起来。我们两个天文专业的草包都给忘掉了。”
“可能跟我的生活经历有关吧,我从小就是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张欣说。
“啊,你看来也有一个不太幸福的童年啊。你家里那么富有,怎么可能不幸福呢?”彭小曼说。
“这个你就不明白了,幸福跟富有毫不相干。有时候,越是太富有,烦恼事更多。”
车到半途的时候,大家都饿了,找了一家路边餐馆,停车去吃饭。
谁知走进去,发现餐馆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看上象是店里老板。
大家叫醒他,问他店里什么情况。老板打个哈欠说,今天不营业,炒菜师傅有事回家去了,他自己也不会炒菜。又问他,前面还有没有餐馆。老板说再走一个小时才有餐馆。这里只是偏远乡村,餐馆少也在情理之中。
大家无比失望,只好忍着饥饿继续赶路。正要出门离开,老板却说了一句:“要不你们自己做饭炒菜,反正冰箱里,食材都有。”
顾客自己做饭炒菜,这倒新鲜。张欣就问大家:“你们谁会炒菜?反正我不会。”
那几位全都摇头,谁也不会炒菜。只有苏韵说:“做饭炒菜,我会啊。”
“你真的会吗?”大家一齐望着她,仿佛是问她会不会开飞机。
苏韵点头表示肯定。她在乡下家里干家务,做饭炒菜是她最每天的任务。
“那行,我们帮你打下手,我们就来自力更生。”张欣说。
于是大家一起走进厨房去,绾起衣袖,洗的洗、切的切,苏韵就负责掌勺,打开炉子,热火朝天大干起来。
大家这才见识到,苏韵不只是会,还是炒菜高手。但见她把一口炒锅舞得风车一样,把锅里的菜空中抛来抛去,也不撒落半点。一个大厨师该有的手法,她全会。看得那几位都傻了眼,这不是正宗的功夫炒菜吗。
十几分钟后,饭菜都好了,端盘上桌。大家围桌而坐,赶紧尝一口。“啊,好吃,好吃。苏韵你这技术,赶得上国际大厨的水平了。”江伟说。
“你家在乡下,那种条件,怎么学的这本领?”彭小曼说。
“我就是跟我妈学的,我妈年轻的时候在城里呆过,城里炒菜的手法她都懂。”苏韵说。
“看看吧,她不会开车,但是菜炒得好啊,这一点,你们谁也比不过。”林中泉说。
“别取笑我了,这算不上什么优点。”苏韵说。
“这个你就大错了,这才是真正的优点。”彭小曼说。
吃过饭,大家走出店子,张欣去柜台结帐,苏韵后面陪着他。那老板把电子计算器按了一番,在收据上写了一个钱款数目。
苏韵一看说:“我们自己忙了半天炒的菜,你也不给点优惠,还是一分不少按菜单价格收费?”
老板嘿嘿一笑说:“这个不能优惠的,菜是你自愿炒的,没有这个优惠规矩。”
张欣丢了两张钞票到柜台上说:“算了,懒跟他计较,优惠不优惠也就那点钱。”
到了车上,彭小曼说:“路边店嘛,他知道反正是过路客,没有狠宰你一笔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