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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就象进入了夏天,燥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突然,裴春蕾发高烧,浑身都觉得不舒服,冒冷汗。平时发烧,吃个“感康”,“阿莫西林”的就好了。然而,今天同时吃了药,感冒消炎也不顶用,尤其是两个ru房似乎红肿,摸上去有硬块;不敢碰,一触就痛得要命,且ru头有溢液,总不干水似的。她觉得与前不久的胸痛没了,该不是那个该死的病吧,想到这就毛骨悚然。她摸起手机,向英语组长请假,说发烧了,还没起床,不能来上课。今天上午有两节课,找人代一下,我看下午行不行。英语组长听出她讲话很吃力的,说,有病一定得上医院,硬称着是不行的。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想得很远。然而,最担心的还是强奥,该跟扎根说说了,让他拿拿主意。电话一打就通了,扎根欣喜地说,我正要给你打电话。跟你说我换了部门。过去不是售后服务部吗,现在老板调我到人事部任经理。你在听吗?裴春蕾有气无力地说,我在听,祝贺你,副的登正了。电话里听得都不象春蕾了,强扎根忙问,春蕾,我听你说话声音有些嘶哑的,是不是病了?裴春蕾清了清嗓子,说没有,就有点发烧。上次不是胸有点痛,现在不知怎么的移到奶子来了。强扎根关切地催促:你快去医院看看。裴春蕾俏皮地说,不需要。就是你没有摸得的窍,你回来一摸她就舒服不痛了。强扎根无奈地说,我何尝不想,日日夜夜的想,做梦都在亲热着呢。裴春蕾说,你深圳到处都是摸的睡的,想个屁。不说玩笑了,说正事。强奥真让人揪心。接着他就把强奥被学校劝退转学的讲了。强扎根冷了好一会,说这倒是个天大事。我们拼死拼活挣钱,不都是为了儿子的将来,要他怎么样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精神支撑,那可咋整的 。在他心目中一切寄托给强奥的美好前途和愿望一下都成了泡影···她知道此时他的心情,当时自己就是这样失落的,只好说,也不是没有办法,还可上我们的学校。强扎根不解地问,你不说劝其退学吗?裴春蕾说,是的。可他们算是还有人情味的,还给我们留了后路办了转学手续。强扎根并不领情,说你是当老师的,他们还不知道你会有办法让儿子读书的。裴春蕾为难的说,唉,让我跟我们学校怎么说去。一想到强奥上学的事我就睡不着,就发心里痛。这都痛出病来了。说着忙用手护着痛处,不愿多说了。强扎根说,我又离这么远,你说咋办就咋办吧。不信拿着强奥还没地方读书的,再不行就来深圳上学,只是要出几万块钱的集资费。他见她不接话了,忙问,怎么了?春蕾。裴春蕾又打起精神说,算了,不跟你学坏了。最后,强扎根只好说,强奥的事你拿主意。你一定要上医院看看,无病早防有病早治。不能没病拖出病来,小病拖出大病来。此时,他真担心她对强奥甩神棍不管,让他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的为难。裴春蕾说,你为愿我有病是吧,好啦,来一个吻,我等不急了。强扎根对着手机重重给了一个响亮的“叭” 吻。
