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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会如期召开。裴春蕾一踏进教室，夏红就迎接上了，说，裴老师来了，就坐前面。她象小学生听话般的坐在了前排，不时进来的家长主动和她招呼。她以那种大方自豪的姿态招呼对方。在耀眼的灯光下，她显得和夏红一样光彩照人。然而，在接下来夏红的开场白式的讲话里没听到关于强奥的表扬，让裴春蕾的脸面不再那么光彩了。在发言谈体会的家长中也没有她裴春蕾的份，甚至在讨论中还有家长提出得管管学生玩水的事。这个夏红，不就是上次“7·1”的群众座谈会上自己提了希望她保持和发扬优秀教师的光荣吗，也没有反对她加入党组织呀。裴春蕾的思绪飞舞起来，狠不能一把抓着强奥，在他身上出出气，成绩下降连团组织也没加入。便起身走向讲台，就近夏红耳语：对不起夏老师，我还约了个学生水水水水谈话，请个假。眼睛注视着家长们的夏红，轻声嗯了下点头表示同意。裴春蕾忙离去，迎着操场里徐徐的凉风、拂着那飘逸芬芳馥郁的秀发，好一阵畅快，三步并着二步地回到家里。家里虽开着灯可静悄悄的，折纸玩的强奥听到钥锁开门声，刷地埋头抄作业。看他老实苦学的劲头，裴春蕾反而更来火，揪着他耳朵喝斥：作业做得么用，给老子跪倒。三两下拽他爬到地上。强奥心里明白，一定是家长会上受了气，不敢犟嘴耍赖。心想，妈妈这么要强爱面子的，偏出了个不争气的儿子，那教师的脸面往哪儿搁？自认倒霉吧，谁不想每次都打100分，偏偏草稿上都是对的，把得数抄错了几个。见他跪得鸡啄米似的，便让他起来睡觉，可他还犟着不起来。
学校的起床铃声响了，只隔一道围墙的宿舍楼都能听到。裴春蕾恹恹的睁开双眼，怨言自己怎么就睡过了呢。忙来到强奥房里，见他睡得正鼾，还有蚊子叮在腿上吸血。她轻地一掌掴去，蚊子没拍着，却把强奥惊醒了，还说我没睡着、我没睡着。裴春蕾慈爱地说，还没睡着，天都亮了。不让你跪了你偏跪到睡床上去了。快补齐作业，洗了好好上学去。裴春蕾去洗漱，他跟着也要洗漱，说作业早做完了。裴春蕾含着牙刷问，还有保证书呢？强奥想了想，说，我拿去。便将上次的抽出来给她。她也没时间看了，接了便夹到备课本里。当在办公室翻看备课本时，发现了强奥的保证书，才细看来，似曾见过。回家晚上在抽屉里找出上次的来一对照，见是一个翻版，等强奥回家追问。强奥理直气壮说，是上次的。昨晚你又没要我写保证书。想了想已记不清了，裴春蕾只好说，这是么保证书，牛头不对马嘴，还是上次游泳的。重写，写不过关，不能睡觉。你把所有的保证书和检讨书都誊写到一个本上，我要检查的。强奥小声嘀咕：今天又不能睡了。裴春蕾呵斥：你嘀咕什么？强奥没顶嘴，低头写保证书去。过会裴春蕾看儿子写得眼巴巴犯困心疼时，强扎根来电话了，真让人喜出望外。然而，接通更是好事，要入股。说是港珠澳大桥的一亇小项目的老板邀他入股，一年就可本到利归。一问需要多少钱？强扎根说，起码20万。她惊呼：家里是么底子你不清楚，哪来那多钱。他也焦急说，一直是你在当家，强奥10时都收了四五万的人情，这又四五年了。还有我们结婚时就落了2万多。你怎么在当家。听着他笔笔说来，看似不管的心里都有数，可自己手中确实没那么多钱，真是冤死人了，不当这家了。