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她的梦该醒了
明深和支浅是被电话吵醒的,明深闭着眼睛摸到电话,看也没看,摁掉电话,搂着支浅继续闭着眼睛。支浅睁开眼看了一下,看见明深裸着的手臂搁在她身上,自己眼前就是明深结实的胸膛,一时不能适应,吓得又闭上了眼睛,这才渐渐清醒过来。明深一只胳膊在她颈下,一只胳膊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她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支浅不敢动,也不好意思动。悄悄睁眼看明深,看他轮廓分明的脸,看他宽阔结实的肩膀。
电话又响了,明深闭着眼睛拿过电话接听,他带着睡意的声音沉沉的,哑哑的,低低的,说不出的性感。
挂掉电话,明深又闭上眼睛,问支浅:“吵醒了?”
支浅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爷爷说想见你,让我们住过去。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不去。”
“没有不喜欢。”支浅小声回答。
“那就要起床了,他们在等我们吃早饭。”明深说着,这才睁开眼睛,支浅正盯着明深看,看见明深睁眼赶紧缩回目光。
支浅是想起床,可是明深没有松开胳膊的意思,她是要推开他吗?
“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支浅不明白明深问什么。
“我是说,你那里,还痛吗?”明深搂着支浅,根本不想松开,这样软软的,小小的的身体,怎么有这么大的魔力。
“哪里?”支浅还在迷糊,忽然又明白了明深在说什么,脸瞬间烧了起来。“不痛了。我们不起来吗,你不是说爷爷等我们吃早饭吗?”
“嗯!”明深很不情愿地松开支浅,“那就早点去吧!”
支浅转过身,轻轻地掀开被子正待坐起来,却不防明深胳膊一伸,又把她捞回被子里,支浅背对着明深,明深的气息吹得她后背痒痒的,忍不住想缩让,却不防碰到某处坚硬的地方,立刻僵住不敢动了。然后她就听到明深低低地笑声,“起来吧,你爸也在等我们。”说着,明深用力托着支浅坐起来,支浅飞快地跑向梳洗间,明深慢悠悠地跟过去,从后面抱住支浅,下巴支在支浅的肩膀上,支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乱的,脸红红的,满嘴牙膏泡沫,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样不整齐的样子,可是,他已经看见了,直到支浅放水洗脸,他才慢条斯理地松开,开始洗漱。明深没穿上衣,支浅只能装作看不见。
支浅动作很快,明深似乎没想到,看见支浅已经换好衣服站在房门口等他时,很是惊讶:“你就这样?”
支浅看了一下自己,是有哪里没好吗?自己衣冠整齐,头发也扎好了。
明深只是以为支浅会像丁怡那样花上很长时间折腾脸部,见支浅疑惑地看着自己,摸了摸支浅的发辫,笑了笑:“很好看!我们走吧。你把东西带过去,看样子爷爷是希望我们住在那边。这样也好,我白天不在家,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孤单了。”
上了车,支浅正要系安全带,明深俯身过来抓住支浅的手,给她把安全带系好,又低头吻住支浅,直到电话又响了才松开,却也没接电话。直接发动了车,支浅小声问:“你不接电话吗?”
“我爸的。”
“你还没看手机。”
“铃声不一样。”
“你不问一下有什么事?”
“不用问,催我的,怕我不起来。”
支浅不再说话,明深却问:“没有蜜月旅行,你介意吗?我目前真的没有时间,以后补,行吗?”
“行。”支浅本来就没想这么多。
“你太好说话了!你应该让我保证,不然我要是以后食言怎么办?”
“你会食言吗?”
“不会。”明深回答得很肯定,同时又很疑惑,“你很了解我吗?这么信任我?”
“这个事情并不重要!”
