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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日子还没过正月十五，有些去外地打工的农民工还都在家过年。小巧的北湖街游荡的人们把整条街硬是闹腾得轰轰烈烈，耍把戏、玩笼灯、看热闹；人挤人、车挨车，不停地鸣笛。强奥边往里走边观看，尽管目不暇接，还是好不容易挤到学校附近，人流稀疏。然而，不远处的星星游戏屋还在照常营业，听说政府为了净化学校附近的环境，赶走了星星屋，春节期间又死灰复燃的回来了。他们采取的是对付日本人的办法——游击战。心里发痒的强奥，忙恰了进去。好不容易脱离家庭；好不痛快的玩一把。先前的20个游戏牌他早已玩没了，趁着还有爷爷奶奶们给的押岁钱该上交妈妈的，还有200元爷爷私下说过，不告诉妈妈的。他出手大方，花100元买了50个，这下可够过足瘾。一下进入《爱翼丝梦》游戏空间仙境，打怪物。那怪物时儿隐身；时儿凶相毕露；时儿软绵瘫缠。开左右配合不好，让怪物了得巧妙脱身。随后便百发百中，机枪扫射，炮弹点发。正在他丝丝入扣，得意忘形之时，两三个少年来到他面前，其中一个拍他肩说，小子，让一下。强奥没望他，嘴里还说，你看，快快打死了。那少年汹了：找死你，快让开。强奥这才抬头望了下他，不屑一顾地又玩自己的。这下来真的了，另一刁着烟的少年一把要抓起他。强奥死抓住游戏机不放。第三个黄头发长长的盖眉披肩的少年过来说，怎么啦，怎么啦！第一个少年说，虎仔，这小子占着咱们的位置。强奥分辩：明明是在这个台子上玩的，怎么就成你的位置了。你们还讲不讲理。虎仔汹他：讲理！老子昨天就在这个位子了，是你不讲理是吧。强奥便喊，老板、老板快来哟，这帮家伙不讲理，抢我的游戏机。第二个少年没发声，闷头闷脑地照着强奥的小腹就是一拳，强奥也不示弱正欲还手，那少年还要再挥拳打去，一脸兜腮胡的中年男子老板来了。说干吗，干吗呢！砸我场子是吧。虎仔忙说，这小子不知死活，竟敢占了老子们的位子不让。老板一眼望去，暗淡之中右边墙角那台是空着的，就说，那不是有台空着。又对强奥说，你去那边不一样的好玩。强奥瞪了老板一眼，缓缓地离开。一看手机都晚上8点过了，才想起要报到上晚自习，又见有几个未接电话。一看是妈妈的，还有老师的。忙回了妈妈的。裴春蕾质问：你干什么去了，学校见不到人，老师的电话也不接！强奥回答：不说了，快到学校了。挂了电话，提了行李书包的，回到学校。
胡超群一查看花名册，发现只有强奥没来报名了，他想等到晚自习一定要来的。然而，晚自习好一会了都不见他人影儿，忙去办公室拿起手机给裴春蕾去电话，喂，你好！裴老师。裴春蕾没想到是胡超群，接通手机便喂，哪位！又忙改口说，胡老师，您好，拜个晚年！胡超群说，年都不需拜了。么情况强奥到现在都没到校。裴春蕾惊呼：呵，怎么会呢，他吃了午饭就去学校的。怎么可能不到校，这孩子到哪去了？胡超群知道对方着急了，释怀地说，就是这事，告诉你们家长一声。裴春蕾还在喂喂的，对方已经挂了机。她是想从对方的嘴里得到点什么信息，可是失望了，这孩子会上哪儿呢。还好今天晚自习没她什么课，她向英语组长打声招呼，说家里有点急事，就去了。这么晚她顺街找去，暗淡之中已经没有公共客车了，有的也是去岳阳去武汉的过路车，现在随岳高速路开通了，好多车辆都不走南桥镇上，南桥有一个服务口也只是微乎其微的少许车停留。