大地葱茏,春耕要大忙了。强超英和年培仙又是泡种;又是泥秧田,大田里的红花籽等再长几天也要翻耕作肥。隔壁的李吧特地打门前过,喊了年妑。年培仙应声出来,问哪儿去呢?李妑大着嗓门说 ,去小卖部买瓶酱油。唉,如今不放酱油菜也象没味儿。这不一瓶酱油没10天半月就没了。吃面也少不了酱油。年培仙说,哟,我不和你说了,衣服还泡在盆里呢。李妑又挑了句,最近没去看你孙子?不该闯什么祸吧。他是隐约从年嗲嘴里得个影儿,说年yu 、强奥,还一个孩子什么歺馆吃饭。她要再追问,年嗲说没事,放心。学校交得不要对外说,再则以免李妑听了担心,反正是强奥惹的事。年培仙炫耀地说,我的强奥现在听话着,月假听说都没有回去,在学校用功呢。话儿一阵风的吹过了。她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还是犯嘀咕了,总觉得好象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她放下手中的家务,忙去庳地田边对强超英说,我上南桥街去看看,心里放不下她娘俩。捲着裤腿忙泥田的强超英说,看个屁。强奥根本不在南桥!你没看见我在整秧脚,谷芽都等着下田入泥的。年培仙推辞说,整秧脚又不是我的事。你什么事都少不得我是啵。今天我非去了。甩下话离去。强超英一鞭子重重的甩出,“啪” 地牛又加快脚步。他却自言自语埋怨:这个死老婆子!心想,等三桥村的育秧工厂办起,我也不需自己育秧了,等土地流转进了公司再也不用辛劳了。年培仙换上媳妇给自己做的米色衬褂,显得洋气多了,和街上的老太婆一般风韵。她同样带了自家产的农产品,来到南桥街儿媳的宿舍楼,敲了好一阵门,正要离开到她娘家去,裴春蕾拖着疲惫样的身子开门,又立刻回床上睡去。年培仙心想,这大白天还在家睡得着,又还没到晌午,未必···想着便来到床前。轻言细语地问,春蕾,不舒服?裴春蕾“嗯”了声,望着她闭着的黑眼圈儿,伸手摸去,“啊” 地惊了,那额头怎这么烫手。又忙说,高烧呢。走,上医院去。裴春蕾恹恹地说,让我休息会。不管年培仙怎么劝说,她都不肯上医院。这时放早学的夏红听说她病了特地来到,说怎么了,不舒服。她以为是那种痛经的女人一月一次的不舒服。又对一旁的年培仙说,您来了。她们相互心里明白,她是她婆婆;她是她同事。便悄声说,您帮忙劝劝她,上医院看看。这样高烧下去会烧出名堂来的。夏红说,您别急,我来说。她走近伸手去摸摸她额头,是烫手。忙惊愕地说,不行。这由不得你的,跟我去医院。裴春蕾缓缓转过身,巴望地说,夏老师,你让强奥然到你班上吧。夏红疑惑地说,强奥不是在北湖中学吗?!裴春蕾猫声说,是,我现在不想让他去北湖了。夏红更是无法理解,说这···裴春蕾说,我实话跟你说,你不到外面讲。他被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打了,再到北湖我怕他陷进去了要登号子的。夏红含笑说,这事好说。年培仙一下悟到李吧的话是真的,也证明自己上街来是对的,心里埋怨强超英。忙插话:强奥被打得么样了?裴春蕾说,您别插嘴。又对夏红说,就算我求你了,下午就去你们班上课,一切转学手续我随后补上。又对年培仙吩咐:下午您去下北湖把强奥的书本、行李什么的都收来。对了找班主任问问邮局汇款到没,是强奥的500元生活费。还还他同学瞿石章的10块钱,就在他寝室住。夏红认真说,这么急?不慌我同意就是了。现在跟我去医院。她的心愁终于解了,过去的结在脸面上都甩到九霄云外了。笑说,跟你说,你同意接受强奥,我的病也好了一大半。我又这就去医院。说着起床穿好外套,还说,你放心,我一定去医院。你还没吃午饭吧,你回去,你家里人还等着呢。
她们并没有立刻去医院,而是去裴春蕾的娘家。裴春蕾此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的上学有了着落,是她把肇事的问题都推给了对方,作为被害者的一方有面子让夏红接受强奥。虽然,心里稍有安慰,而那个自尊心、那颗要强心似乎也不复存在了 ,相比之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路上,年培仙还在埋怨,当初要不是你,一人固执硬要将强奥送去什么封闭学校,也不会···难怪我心里最近总七上八下只咚咚的。裴春蕾最怕人这么说,这会儿心痛又加剧了。她蔑视地说,强奥在裴爷爷那儿,他没事了。您还是去北湖中学把强奥的东西都拿来,钱的事和还钱不忘了。