“你说个重要的事情我听听。”
“我们一直在一起。”支浅脱口而出,话说出来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个我可以保证,一定会的。”明深微笑,他觉得这也太容易了,他就没喜欢过除她以外的女人。
支浅没想到明深这么快就保证,心里暖暖的,美美的,低头抿着嘴巴笑。
到了明宅,四个长辈已经坐在餐桌边等他们,支浅赶紧道歉:“不好意思,爷爷,爸爸、妈妈,让你们久等了。”
“小浅,别这么见外,今天你们新婚第一天,我们陪你们,以后你想我陪你吃早饭,我也没这么早的。”丁怡亲热地拉着支浅坐在自己身边。
“你妈她呀,十点以前从来不吃早饭的。”明家兴乐呵呵地告诉支浅,“能起来吃午饭就不错了。”
丁怡嗔怒地瞪了明家兴一样。支浅看在眼里,显然,公公婆婆很恩爱,她希望她和明深以后也能这样。
明深先向支敬衡问好,在支浅身边坐下。支敬衡在对面看着,心里五味杂陈,支浅就这样嫁人了,虽然他一直催着支浅早些谈对象,真的嫁人却又不舍,幸好是嫁入明家,总算是有些熟悉的人,也放心一些。
看见支敬衡一直打量着对面的新婚儿女,明家兴知道支敬衡难免有些不放心,他告诉支敬衡,他已经决定正式把家族企业交给明深,这段时间由明深稍微熟悉一下,等明深有所适应,他和丁怡就带着老爷子出国看病。所以明深近期会比较忙。至于婚礼等他们回国后一定补上,包括两个小孩的蜜月旅行。
明世繁说应该先让两个年轻人去旅行,他可以推迟一段时间再去。
支浅赶紧说身体要紧,旅行这个事情什么时间都可以。
支敬衡也表示年轻人就该多做事,支浅不是个矫情的孩子,应该能适应。
明深吃完早饭就跟着明家兴离开了。丁怡则拉住支浅的手,悄悄走到一边,问支浅:“小浅,你们昨晚一切还正常吧?”
支浅不知道丁怡是什么意思,就点点头。
“我是说,”丁怡犹豫着,小心地问,“我是说,你们,洞房了?”
支浅这才明白丁怡问的意思,顿时脸颊绯红,扭捏着点点头。
丁怡捂住胸口,常常吁了一口气,想想还是不放心,抓住支浅的手,再次小心地问:“小深那个方面正常吗?”怕支浅听不懂,干脆又加一句:“作为男人那方面还正常吗?”
支浅这下脸都快要滴出血来了,婆婆问自己这么私密的话是什么意思?担心生孩子?这也太快了吧!再说,她也不知道男人这方面怎样才算正常,明深应该是正常的吧,这么一想她就使劲点了点头。
丁怡再次吁出一口气,拉住支浅的手,叮嘱道:“要是小深有什么问题,你就告诉我们,别委屈自己。”
支浅纳闷,不明白丁怡是什么意思,明深很好啊,对她很温柔,很照顾她的感受,她反正是很满意的。不是说婆婆都担心儿子被媳妇迷住,婆媳关系不好处,她这个婆婆好像很另类啊!
明深一直到晚餐时才回来,到家时支浅正从楼梯上下来,他长手臂一伸,把支浅勾进自己怀里,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支浅低声告诉他,爸爸妈妈正在她身后。明深以为是明家兴和丁怡,不以为然,一抬头发现支敬衡也在,赶紧松开支浅,叫了声“爸爸”。
支敬衡点点头,只要明深对支浅好,他就满足了。看来,这小子还是很喜欢他们家支浅的,这也真是巧了,两家认识这么多年,真没想到两个小的会一见钟情。
明家兴和丁怡看在眼里,开心之余还有些难以置信,他们都不相信这个粘着老婆的是他们儿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幸好老爷子想起来要见故人,否则一直不能遇见支浅,他们儿子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吗?