去北湖也不走高速路，只有乡镇的路过公路；打强奥的手机，是通的就是不接，真急煞人了。她找了一圈也不见强奥的踪影，尽管强奥好长时间没听说上游戏室了，忽然想到去丽都游戏室找去。在暗淡的游戏室，她一台机一张脸像地寻觅。没强奥的影儿；就又来到一家玩霸游戏室，再不行只好去娘家打搅商量了。此时的裴春蕾三魂已经少了两魂，魂飞天外。她不敢再别想了，要强奥有过三长两短，她可没法活了。她借着人家门店射出的光亮查找手机里的知青村小卖部电话。正这时手机响起，是强奥来的，没多想忙接通。里面传出的还真是强奥的声音，她吊到嗓子的心总算落下来，可强奥怎么这晚才到校呢。她还要问话，强奥挂了机。心想，等会再给班主任打电话问问，他会告诉自己实情的。裴春蕾向娘家怏怏然走去。
一路思虑着强奥怎回事的裴春蕾，来到娘家，不顾埋怨她家事多，一鼓脑倾吐给娘家人听。听后的周凤珍思虑地说，这孩子走的么运，还在曚里曚咚的。裴仲山一个劲地叹息，他也没辙，扎根不在家，爷爷奶奶又在乡下，活该女儿春蕾一人操心。裴冬平一旁插话：是不是在学校附近玩游戏给耽误了。正说着手机音乐响起，裴春蕾一边接去；一边做着手势“嘘”的。说，胡老师，真是让您操心了。胡超群怨声说，这开学第一天还是报名日，就去玩游戏，我这还是闻所未闻。我是要狠的罚他的，你不要心疼。这黄瓜打锣都去了大截了，就这学期要中考的，再不冲刺就完了。裴春蕾连连陪不是，说谢谢您，到时我请您坐上席，让他爸接您去深圳玩。胡超群高吭地说，你放心好了，他不会再有二回的。我今天要他写个保证压我这里，还要罚作业。来，强奥给你说话。他想说够学校记过处份的就免了，到嘴边的话咽下了。裴春蕾怕把孩子心思搞乱，便说，不了，我们刚才通过电话了。强奥真的把您吃亏了。谢谢！双方都挂了机。胡超群严厉地说，你刚才和你妈妈通过话，怎么没听你说，强奥聋拉着脑袋不作声，他继续说，象你这样我要报到学校了，非开除你不可。我们学校可从未听说哪个学生不上课，跑去玩游戏的。胡超群停了下又说，你写个保证押着，坚决不准重犯，我可是当你妈妈表态的。他拿出笔纸，指给强奥，说就在我办公桌上写。安顿好了，他再去晚自习教室。裴春蕾倾吐了一番似乎心情好多了，仿佛觉得自己对强奥已经无能为力了，该使的法码都尽了，已经至少一两年没打游戏了，现在怎么突然又染上游戏了呢，是不是其他同学引诱；是不是北湖中学的管教出漏洞；还是他本人心中缺少努力的目标。央视及教育部录制的《开学第一课》都有明确的主题，学校都要安排以主题班会的形式展开讨论，让那刻骨铭心，自己每每看着都被感动得落泪，为什么强奥却无动于终，也许强奥早置于脑后了，只有一学年开始才有第一课，这孩子可怎么办？？
一石击起千层浪。裴春蕾虽然回去了，可裴仲山、周凤珍怎么也睡不着。人老了睡眠本不好，这下躺在床上更是新鲜的。这孩子怎么了，是缺少家庭管教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人家的孩子没听说么样么样的。女儿是当老师的，怎么管教应该比一般家庭都懂。那个炕烧饼的儿子比谁都懂事，他爸妈忙生意都没时间，哪有时间管他，全凭他自觉，上次还戴了红花在大街上游。左思右想的周凤珍似乎找到答案说，是不是这孩子走的运程不对。撑了撑她腿的裴仲山说，你说的不无道理。要不你去彭瞎子那给算算，看看有什么法子解脱。周凤珍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说了就穿上外衣起床，拿了床架上的围巾说，我这就去。