年培仙停下了,她想去看看孙子,但眼下又不能。只好问还有么手续没?裴春蕾回没有,她说着停了下,直望着婆婆离去。她来到娘家,一家人正吃饭。喊得热闹的是裴冬平:春蕾,正好吃饭。贺雪姣也说,春蕾,没等啦。周凤珍起身去拿来碗筷。裴春蕾自己坐下,说,哥,嫂子,你们吃吧。她接过周凤珍递上的饭,叭了几口,总觉得没胃口,仿佛是唵下馊了的饭菜。她放下碗筷,问强奥,这两天玩好了吧,想不想上学。强奥嚼着饭菜说,想上学,我不想玩了,玩得太无聊了。她望了裴卓,说要象卓卓哥样不到外面生事。贺雪姣说,留级佬。本来裴仲山胃口不怎么好,吃了小碗饭便放筷子,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裴冬平也说,跟卓卓哥哥一起上学,一起回来。我们也放心。裴春蕾大气地说,我跟夏老师讲好了,下午就去她的班上。这时强奥直愣愣望着妈妈。裴春蕾说,就是夏红阿姨。怎么跟不认识似的。又催他快吃。
下午太阳照在身上热烘烘,裴春蕾一点都感觉不到,仍拖着病领着强奥早早地来到学校找夏红。夏红不客气地说,你可能还去教务处找下高主任,让他点个头。就走一个程序。裴春蕾疼痛得连衬衫都汗湿,教务主任高建冕见裴春蕾这般苍白样,说怎么了,你病得不轻吧。裴春蕾佯装微笑说,说你病得不轻好吧。同时递给他转学证,说签个字吧。高建冕悟到女人的那回事,接过看后,说什么呀?又说,呵,是强奥的转学证。他瞄了下她,又继续说,我就说北湖有什么好,把学生当犯人似的管制着。有的人就是迷信这个封闭。他又瞄了她眼,见她要把脸像埋进裤裆似的,便申明:你稍等下,我去和宋校长通个气。他去了,裴春蕾还在哽咽着他的每一个字,字字如针直扎她的心窝。是往常要同他一起去见校长,眼下不成,她觉得没脸面去面对而只能在教务处等候,要宋敦吕再说个不三不四,或是硬性回绝,那自己真是无地自容了。宋敦吕看了强奥的转学证明,说转学的日期都开了三四天,怎么今天才想起来。高建冕静候下文,宋敦吕又说,你问过没有,裴春蕾为什么要她儿子转来我校,在那么有名的北湖中学不是更好吗。他还说了诸如吃里扒外之类的一些不中听的话。高建冕没有直接回答问没问,而是说,现在她把儿子转来对我们是好事。再说只有两三月就毕业了,她又是这里的老师,真要强奥到北湖不听话呆不下去了,我们也要帮她一把。听这话宋敦吕俨然说,她儿子真要是到北湖呆不下去了,转到我们学校带坏其他同学么办,一颗老鼠屎弄坏一锅粥。那你说么办?!他反将了他一军。高建冕苦涩地说,收了吧。试一星期,不行再退回。宋敦吕想了想,说好,你去给办理了,把学期都衔接好。然后在转学证明上签了同意接受。高建冕回到教务处没有别的,心想校长无非想让裴春蕾上个门,可自己也连茶都没喝一口的,这个裴春蕾也是的,铁公鸡一个!而响亮地说,宋校长同意。裴春蕾小心的问,校长没说什么?高建冕笑说,说了,让她妈妈好好带,否则,连他妈一起开了。裴春蕾忙落下脸。他又说,这是我添加的,玩笑!他就是让把学期都衔接好。裴春蕾再来到夏红的办公室,她已经上课去了,他们只好等了。在等候的时间里,裴春蕾不妨教训强奥说,今后一定要好好听夏阿姨的,不夏老师的话。我也在这个学校,人家要说我儿子怎么怎么,那我的脸皮往哪儿搁。铃声“叮当” 想过,夏红来了。裴春蕾忙相迎说,手续都履行了,儿子交给你了,只当你儿子。夏红问强奥,书本还没有拿来吧。裴春蕾接过话说,他奶奶去北湖拿了。先让他听听,我让他把家里有的书都背来了。见夏红没什么说的,又说,好,我去了。我这就去医院看看。夏红说,你是应该去医院看看。看你脸色都啥样了。又转向强奥说,走,我们去教室。强奥一路跟着,走进这搁别一两年的学校,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并没有四处张望。
南桥医院,官方名称:荆江县第二人民医院。在荆江县域除了县人民医院就是南桥医院,