裴春蕾反而冷静了，说，不管怎么说，家里是沒有那么多钱的一口的回绝激怒了他，狠地说，那你借也要给我借，哪怕是拿高息的。这是囯家工程，几乎没有风险，一本万利。过去她听说过，南桥大多在深圳投资洗脚城按摩屋，早的赚了，迟的去年被深圳公安查封了血本无归。那种娱乐行业她不赞成，也怕他掉进染缸不能自拔。既然是港珠澳大桥工程，电视也过（自强扎根去了深圳，她有空看电视总是瞄瞄深圳台）是正道的。便说，那我去找人借看。强扎根坚决说，不是试看，是一定要借到。而且就在三天之内，过时就没机会了。最后裴春蕾缓缓说，知道了。便挂了电话，对强奥说，写好了自个睡去，我去周奶奶家就回的。交待了便出门。
好不容易家里七拼八凑8万块钱，找周奶奶等亲友低三下四，费尽口舌，乞讨般的借了高息12万，凑齐数在工商行汇过去。晃之，强奥已暑假了，裴春蕾又去参与补习班抓收入。征求强奥意见他不肯上补习，正好给了强奥自由的空间。干脆让他玩好，下学期一心一意去学习；免得玩也没玩好，学也没学好。让他在周奶奶家玩，那里也有些小伙伴，场子也旷野。周凤珍不解地问，你妈妈宁愿要她的学生补习，为什么不让你去补习。想当然的强奥说，她象你家的暗淡灯泡叫小气鬼。摇着巴蕉扇的周凤珍边说，不对吧。她每天给你2块钱早歺，自己却饿着，怎么小气了。强奥坚持说，还不小气，早餐都舍不得吃。不过她自己说不想早餐。强奥要出去玩耍，周凤珍喊住说话，她就喜欢同他调侃。说，不是。那是让你吃好吃饱，刻薄自己。强奥说，那她对自己还不是小气鬼。在门前菜地里观赏瓜豆等蔬菜的裴仲山侧身插话：你不跟他辩，辩不他赢的。俩老相比之下，裴仲山稍显弱瘦清癯。接着周凤珍又拉过强奥，掰着他手指看，说，九脶赶不到十筲箕。就是看手指纹，强奥根本不赶兴趣，接着说，就是么，人家有理。又说，周奶奶，你一定没您女儿小气，给2块钱我上网去。不等周凤珍说话，裴仲山说，痴心妄想。网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就对你胃口。去提水来邦我兑粪浇肥。说话中强奥已来到裴仲山跟前，见了沤的饼肥什么的，便说，你才是搞的乱七八糟臭气熏天的事。裴仲山说，你懂吗，吃屎不吃米，不吃屎就饿死。强奥捏着鼻子一边去，说，你吃屎去吧，反正我不。周凤珍也出来说，别惹他，我去提水来。周凤珍进屋去提水了。不甘心的裴仲山说，好，我问你，为什么电视上不准在学校门前开网吧？强奥说，那是无知人出的蠢招。裴仲山又问，为什么？强奥理所当然地说，你不生产游戏机电脑，不什么也不必担心了。裴仲山厉正严辞地说，歪理邪说！人家生产电脑游戏机是作正用的，还有专门的游戏软件，不是让你们沉迷游戏，学习也不专心。强奥说，你不懂了，游戏能开发学生的智力。觉得茫然的裴仲山不和他辩了，喊：提水的还没来，去长江取水去了。用手去掰架上瓜藤花瓣的强奥还在得意地说，小车会出车祸，没制止人们都不开车。似乎没听胡诌的裴仲山，出菜地来接周凤珍提的水。强奥见周奶奶提着吃力，赶忙要提。裴仲山说，去，玩你的去。强奥觉得无趣的很，只好去喊隔壁的刘伟。