她只听说彭瞎子在沿河街住，可从未上门找他算过命，平时他就在桥头的吴巷子摆摊，这晚了只有上门去。她顺道右拐到下街刘巷子对河街。街两边的住户大都关门了，有家小店铺尚未关铺面。她上前去询问，请问彭瞎子彭嗲嗲住哪？小店铺老板是一中年妇女。她反诘：你问哪个彭瞎子？周凤珍说，就那个会掐会算的。女老板告诉她：你说的是那个算命的，那是彭嗲嗲。隔四五户有一小巷子进去，到那儿再问。周凤珍道谢，女老板自言自语地说，算命排八字，出钱养瞎子。周凤珍侧过脸问，您说什么？中年妇女说，没你的事。其实周凤珍隐约听见了，但她还是要找他算一招。摸黑进巷，没一家门开着的，只是有的窗户还有透亮的。她高一脚低一脚的寻问着，去敲了一家平房子的门，一问就是隔壁两层两间的楼房里。门是虚掩着的，推开不用问的，有一中年妇女主动迎了来：您请进。在后房间里有两三个婆子，正围着一瞎老头侃谈。中年妇女挪过一凳子让周凤珍坐，说您稍等。周凤珍悄声问一婆子，婆子告诉她: 那是彭瞎子的老婆，有点二不南干的（二五眼），平时看不出什么破绽。这些年彭瞎子的生意火红起来，已盖了新房，打了大半辈子光棍也娶上老婆，虽然有些愚钝，也还生得秀丽。经他算的命，外传百分之百灵验。周凤珍等得只剩最后一人了，所以她说，彭嗲嗲，您也别慌排过细点算。我是看着您来的，也没别人。她报了2000年5月初1、早晨10点多钟出生。彭瞎子又问了是男八字还是女八字。尽管六七十岁了，声音里听得出和四五十岁的人样很有中气，带着墨镜，看不出他是那眼眢的瞎子，不带墨镜就和正常人没差别，是俗称的那种睁眼瞎。周凤珍回答：是男八字。彭嗲开始掐手算了，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的嘀咕，子丑寅卯什么的唸着。周凤珍开口问话，他老婆一旁说，听着，別作声。好一会他向着周凤珍说，这孩子是庚辰的，巳时。您听好了。他一直从出生说起，说四岁开始发闰，5年一闰成。现在正走水火运的第二年，犯冲太岁，有血光之灾，弄不好命都难保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凝神聆听的周凤珍连连是是的。忙问，可有化解？彭嗲嗲神秘地拉调说，这化解么，这化解么。周凤珍急切地说，只要有化解的办法，我会多给钱的。俗话说有钱使得鬼推磨，彭嗲嗲却说，这化解么不是钱的问题，只是···周凤珍督催说，快说快说，您尽管开口。她真担心这彭嗲嗲一口气不上来就闭嘴了，可化解办法还没说出。彭嗲嗲缓缓地说，只是东南方向千万不要去，还有扎个纸人纸屋朝东南方向烧了，也许能化解。他接着又算：16——20岁是桃花运；21岁···说36岁又说八字上有一刧，人说有个36，喜的喜忧的忧。在这劫上只需舍财消灾便可。又一直算到80多岁便没有再往后算了。周凤珍也不往下问，又聊了会相关事宜，告谢时，彭嗲嗲说，这排八字都50块。你要只抽彩头就20块。周凤珍说，我要算的自然是八字。付款又道谢离去。似乎占卦后心里踏实了。年培仙听说了强奥占卦的事，也跑去算了一卦，还抽了彩头。那村头的算命先生，也大同小异的侃了一番。
