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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当他在一家欢欢娱乐城门前看到招聘服务生服小姐的广告,还包食宿,他不得不踏进去应聘了服务生。领班阿毛训戒他:你小子给我把头发染黑了,上衣白褂下面青裤,还要系领结。工作服要发的。你看你现在这样,十足是个要饭的。是的,和他们比起来是有些筚路蓝缕的。然而,强奥将荷包一拍,抬手用大拇指一捻食指中指。领班阿毛说,怎么染头的钱都没有了。强奥嗯嗯的。阿毛又从兜里抽出张红票子给他,说你工资里扣回,我不能白给。强奥认定又遇上好心人了,答应好。心想,我几时能像他样的从荷包里潇洒地抽出钱来就惬意了,就神气了。阿毛又敦促:怎么了,还不快去。接着他又连打几呵欠,说我要睡去了,你来后直接去宿舍。可不要打搅别人,他们都是通宵的班。哦,对了,我们这里是通宵班,你有3天的试用期,没有工资。强奥答应是的离去了,将自己焕然一新的换了个人似的。中午饭在歺厅,都是集体歺,每个人一个托盘,里面有几格,有饭有菜的。强奥不知道吃了还可添,总觉得没吃饱似的。阿毛又给强奥找来套白褂青裤,还加蓝色领结。对大伙介绍说,我们这又新来了个小强。又问强奥:你叫什么来着?强奥说,强奥,坚强的强,奥运的奥。阿毛带头拍手欢迎,大伙都着一阵掌声。接着阿毛带领大伙齐诵:我们的誓言,用自己的辛勤换得客人的欢欣···誓言朗诵过后,阿毛宣布:各就各位!强奥的工作就是站在门口迎进送出,既单调又细微,每个动作和每句言语都是规范的。欢迎光临,欢迎再来。点头同时手势。他要很快适应这里的环境,就是白天睡觉总觉得睡不踏实;而夜晚变得特别兴奋。
这天,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的,灰蒙蒙的。强奥站在门口迎客,目光照样不敢斜视。突然,眼前站着夏卡卡,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忙惊呼:卡卡,你不是···身着小翠花连衣裙的夏卡卡显得那么高贵,和他迎接的富贵客人比甚至更胜一筹。夏卡卡差点没认出他,见他如此俊俏,眼睛一亮,忙做作手势,嘘地闪僻到一边,说,强奥,你在这里上班。强奥不以为然地说,是呀,怎么啦?夏卡卡显得神秘地说,走,我们一边说去。忽地抓起他的手,他们像触电一般,顿时热流涌遍全身。强奥心想,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从没有过的,这是怎么了?他也抓住她不舍放弃,俩人相视片刻。夏卡卡不解地说,怎么了?缓下神来的强奥说,不,我和同事说下。他放开她的手,去和同事打过招呼,带她进屋后到僻静处。夏卡卡左右看刚好是个拐弯楼梯间,说就在这里。我告诉你,这不正好国庆吗。强奥忙插话:国庆怎么哪?夏卡卡说,听我说,别打岔。我爸妈想逗我开心,特带我出来旅游的。他们这会儿恐怕正到处找我呢,我不想跟着他们,你带着我吧。若有所思的强奥拿定主意说,好,让他们找去,找不着他们自然会回去。来,跟我到宿舍去。夏卡卡瞪大眼睛警惕地说,去干么?强奥微笑了,露出善意说,我现在是上班时间,没时间跟你解释,暂时去宿舍躲躲,等我下班了,我们再从长计议。夏卡卡想了想,说这是个办法。不过,你要在门口看到他们(爸妈)就说我没来。说没有看到我。强奥惦着上班的事,说好,就这么办。把夏卡卡安顿好后,强奥放心地来到大门口迎宾。问同事:领班来过没有?同事说,你机会好,否则去死吧你。强奥一边迎来送往;一边不时地瞄瞄街边,可一直没有夏老师他们的影子,更不用说我上门了。在宿舍夏卡卡没闲着,房间有4张小床,那被单衣物满床乱的,看他们含笑伫立在大门口人模人样。她一一收好折叠整齐。嘴里不停地唠叨:跟个猪窝样,都是些懒虫。其实,在家她是什么也不干的,她妈整天就是要她好好学习,嫌死人的。然后,心安理得地躺到强奥的床铺上去,双腿放在软绵的被褥上好舒服啊!
