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室之内,有一豭豕,谓之家。”(暨水古字考)
家。
早春时岁,蘋菉齐叶,白芷隐出。
江水湛湛,目穷千里,伤心此处。
家。
南京院。南京锭,南京结。南京袋:南京米,南京瓜,南京玉,南京繻子。南京玉簾。
南京戦。南京陥落。南京祝賀。
“魂兮归来哀江南!”
“九州安错?川谷何洿?”
去离,疏远,淡薄。
“日光映耀,辉照室家。”
家。
“孤儿生。孤子遇生。”命独当。桑蚕春草,松风云旗。独当独行,无苦无家。
“忆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江南。
三坟起,问是谁。郁郁累累。渡河无舟楫。
燕子矶,中华门,機関銃,千万人。
家。
父母及子,一家三人。欢声喜气,满目晴天。
荆江九曲,关山渡年。浓烟弃炉,富贵神仙。
圣子饶度了一点无罪的生命。
迫通。淫溢。不是精液的沉淀,是万人的血。
圣子亦只能于十字架上呻吟。
车轮,愁肠。这贼风烈烈,人渐去,家日远。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国家在,国家俱在!
国家在,国家俱在!
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共和新历8月10日,乡野旧历中元。魂兮归来。魂兮归来。1
注释:
1、邹蚁白三岁时,父母遇船难而故。此后,邹蚁白受柳伊年(1899-1983,西河阕桐人,庶孙辽堂妹,《西河女报》主编,解放后为民盟西河省副主席)、卢慧益(1880-1936,陕西三原人,卢问晴为其长兄。西河慈善会社观惠堂的责任人,《西河女报》社长,《共和新报》董事,“收敛书店”的经营者)与南京茶商范文世三人(可能还包括刘静姝)资助庇护,渡过了“未见波澜的童年”。其中,与“大类长姊”的柳伊年、卢慧益相比,范文世及其妻子杨雯“尤似白蚁之父母”(评价引自《时人回忆》p.75-p.77,此书为考校邹蚁白文稿时于西河省图书馆的意外发现,作者可能正是庶孙辽)。范文世与杨雯及子范书省于1929年春后回南京定居,在云浅寺外开设了一家“颇有新旧间互之意的风聚茶馆,一时成名”,邹蚁白则“执意于故乡渡过少年”,继续留在西河读书,但逢长假便会去南京与三人团聚。1935年,中央大学突然取消了当年在西河的招考,而邹蚁白在未与范文世杨雯夫妇商议的情况下便投考西河大学,此事令三人有所争执。抗战爆发后,范文世执意留在南京,出身璜州的杨雯则认为,西河会比南京好待些。邹蚁白曾致信,力劝两人携范书省去陕西,然因各种难以考证的原由,范文世一家终究未能在南京沦陷前离开南京。范文世在南京沦陷前去中华门寻求船票未果,于返回途中死于混乱。此后,杨雯携十四岁的范书省躲入金陵科隆大学,历经千辛万苦,辗转各地,最终于1938年5月底随几名逃难军官抵达潼关,但在当年7月便因累病离逝。杨雯死后,范书省执意一人北上同和去找邹蚁白,却也在路上遭遇交通事故死去。其中一名与杨雯范书省母子一同逃难的军官祝晋好(1910-1999)为祝雪夫堂侄,他在得知范书省的死讯后,将这一家人的情况告知祝雪夫,祝雪夫则将情形传递给庶孙辽,于是庶孙辽便托人,辗转带了封“表意隐秘”的信给处在敌后环境中的邹蚁白。(详见附录二《邹蚁白生平考,及邹蚁白庶孙辽往来考》,信件见附录四《庶孙辽提及邹蚁白的文字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