在课堂、在走道、在寝室、甚至躺在床上，强奥都觉得小腹隐隐作痛，可痛得更厉害的则是在心头。他忘不了那一拳（也许是手指戴了铁刺的）；更忘不了张张青面獠牙的脸孔，他发誓一定要报复他们！仇恨的种子在心里蒙发，以至他上课都走神，甚至作业难以完成，竟然单元测试排在了倒数第五。虽然距第一名相差还不到百分，可每上一坎名次都十分艰难。强奥排名最好是第12名，全班过去是33名学生，现在少1人，也不知是退学或休学或转学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就知是排名上少1人。这个月假是万万不能回去了，裴春蕾三番五次地电话询问，强奥就以学习任务重学校不放假敷衍了，要妈妈汇生活费来。问他排名，他就说还可以，再就是厌弃地说，你烦不烦，老问排名的。
已经有几天强奥寻年yu，这小子真在躲着自己不成。这天午饭，终于在食堂门口逮住了年yu。强奥装得没事的，说走，今天我请客。吃红烧肉，还是辣椒炒肉？年yu有些意外地说，你真请客，那可得18块到20块。看来年yu或许吃过，强奥更爽朗地说，钱你不担心。这。他亮出两张20的新票子，其实那就是他爷爷私下给的压岁钱。年yu说，吃红烧鱼块吧，鱼比肉好吃，也只要15块。强奥说，好，就照你说的。他去炒菜窗口买来红烧鱼块，俩人对坐着吃。边吃边聊，年yu说，还有鲊鱼也好吃。强奥不聊吃的，而是说怎么好久没见朱韡了，樊俊雅这小子也不知躲哪去了 。年yu望着菜盘说，樊俊雅就是一超级书呆子有么出息。最后，强奥将盘子里的鱼汁都给年yu倒饭碗里了。年yu口是心非地说，嗳，害得我又得打一两饭来。强奥想不等他吃完就跟他说了报复的事。年yu打了饭便喊，强奥，走，都没人了。强奥意识地扫视满场，便起身与他一起走。强奥说，有人欺侮我，你可得帮我。年yu边吃边走边说，谁呀谁呀，谁敢欺侮你！强奥俨然说，真的，竟有人欺侮到老子头上了。年yu咽下最后一口饭，说，哥们，两肋插刀，义不容辞。是谁你说呀？他把电视里的台词都用上了，让强奥着实感动，忙说，到时候我叫上你就是了。揣着心思的年yu笑嬉地说，哥们有动作了，听说你们班的王利利经常帮助你做作业。强奥淡笑说，那是互相帮助，你可别想歪了。年yu 说，我想歪了？！你都猪八戒背媳妇把人家都背上了。强奥推了年yu一下说，这都是我们胡老师给逼的。毎人都要有节目，王利利又不会能歌善舞，只能让我背她一下。年yu雄辩：你占人家便宜了！强奥说，便宜个屁，这婆娘还蛮重的，压死老子了。侃后俩人各自回寝室。强奥刚进屋，手机就响起，他怕干扰了同学们，自己到外面来接。说人家刚睡下，你烦不烦！他越来越会撒谎了，也从说谎中蒙哄过关尝到甜头，达到自己的愿望。然而，他却认为这是善意的谎言、与说白是有本质区别的。裴春蕾说，你别汹汹的。我刚才听你们胡老师说，你们月假照放，是为什么不想回家，又要去打游戏了是吧。我跟你说这次你真不回来去玩游戏了，看我饶不饶得了你，我就把你交给你爸去。后一句话让强奥听出了妈妈已把他没办法了，回她话：是我不能耽误了，一去一来要耽误我多少时间。其实裴春蕾也问过胡超期，也有学生月假不回家的。她停了下说，那你下个月假呢？强奥说，过了这个月再说。没事关机，我要午睡了。你早点把生活费汇来。裴春蕾答应好，儿子却早已关机。她真有些不放心，又想赶到学校来，可下午她还有两节课要上。再说强奥舍近求远，不在南桥读，也有老师不理解的，说你把强奥送那么远心里舍得；甚至说我们学校又不是不行，每年的中考都有上县一中的。因此强奥的事也不宜在南桥中学张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