俩大活人把女儿玩丟了,女儿也不小了,十六七岁了,然而,让他们忧心的是女儿不是正常情况,至少心理上出了大障碍。他俩急得满街乱窜也找不着,若大个南京尤如大海捞针。夏红责怪他:就是你要逛么秦淮河,人山人海,尤其是那些历史上歌女的悲凉人生对卡卡不敏感吗,太敏感了。夏道清左思右想,意想不到的事情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想着便嘴无遮拦地脱口而出:该不是往河里跳了吧。夏红更火了说,呸!乌鸦嘴。人来车往,而且天将黑,真让夫妻俩一愁莫展。夏红说,走去秦淮河看看吧。还有总统府、中山陵都没去,你看她就没了。他们打的,返回秦淮河畔,虽然没有了历史上的公子游荡歌女弹唱;而今朝也是华灯初上,斿人如织,就是不见水中有什么异物浮漂。久久凝神,他们又一次失望。仔细回想,他们记得就在南京路那一带丢的。夜幕完全降临下来,黑压压的就像压在他俩的心头,女儿再有个三长两短可咋办呢,她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和寄托。夏道清说,只有给电视台打电话求帮助了。听他一提醒,夏红似乎看到希望,赞同地说,快,给电视台打电话。夏道清又问,是打市台还是省台?夏红干脆说,当然是市台。快,还啰嗦什么。打通113查话台找到南京市电视台。夏道清打通是一小姐的声音,便将事情的原委告知。小姐说,好的。请你将广告费打到我台的银行帐户。他们又找了家附近的工商银行,按小姐报的帐号打进了钱,又电话告诉小姐,同时催促要尽快播出。小姐说,好的。我们将通过字幕放出来,你们很快就能见到。到哪找电视看呢,走着寻着,看到一家美容美发的店铺有电视开着,便急忙进去。人家以为他们是要理发的,问是做头还理发?他们说先看看。电视台小姐说话算数,放出字幕:夏卡卡女17岁,在南京路走失,请速与家人联系,电话18999999999. 放过后不一会又放出来了,是滾动播出的。小姐还告诉他们将连播3天,如果找到了请及时与电视台联系停播。他们精疲力竭地回到太空酒店等候消息,尽管饥肠碌碌,仍是没胃口不思茶饭。女儿平时的言行举止,历历在目:那可爱的笑容;那专注的学习;那厌烦的放嗲···夏道清还是勉为其难地吃了少许饭,也劝夏红:吃点吧,电视台己打了广告,会有消息的。思女心切的夏红喉咙管都是硬的,忿忿地说,端开,端一边去。
下半夜娱乐城进出客人零星少许,站立了几个小时腿都有些僵硬的强奥,进屋想在椅子上躺会,不经意浏览到电视上寻找夏卡卡的广告,记下联系电话,心想也该他们急一下。直到第二天下班来到宿舍,见夏卡卡睡得很酣畅。有同事问,你女朋友?强奥笑着回他:是老乡。去你的,走开些!同事也逗戏说,这么敞亮的妹子,不让人看,瞧瞧不浪费了。强奥俨然说,去不去。便伸手推开同事。他们的逗打闹醒了夏卡卡,忙起身惺忪地说,天都亮了,我怎么就睡着了。有同事嬉笑地说,我说难怪强奥没心思上班的,丧魂落魄似的,原来是金屋藏娇啊!强奥喷他:去你的,就你嘴贫。信不信老子给你来个老鹰刁小鸡!然后,嘴战平息。强奥对夏卡卡说,去,我们洗了去早餐,别管他们。在走廊上,强奥将广告的事告诉她,她思虑片刻,说不行,我爸妈还不都急死了。本来是烦爸妈,不想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强奥问,那你说怎么办吧?夏卡卡毫不犹豫地说,我去找他们。说着就要离去。强奥一把拽住她说,你就这样去找他们?听了这话,她反而没了主张,说那你说咋办?强奥说,其实广告我是半夜就看到了,一是怕吵了你的瞌睡;二是也想让你爸妈急急,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又停了下说,不如我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告诉我们在一起,这样你爸妈不就放心了。