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方的冬夜,寒风凛冽,月光冰凉,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冰霜,地上的积雪久久不曾融化,荒原之上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丝毫痕迹,在地面的积雪上留下。
狼群的出动打破了夜的寂静,在沿着溪水的岸边留下了杂乱爪印,偶尔会惊起入梦的野鸡,“嘎嘎”叫着,扑腾着翅膀,钻入树林深处的黑夜里。
狼王正值壮年,灰色的鬃毛茂密旺盛,冷峻如泉水的目光,对着下属呲牙震慑的举动,王者风范十足。
队伍的前进非常迅速,半个小时后,已经离石头房子200来米了。
狼王站在半坡高处的石头上,像一个雕塑一样,安静的审视着人类定居点,其他的狼,围着狼王安安静静的等着命令。
月光皎洁,狼王仰首长啸,群狼仰首呜呜迎合,一下子整个荒原热闹了起来。
任何猛兽都抵挡不了这支野狼军团,野猪会逃避,黑熊会继续躲在洞里眯着,周边的食草动物会快速的潜入深林,逃跑保命。
三只做前哨的公狼,开始围着人留下的气息,沿着木刺栅栏寻找入口。
整个定居点的外围,留下了这三只狼的爪印,画成了一个椭圆。
屋里的人们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只有男人从春妮的肚子上,滚了下来。迎着炉子里微弱的火光,大家都坐了起来。
老妇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男人慢慢的起来,左手提着铜棍,右手拿着砍刀,耳朵贴着窗户,听着外面的动静。
生宝翻身起来,右手提着另一个铜棍,贴着炉边上的窗户,听外面的动静。春妮穿好衣服,系好腰带,跟在生宝的后面,手搭在耳朵上,向门外方向扭着头,使劲的倾听。
艳花大着肚子,哑巴女人搂着长生,还有小双双,她们在炕上挤在一起。老妇人搂着小娟,轻拍的着小娟的背,让她别怕,另一只手握着长两米,一头削尖的榆木棍。福生提着一根半米长的棒槌,守着他娘艳花身旁。
每个人都严阵以待,绷紧神经,顿时没了寒意,甚至手心里浸了汗水。知道饥饿的野兽,在寒冬里肯定会来,狼群是其中最大的威胁。但真的来了,人们还是战战兢兢。
恶战在即,战胜了能迎来春天的太阳,打败了,喂了狼群,今日便是他们的末日,这片荒原将很快抹去他们的痕迹,等待下一波拓荒者。
二
去年冬天的教训,让狼群不敢轻易进攻,虽然他们很快就确定,草房子里没有人的气息,人都聚集在石头房子里。石头房子像一个蛋糕坊,摆在二十几个恶汉前。他们饥肠辘辘,面对烟囱里散发出的人的气息,还有食物的香味,哈喇子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前哨的三匹狼,还在沿着人的定居点外围转圈,低着头左嗅嗅右闻闻,不时嗷呜几声。狼王岿然不动,别的狼有的已经窝在雪窝里,三三两两挤在一起,等着进攻的命令。
狼王发出了召唤的声音,三只前哨狼很快归队。狼王跳下石块,带着他们赶到人群定居点边缘,采取匍匐的方式,慢慢的向前爬动。挨到浅坑陷阱处,前爪在前面的杂草上往下一软,狼王后腿抓地,赶紧后退,并咕噜着嗓子,龇牙咧嘴把铺在浅坑陷阱上的杂草掀翻。这个陷阱下面露出七八个白森森的木头尖,和狼王的牙齿一样,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狼王继续匍匐前进,沿着外圈寻找突破口。他小心翼翼又野性十足,智慧狡猾又嫉恶如仇。
它是来复仇的,屠杀人类,养活同类,填平上个冬天血的伤痛。曾经的狼群,遇到弱小的猎物,都是一拥而上,血腥屠杀,大快朵颐。
遇见了人类,发现了这种外表柔弱却极具狡猾。力量弱小,智慧却很强大。野狼军团,在几个人类面前,惨死了十几只同类,教训惨痛。
到圆盘大的月亮转到了西北方的时候,狼王在溪水冰面上,确定了进攻点。
三米宽的冰面上,只有一排倒插的木刺栅栏,栅栏后面没有陷阱,跳过栅栏,就可以进攻石头房子,杀戮复仇,填饱肚子。
几只刚成年的狼,急于表现露风头,对着木刺栅栏跃跃欲试,想翻身跳将过去,做进攻的第一狼。
狼王抬前爪一下把带头的狼崽子扇翻,张嘴咬住了他的脖子,吓得这只年轻公狼,嗷嗷的求饶,最后夹着尾巴躲在了狼群后面。
几只壮硕的狼开始站在冰面上,啃食将近两米高的木刺栅栏。吭的木屑纷纷掉落,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最后一个半米高的不规则洞出现了。
狼群排着队贴着冰面匍匐着,从洞口挤进去。在前哨和前锋的同类进去后,狼王才跟了进去。
狼群进去后,围着狼王很快散开,像狗一样,低头沿着地面,去嗅危险的气息。
很短的时间,狼群就把陷阱的位置基本确定,也精确锁定了人的位置,就在石房子里。
围着石头房子外围的布置,狼的身影影影绰绰,从屋里掀开窗户盖子一个小口,已经能清楚看到狼幽绿色的眼睛,黑色的身影,在不断的走动。
三
突然,狼王“嚎”的一声,发出了冲锋的命令,所有的狼齐刷刷的围着石头房子,匍匐着前进,避开了浅坑陷阱,纵身一跳,大多数狼跳过了深坑陷阱,只有一只老狼和一只母狼掉进了深坑陷阱,发出了惊恐的哀叫声。
进攻的脚步丝毫没有停止,狼王在陷阱外围静卧,其他同类继续发疯一样,扑向石头房子。
有的扑打着木门,有的围着石头墙面巡查突破口,有的围着窗户口,撕咬着麻布棉絮做的窗户盖子,有的想从碗口大烟囱口钻进去,有的甚至在啃食房子的石墙。
野狼军团的战斗开始,必然鲜血直流。
老妇人两米长的尖刺木棍,已经从窗口猛地一扎,刺中了一匹撕咬窗户盖子的母狼,刺穿了它的喉咙。这只可怜的狼,还没有交配过,刚刚步入成年的花季,哀嚎一声鲜血就呛满了喉咙,汩汩的热血很快送走了这颗生命。
更多的狼群围着窗口,龇牙咧嘴,撕咬示威。生宝那边的窗户,已经有狼头探了进来。他举起铜棒,猛地一戳,顶住了野狼的鼻子,把它顶的四脚后翻,翻滚着掉到了两米外的深坑陷阱里。
又一只饿狼扑进窗口,张嘴咬住了生宝的铜棍,只有一只手的生宝,拼命的和这只健硕的野狼拉锯。
野狼野性十足,用着蛮劲往后退,生宝的胳膊都要被拉进窗口,无奈何,他猛地松手,铜棒跟野狼都翻滚在外面的地上。
野狼在地上打了个转,翻身又扑了进来。男人赶来,举起砍刀戳了过去,狡猾的狼往后退,躲了过去。
场景已经非常热闹,二十来匹野狼,围着石头房子,焦躁不安的。屋里的人守着门口和窗户,担惊受怕,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