它座落在新街芦陵大道,新楼与旧医院贯通,跨越新街与老街。新楼在南桥是出指可数的标志性建筑,有10层楼高,宽100多米,整座楼由智能控制。尤其是医疗设备领先,周边几个乡镇的患者都在此就医。因而医院内人满为患,住院的床位都要排队。裴春蕾特地在换了宽松奶罩,穿了件时尚束腰蓝色衬衫,腰不敢紧束,稍稍带了下。又在哥哥(约好嫂子在家等着)的陪同下,没骑自行车、打的到医院。先排队机子挂号又排队看了内科。内科医生听了情况,建议她到外科看看去。又排队等医生给她前1名的交通事故患者作简单处理开具住院手续。不等显示屏有自己的名字,她已经坐在了医生面前。医生问,什么情况?裴春蕾说,起先感觉心里发痛,最近是ru房疼痛难忍,今天引发高烧不退。您赶紧帮我退了烧。烧一退就好了的。医生虽然是男的,他毫无顾忌、毫不含糊地让她敞开上胸,露出红肿的ru房来。他轻轻挨了挨ru房,问痛吗?裴春蕾痛苦着脸说,不碰他都痛。医生埋头开了验血和拍片的处方,又开了柴胡退烧和止痛片的药。然后说,这只能暂时缓解一下疼痛。裴春蕾急切地问,不需住院吧?她担心住院了,她的课谁来教,还有强奥谁来管。医生告诉:看了片子和化验结果再说。又望着病历本喊,洪波平!裴冬平帮着跑上跑下划价缴费,她有医保只需刷卡就行。验血有人排队,也就上10人,放射科没人排队,很快就拍了,可结果要明天再取。第二天她又要请假来拿结果,课又要谁带?裴冬平看出妹子的心事,说不用担心,我明天来帮你拿结果。然而,他也想到了,如果情况好给她看没问题,如果不好就是又一回事了。
周凤珍避着女儿对强奥说,你妈病了,你不能让你妈再操心了。强奥也象懂事地说,知道。我妈妈生的是什么病?周凤珍说,还要等你舅伯明天去拿结果。是么病不用你操心,你只管搞好自己的学习,再不能跟人打架。第二天上午裴冬平便急匆匆拿了结果,因为他也在丄班。片子他看不大明白,但诊断单子上医生签的ru房有肿块,左ru比右ru小1公分。他将结果交医生看,说该不是癌吧?医生又对照血检,看了良久,单上标注血清癌抗原19-9(ca19-9)。最后告诉他:ru房肿块就是ru房内组织受破坏。至于是良性还是恶性,需取样切片化验确定。这样,建议迅速去省肿瘤医院确诊,在武汉卓刀泉。然后在处方上写下:两ru房有不明肿块,需进一步确诊。听医生说了,裴冬平的神情凝重起来。忙问,我们不向她本人说清楚?医生摘下眼镜,望着他郑重地说,患者有知情权,最终还是要告诉她本人。这肿块不能拖,越及早切除越好。自己痛不知道,怎么能拖到现在!你们当家属的是怎么搞的。裴冬平没解释,使他误以为自己是她丈夫。他悚然而又愰忽地踉跄离去。然而,裴春蕾还坚持在上课。课讲到中途她坚持不了,就让学生自习。虽然打了针吃了药,有了缓解,也只是一时的;也许是强奥上了学,他的心情好多了。下了课她来到夏红的办公室,问强奥么样,课程跟得上啵?也有老师插话:裴老师,你儿子又转到我们学校上夏老师的班了。裴春蕾笑答:是的,和夏老师有缘啰。夏红也笑了,说语文课耽误了两节,其它的我们与北湖中学的课刚好接上。现在上的是政论文了,不仅要心得体会,要写的深度些。裴春蕾感激地说,强奥得亏了您。她对她的称谓不再用你了,不知不觉地尊称您了。夏红说,我们谁跟谁呀。你的病好了?裴春蕾自信地说,好了。昨天去医院输液打针就好了。我去了,您慢点忙。她想,强奥得亏转来上学了,要不然让这孩子废了。那可是误他一世的大事,自己不能说象富二代官二代,让他享受什么,但总得抚他混个自食其力吧。与她过去对强奥的期望(不如说是嗜望)大跌眼睛。她去自己的办公室在改作业,等到最后一节课下了好和强奥一去娘家。她赶到校门去,老远见强奥磨磨蹭蹭的没跟同学说话。有仨仨俩俩的学生在逗戏或在说笑,而强奥显得被孤寂似的。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告诫自己遇事慢慢来,若速则不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