夏卡卡没有做声,若有所思的样,看到她这样雅静,强奥才发现她的美丽动人,狠不得张开双臂将其拥入怀中。然而,他告诫自己,此时不能趁人之危,理智终于占据了上峰。他们相持会,夏卡卡主动投入到他的怀中,此时的她没有别的妄想,只指望强奥是自己的依靠。便说,眼下只有如此了。有同事登登地来了,他们忙松开了手。那同事近了说,我可什么也没看到。强奥抻了他一掌说,去你的。他们出娱乐城找到一拐弯处,强奥对照自己记的和夏卡卡报的是同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是夏道清接的电话:喂,哪位?喂。强奥问,你是夏卡卡的家人吗?夏道清眼直望着夏红,神志专注电话,说我是,我是夏卡卡的爸爸,您哪位?强奥似乎听出他的声音,告诉我是强奥。夏叔叔,卡卡在我这。夏道清激动地说,噢,你是强奥。不等他说后面的话,夏红一把夺过手机,忙喊,卡卡,卡卡。强奥将手机递给夏卡卡。夏卡卡难为情地说,是我。你们别发寻人启示了。我一大活人,就在强奥这里。她马上将手机递还给强奥,强奥点了通话结束。同时关了机。夏红还在那头拼命的喊,卡卡,卡卡;强奥,强奥,你们在哪?爸妈来接你。喂。她又自言自语的说,怎么就断了呢,这个死手机!又忙拨对方,只听见手机里说,不在服务区。一切从希望变得茫然起来,该怎么办呢?他们再查看来电显示,是武汉的号码。夏红说,我听裴春蕾说强奥在南京,怎么是武汉的号码呢 ?夏道清心里对她夺走手机不悦,说是武汉的号子怎么啦,人说不定还在北京上海呢。这强奥没有文凭能有什么出息的工作。夏红说,听裴春蕾的口气,强奥还搞的不错。有个熟人照着我心上的石头也就落地了。我真担心她出什么意外,我们这世就白活了,现在放心了。夏道清反刍:交给强奥你就这么放心,他又不是什么名校的学生。夏红情㤘地说,有什么办法,眼下只有这样了。走,回去吧。赶紧找裴春蕾说说,认个人 情,请她吃亏了关照下。俩人一边收拾行李准备打道回府,一边给裴春蕾打电话。
夫妻俩空落落地回到家里,第一桩事就是要去裴春蕾家。夏红邀了夏道清一起去,特地带了纯牛奶、燕窝等,还准备了1000块钱。强扎根俩口子也热情地迎接。裴春蕾含笑说,来就来吧,还带么东西。连忙请坐,又是递烟又是倒茶。夏道清摇头说,谢谢,我不抽。你自己抽。强扎根说,这时不能,要抽也得到外面去。他们先后坐下后,夏红关爱地问了些化疗上的事。裴春蕾说,总的感觉还可吧,我都戴的假发了。夏红宽慰说,这有什么,到时好了不化疗了满头的秀发不又长起来的。夏道清又转向强扎根说,这又耽误了不少时日,几时再去深圳?其实他说了句不该说的话,但又找不到开头语。强扎根无奈地说,不去了,老板那边已退了信。已经和镇里联系了,想回来上班又听说有蛮难的。你怎么样? 那边裴春蕾直接了当说,这次卡卡同你们出去玩了圈,心情应该好多了吧。你打电话来后,我们还一直没打通强奥的电话。夏红说,好了,好了。这次得强奥,在南京和强奥在一起没有回来。裴春蕾疑惑地说,怎么回事,该不是强奥。她的话欲言又止。说到主题上,注意力都集中到这边来。夏红解释说,不是,是卡卡要留在强奥那儿的。她停了下又接着说,不过要是强奥能劝她回来最好。我想万一不行,留一级也是可以的。还是想让她继续读书。俩人的观点最终说不到一起,他们这个家目前为了裴春蕾治病,已经能借的地方都借了,手中确有些拮据的。强奥读不读书,他们也是无暇顾及了。裴春蕾唉叹下,说这孩子自己选的路,我们也不没办法了。夏红讥诮地说,你当然好啰,你是儿子,到哪讨不到一口饭吃。我们可是女孩。裴春蕾说,扎根,我的手机呢,去拿来。强扎根起身去房里找出她的手机问,要手机干吗?裴春蕾说,干吗,找强奥。一打通了,强奥见是妈妈的电话接了,说是我,妈你的病好了吧,到时我一定接您来南京,有夫子庙、总统府、中山陵,还有秦淮河、宋城。您还没有来过南京吧,可好玩了。裴春蕾欣喜地说,好,到时候我一定来。我问你,卡卡是不是在你那?强奥说,妈妈,你是怎么知道的?夏红在一旁焦虑地插话:就是在他那,我们通过电话的。