晚饭时,明家兴再次向支敬衡表示歉意,因为明深是新手,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比较忙,陪支浅的时间太少了。人家都这么说了,支敬衡当然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一家人每天都能在一起已经很好了。
住了三四天,支敬衡看见明深每天虽然早出晚归,但是,对支浅是真不错,俩小的有人没人都很亲热,明家所有人都挺疼爱支浅的,支浅成天都喜在眉头,也就放心了,说自己先回家。明家极力挽留,支敬衡勉为其难又住了两天,坚持要回老家。见支敬衡如此坚定,明老爷子也就不再勉强,说:“反正敬衡你总要来看看小浅的,将来还要看看外孙,不怕你不常来走动。”
明家兴要给支敬衡安排车送他回去,支敬衡拒绝了,说他要顺路看一位朋友,不方便。支浅送支敬衡去车站,支敬衡看着支浅,叹口气,说:“ 小月,你对明深没有一点儿了解,这么快就结婚,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反正你不开心,就记得回家,爸爸会一直在家里。”
支浅满眼都是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撒娇道:“爸爸,你放心,明深对我很好。”
支敬衡摸摸支浅的头,他的女儿他清楚,支浅毫不犹豫的答应嫁给明深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唯有祈祷支浅不会重复他和支裕国的命运。
明深每天回家都很晚,最初还能回家吃晚饭,慢慢的,即使回家吃晚饭,吃完晚饭也和明家兴在书房说事情。有时回家已经是深夜了,支浅一心等着明深,尽量保持着清醒,也有几次明深进卧室都看见支浅坐着靠在床头睡着了,明深试图轻手轻脚地扶支浅躺下。支浅却每每会醒来,明深让支浅继续睡,支浅却一定要起来给他放洗澡水,给他递递衣服。
“你不用等我!”
“我想等,我不累,我白天没事,可以休息。”
明深不仅晚睡,每天还会早起,每晚让支浅睡不好,就感到很抱歉了,所以,看着像猫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支浅,明深很小心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脖子下面抽出来,让她能够再多睡一会儿。但是无论他动作多轻,支浅还是会醒来,睡眼朦胧的看着他,却也没起来,只是依恋地抱住他的腰,明深就很后悔答应明家兴回来做事,要不然他就不用早起,完全可以搂着老婆多睡一会儿。
幸好支浅也就只抱一会儿就松开,明深就赶紧去洗漱,再抱下去他就没有毅力离开了。他叮嘱支浅再睡一会儿就会离开房间,他以为自己离开时支浅就接着睡了,其实,明深一离开房间,支浅就飞快地爬起来,跑出房间站在二楼走廊上看着明深离开家门。明深有个习惯,院子里有个镖盘,明深每天无论是回家还是离开家,都会抓起一把飞镖扔完才会进来或者出去。支浅就每天看着他扔飞镖,看着他在夏日的晨曦里挺拔的身姿。之所以没有继续粘着明深,是因为明家兴说了好几次明深会很忙,看他晚睡早起,她很心疼,帮不上忙也不能添乱。
时间很快,转眼就一个月过去了,支浅已经适应了在明家的生活,也适应了明深的早出晚归,支敬衡每次打电话来都听见支浅的声音是愉悦的。
支浅想从丁怡那里了解明深的生活,丁怡却总是跟支浅聊一些八卦,或者带着支浅去逛街,做美容,做各种保健,却很少告诉支浅关于明深的事情。支浅也没觉得奇怪,没有放在心上,自己悄悄观察着明深的一些生活习惯。有时,支浅也陪着明老爷子聊聊天,时间过得很快,支浅并没有觉得白天的时间没有明深会很无聊。当然,她很期待夜晚,因为明深会回来。
可是,昨晚为什么会睡着?白天明明睡了午觉,晚上还是一上床就睡着了,她已经两晚不知道明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早晨明深离开的时候也起不来,困得不行。
晚上,支浅喝了一杯咖啡,坐在桌子边找了个恐怖片看,这样应该不可能睡着了。
明深一推门就看见支浅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电脑也开着,他点开看了看,没想到支浅居然爱看恐怖片,他抱起支浅,支浅迷迷糊糊醒了,使劲揉着眼睛,说:“你回来了?”
“怎么又等我了,你不用等我。”
“我喝了咖啡怎么还打瞌睡?这种咖啡没有提神作用吗?我明天换一种喝。”
“累了就睡,别折腾自己。”
“嗯!我知道!我给你去放水。”支浅摇摇晃晃往卫生间走,明深赶紧扶住她,看她瞌睡得都站不稳了。其实,他是希望她醒着的,因为他白天也见不着支浅,而他又很渴望她。看见支浅等他,他虽然心疼,却很高兴。搂着支浅,明深从来没法让自己能克制住,所以,他当然希望支浅是清醒的,昨晚支浅睡得沉,他回来后居然没醒,他搂着她亲了又亲,还是没能让她清醒,他觉得很失落。
支浅白天就尽量多睡一会儿,这样夜晚就没那么瞌睡,明深也没察觉有什么异常,支浅也没放心上,反正白天她也闲着。
一天,丁怡随意问支浅喜欢用什么牌子的姨妈巾,她朋友从国外带了一些回来,问支浅要不要试试。支浅这才想起整个暑假她的大姨妈都没有来,而暑假已经快要结束了。想到自己可能怀孕,支浅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她本想告诉丁怡,又怕万一不是,就想着等确定了再说。自己悄悄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发现是两条红杠。她想告诉明深,可是明深回来得很晚,她想等他,等着等着又趴在桌上睡着了。明深回来后一番温存,意乱情迷下又给忘了。早晨看着明深小心翼翼匆匆忙忙的样子,不想让明深感到愧疚,就装着没醒。接着,看到新闻说验孕棒有时也不准,就想去医院查一下。想等着明深有空一起去,一连等了几天,明深一如既往的忙,支浅觉得自己也不应该这么娇气,就决定自己去医院。
去医院的那天早晨,支浅醒来发现明深已经走了,看了一下时间,居然已经九点多了,她呆呆地坐了半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明深起床的时候醒来,这是第一次明深起床她不知道。最近虽然很困,但是明深起床她都是知道的。
支浅下楼吃早饭才发现家里没人,她也没觉得奇怪,就自己吃了一点东西去医院了,路上总是感觉不舒服,一直想吐,好不容易挨到医院,做完检查回家,的确是怀孕了,且一切正常,心里喜滋滋的,想着明深晚上看见报告会怎么开心,不由脸就热烘烘的。
支浅到了家,却意外看见明深竟然在家,不由十分惊喜。明深正拿着一个文件袋准备出去,支浅赶紧跑过去,想告诉他这个喜事。没想到明深看见她,急急地说:“爸爸和妈妈带着爷爷去看病了,我早上已经把他们送上飞机,爸爸离开,最近我会更忙。这是那边房子的钥匙,你想在哪都行,有重要的事情再找我。爸爸不在家,出差得我去了。我这几天都会出差。”
支浅想说话,可胃里一阵酸水涌上来,她不想在他面前吐出来,抬手捂紧嘴巴,明深满头脑都是明家兴交代的事情,没有注意支浅的异样,把钥匙放进支浅另一只手里,就匆匆离开。
支浅去卫生间吐完出来,明深已经离开了。支浅有些失望,转念又想,反正明深迟早会知道,不用这么着急。
下午,支浅睡了一觉起来,一个人吃着点心,有些埋怨自己早晨太贪睡了,爷爷出门自己应该去送一送才对。这时,手机信息响了,拿出来一看,学校通知她明天一早开会。支浅这才发现,已经要开学了。她收拾了一下东西,又去了清安居,想了想,明深把钥匙给她难道是告诉她老人都不在家,他们要住到这里来吗?她只顾不让自己吐出来,也没听清明深到底什么意思。她把自己的检查报告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把明深给他的钥匙压在上面,又把上次明深给她的卡也放在纸上,就自己坐车回老镇了。
支浅回到家,支敬衡既高兴又疑惑,高兴的是支浅回来,他很想她。疑惑的是支浅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而且为什么支浅还要回老家工作。问支浅,支浅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下,支敬衡以为明深忙,也没放心上,知道支浅怀孕,开心得也顾不上其他事情了。