裴春蕾只顾和强奥讲话,这么说就在你那了,你一定想办法劝她回来。干脆夏红忙要过手机说,强奥你让我和卡卡说话好吗。强奥礼貌地说,夏阿姨,卡卡上街去找工作了。有么事您跟我讲,我负责转达。夏红只好说,那好,你就是劝她回来,爸爸妈妈想死她了。一定一定,拜托拜托。人在屋檐下谁敢不低头,夏红再没有往日的高昂和铿锵。强奥也答应好。又说,不过夏老师,她又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思想。如果我劝她不回,您就暂且让她呆在南京,不过您放心,在我这没什么问题的。夏红反感了,说强奥,你听我说,一定要劝她回来,才上高中找么工作!那强奥不再作声,夏红以为挂机了,拼命喊,喂喂的,也把通话的手机真的弄断了。一直在厨房收收捡捡的周凤珍也赶出来说,我还说要跟奥儿说几句的,就完了。周凤珍是裴春蕾特地接来家里照料的。
正持机听着的强奥,听到里面传出滴滴声,知道已经挂断,自言自语说,断了,怎么不说了,还是那么抑扬顿挫,真啰嗦。谁真啰嗦呢,夏卡卡进门来大声说。强奥嘘地指手示意小声点。夏卡卡接着小声说,跑了三四家公司,终于有一家房地产公司要了。夏卡卡离开爸妈,和强奥在一起似乎有了共同话语,不能等和褫夺他的来之不易的生活。她也不再讱了,按照强奥指点的方式去应聘。强奥迫不及待地问,具体做什么?夏卡卡很自豪地说,行政。强奥高兴地说,恭喜你!又换了种唉声叹气的口气说,我妈来电话了,还有你妈。你瞧他们都怎么说,要你回去。还让我来劝你回去,你妈还是希望你继续读书。现在强奥似乎醒悟,没文化是不行,那时候为什么硬不愿上学了呢,现在想来他认为是妈妈和老师逼的,他们越要自己学自己越不学。夏卡卡说,想什么呢强奥,那你怎么说?强奥回过神来,说,我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有自己思想。他继续说,你回不回去的,我反正劝了你。心想读书有么好,不读照样能工作。夏卡卡说,你这是劝吗。她又望了望在床上睡得一动不动的强奥的同事,深情地握住强奥的手,说我这世就是跟定你了,你休想甩掉我。强奥慢慢贴近她,然后翘起嘴唇,见她不动,是静静地等候。他双手抱住她的头,一股浓郁的好香的秀发味扑鼻而来,接着就是一阵狂热的亲吻。好久好久,不舍分开。邻铺上的同事翻了个身,他俩这才作罢。夏卡卡甜甜地说,去上街吃去,不该为我找到工作祝贺吗。说着便动身,强奥向睡着的同事做了个飞吻,然后他俩出门去。下了楼梯,出了大门,双双又手挽着,他俩已开始坠入爱河。只有在这时他们才会忘记一切地毫无顾忌地尽情享受这种人间的快乐!
夏红望着手机发呆,心里责怪这孩子怎么这样呢。裴春蕾再拨强奥手机,手机里说,不在服务区。一旁的周凤珍插话:真是女大不由娘。强扎根不管是谁的妈,冲她说,去去,这里没您的事。裴春蕾望了下他,愤懑地说,这孩子怎么搞的,肯定又是关机了。四人无言以对,缓了片刻,夏红说,算了,有他们俩人在一起,我们也就放心了。便起身告辞,同时将准备好的红包搯出递给她,说一点心意。裴春蕾勉强陪笑说,上次不是参加学校一起捐了吧。那时她捐了500元,不算多的也不是少的,可眼下女儿在她儿子那,还得他多照看点。夏红强势说,上次是上次集体的,这是我们之间的友情。不说了,我们去了,好好休息。她又转向强扎根,还称呼他——强镇长,你一定要耐心些。强扎根和裴春蕾都十分感动,连连说,谢谢,谢谢!他们出屋下楼没走多远,夏红愤然说,卡卡在强奥那怎么会让人放心?你得想想办法。无计可施的夏道清说,怎么想办法。夏红说,你就知道工作工作,最后落个打工,看把个女教的。夏道清也被激怒,说还说我呢,你还当老师的,养女不教毌之过!为了女儿,夫妻俩没少拌嘴,这时又干上了。夏红哪肯服输,说呵,你把责任都推得一干二清了,这么说来都是我的责任,你当父亲的就吃干饭。我班上的学生考市一中的全校最多。他俩边走边拌嘴,一直争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