支浅妊娠反应异常强烈,吃什么吐什么,一个星期下来,脸就小了一圈,而明深不仅没有来,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支敬衡心里就有些不自在,支浅解释说明深出差了,也不知道去多少天。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支浅也没有等到明深,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只好安慰自己,明深一定还在出差。
新学期,支浅学校里来了一位新同事,秋怀卿,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很仰慕支敬衡的书法,一定要拜支敬衡为师。因为是同事,支敬衡自然不肯收拜师费,秋怀卿过意不去,见支浅怀孕了还要煮饭烧菜,就主动请缨,见秋怀卿烧得一手好菜,支敬衡心疼支浅,就默许了秋怀卿随时来厨房里忙碌。秋怀卿的妹妹秋语卿在老镇卫生院上班,是个漂亮又活泼的姑娘,经常跟着秋怀卿过来,兄妹俩茶余饭后,给满怀心思的支家父女带来了一点快乐。
时间久了,支浅就跟秋怀卿兄妹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秋怀卿自然看到支浅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也知道支浅的心思。
直到寒假来临,明深也没有出现,支敬衡问支浅要不要去明家看看,别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知道。支浅点头同意,父女俩去了S城,来到明宅,支浅进去一看,整个宅子里都没有人,连保姆和厨师都不在。距离春节也近了,家里竟然冷冷清清,支浅和支敬衡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们决定再去清安居看看,那边的锁不是指纹锁,支浅又把钥匙放在了里面,支浅看着锁着的院门,进不去。正着急,一直在清安居看家的柳三恰巧从外面回来,看见支浅很开心,说:“小浅姑娘,小深让那边的人都放假了,他自己也难得回家,老爷子他们不在,可把小深忙坏了……”
“明深来过这里吗?”支浅打断柳三。
“没有,玉婶离开前告诉我,小深忙得根本回家都没空,不然怎么会放玉婶他们的假,哪里还有空到这里来。你们先进来吧!”
支浅摇摇头,忍住要滴出来的泪,轻声说:“三叔,我和爸爸还要回去,就不进去了。”
支浅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沉默,支敬衡看了心疼,拿出电话,支浅却一把抓住,不让爸爸打电话给明家兴。爱情本该是两个人的欢喜,她绝不愿意成为谁的包袱或负担。
春节,四下里都是热闹的鞭炮声,支浅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机,明深再忙,也不至于不过节吧。然而,电话是一直响个不停,却都是同事和学生的祝福,没有明深的。
鞭炮声响了一夜,支浅一夜无眠,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难道这次又是这样?难道是明深不喜欢小孩,不方便讲?难道自己又要和爸爸爷爷一样,一个人生活?明深跟她结婚,到底是为什么?他那样的人,应该认识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会跟她结婚?
是为了明老爷子吗?因为老爷子身体不好,演戏给老爷子看的?想到这里,支浅像是想通什么,就是这样也怪不得明深,是她同意结婚的,是她第一眼就喜欢他,即使被他利用,她并不后悔,不管怎样,先把孩子生下来吧。是他们的孩子啊,他不要,她就自己来养好了。
支敬衡的担忧在心里,却不敢说出来,怕支浅不开心,支浅也装作很开心,不想让爸爸为她操心。父女俩都故意做出无所谓很开心的样子给对方看。
直到那天支浅肚子疼被推进产房,支敬衡忍不住了,跟支浅说:“打个电话给他吧,怎么说自己的孩子出生应该要来的吧。”支浅忍着剧痛拨了电话,明深的电话却正在通话,支浅丢下电话,疼痛已经让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孩子是个男孩,长得像是迷你版的明深,父子俩出奇的像。支浅看着孩子,心情就好了一些。不管怎么样,她曾经有过幸福的五十二天。还有这个孩子,简直跟他一模一样的孩子,往后有这个孩子陪伴,也许也就足够了。
秋怀卿也很喜欢孩子,经常来打个帮手。支浅一个人大着肚子回来已经引起了一些流言,虽然支敬衡告诉左邻右舍支浅结婚了,但是谁也没有见过新郎。现在秋怀卿又经常来,闲言碎语自然不会少。支浅告诉秋怀卿,自己已经结婚了,虽然外面有些不好的传闻,但是自己真的不是单身。
秋怀卿不以为然,说他相信支浅,他也只是把支浅当姐姐,并无其他想法。
孩子的到来让支浅和支敬衡忙得手忙脚乱,暂时无暇顾及其他,孩子带来的快乐也冲淡了支浅和支敬衡心里的疑虑。支浅给孩子取名为明添,支敬衡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他自己为情所困,几十年也走不出来,感情的事情,他知道外人说了并没有作用,只是默默地心疼支浅。等待支浅能够自己释怀,毕竟,他和支裕国,情况跟支浅并不一样。
支浅抱着明添,支敬衡不在眼前,她就会走神,就会去想自己那梦幻般的五十二天到底是真是假。
然而,更糟糕的是支敬衡原本就不太好的身体又出了问题,支浅带着小小的明添和支敬衡四处求医,也不见好转,最终去了N市,虽然支敬衡有医保,但是有很多进口药并不在医保范围里,支敬衡有一点积蓄,原本想着虽然不多,好歹能留给支浅,转眼也花光了。支敬衡不肯继续治疗,支浅瞒着支敬衡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支敬衡却死活也不肯留在医院,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回到老家住进乡镇卫生院,支浅卖房子的事情也瞒不住了。回家后没几天支敬衡就已经不行了,他很想告诉支浅王翔曾经来找过她,却看见支浅眼里只有明深,终究是没有告诉支浅。
秋怀卿有一次来看他,支敬衡眼巴巴看着秋怀卿,问:“怀卿,你喜欢我们家小月吗?”
“我当她是姐姐。”秋怀卿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
秋怀卿有点失望,说:“我恐怕撑不下去了,我走了后,恐怕小月会撑不下去,她又不肯去找小添爸爸,也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个情况,怀卿,我最担心的就是小月会像我一样想不开,我是个男人,日子自然好过一些,她是个女孩子,又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日子一定不好过……”
秋怀卿握住支敬衡的手,安慰道:“老师,放心,我会照顾她和小添。”
“可是,你将来会成家……”
“老师,无论我将来怎么样,怎么对语卿,我就怎么对支浅,我永远不会让她一个人生活。”
支敬衡嘴边露出笑意,说:“如果小月将来离婚想再嫁,没有合适的人,你告诉她,王翔还惦记她,一直在找她。王翔的联系电话在我手机里,你记下来。”
“好的!我会的!”秋怀卿郑重承诺。
支敬衡临终前,拉着支浅的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支浅面前掉了泪,“小月,爸爸不应该同意你这门亲事,太仓促了!爸爸不在了,你不要一个人带着小添过,一定不要像爸爸和爷爷一样。”
支浅慌忙打电话给明深,她不能让爸爸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就是来帮她演戏也行。然而,明深的电话没有人接听,也一直没有回电话,支敬衡就这样静静地离开了人间。
支浅一下子失去了精神支柱,支敬衡的葬礼结束后,支浅像魂掉了一样,整天丢三落四,孩子也疏于照顾,一天深夜,明添发起高烧,卫生院不敢收,用救护车送往临近的T市,看着明添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支浅才像是梦醒了一样,如果她失去明添,这个世界上她就没有亲人了。她颤抖着再次拨打明深的电话,却是一个好听的女生的声音,“喂,哪位,明总在睡觉,有什么事吗?”
支浅像是烫着了一样挂了电话,猜测的都变成了真的,她的梦真的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