这时，正好裴卓来了，将书包递给强奥，说，给我放到周奶奶家去，累死我了。强奥指了下刘伟家的凳子，说，放那上面得了，你爸妈也是的，怎么硬让你补习。裴卓说，可不是吗，电视上说了的，不准学校暑假补习，我去告了他们。补习何止舅伯他们，还有自己的妈妈。强奥忙说，你别告了，告了会连累我妈妈的。我还要她每天给早餐钱的。一想姑姑也是的，裴卓晃了晃手中的钱，贪寐地说，去我们射标去，就在荆南街那排。强奥欢喜地说，那一排不仅有射标，还有桌球、游戏和网吧。说明强奥到那不止一次，已了如指掌的。看着他手里的钱，羞于自己垂手空空，走到裴仲山周凤珍的菜地边，沉闷闷的。周凤珍说，去一边玩，臭死人的。他不作声，莫愁女一般。边浇肥的裴仲山边说，不玩等他帮你提水去。强奥苦涩地说，卓卓哥来了。其实他不是要告知周奶奶，而周凤珍却说，我知道。我看你们是一对好玩的，去哪？做了个滑稽像的强奥说，您有零钱吧。周凤珍质问，又要钱干吗，吃冰棒去是吧。都是色素和甜蜜素做的，吃不得。伸出手的强奥恳求地说，哪个吃那，去射标的，就一块钱。她望了下裴仲山，裴仲山已住手望着，便说，给他，那裴卓有。又怕得罪孙子，周凤珍朝裴卓喊，卓卓，你有钱没得给你的。随即搜出小卷零钱，抽出张一元的纸币，说，拿去，再没得了。你妈又没给我钱。你有退休工资。强奥说了，同时夺了钱，象脱缰的野马，飞奔去了。望着一对孩子离去，裴仲山自言自语的：只要他们不闯祸。
贺雪姣找到裴仲山家来，俩老正在堂屋吹风扇看电视。感到稀奇的周凤珍说，这时怎么来的，热了吧茶壶里有茶，去倒了喝。取了白色遮阳帽和挎包的贺雪姣，汗涔涔的泛红着脸，微笑地说，裴卓又跑您这来了吧。边说边去后歺桌上倒茶，那土瓦壶放地方她太熟悉了，里面的画树叶茶，灌进烧灼似的喉咙和心田好不畅快惬意！抹了下嘴巴又说，他人呢？看着电视的周凤珍说，裴卓你得管住些，拿着钱晃晃的。逼得强奥又找我要钱，去射什么标标去了。先发制人的话语确实能起克敌制胜的作用。贺雪姣说，我又没怪您没给钱的裴卓。现在的伢们手里没钱，去做坏事抢去才误伢们。裴仲山突地冒出句：有钱也得管紧些。俩老齐舌战，儿媳才没作声了。她只好自己选在通风口的凳上坐下，望着电视上的《我们是亲兄弟》，好一会才说，我也是拼命拉保险拉来的，还不做些低三丅四的人。上次还提饮料去春蕾家，要她帮我在同学中拉保险的。状元保险每月只出800块，10年后就是十几万。听着岔话的周凤珍接着话茬说，她哪有钱交保险的，扎根又没寄钱回来。贺雪姣疑惑的说，不是说扎根在深圳当老板吗，不寄钱回来，那我们的利息么还的，没有别的原因吧。唉地叹下，裴仲山说，么原因电视里报了的，香港老太婆起诉特区政府，环评不过关，大桥停建，他的本钱只看救得回啵。这都哪跟哪，裴爷爷完全是想当然。裴仲山的话没挡住她，她还是说，大桥是国家定的，迟早还是要修建的。我说的不是那原因。几年不回来，深圳又是那么开放的地方，他能把握得住自己。周凤珍忙拦了她的话：这话可别乱说。贺雪姣拉长了脸说，我不乱说。其实我又不是硬要她的强奥买保险，是想要她给她的同学和学生做做工作。周凤珍说，这还不是开学以后的事。她站起身来说，裴卓我不管了，就在您这吃晚饭啰。虽然不在一起后，毕竟是儿媳。周凤珍挽留说，你就在这吃，要冬平也来。贺雪姣回绝：我哪有时间，要趁人家吃饭在家去上门拉保险去。她提了包和遮阳帽，飘然而去。裴仲山警告说，你再别把他们都叫来了，又要赶饭赶菜的。我现在不愿服侍人了。周凤珍只好说，这个春蕾也是的，不知整天忙么事，就把个强奥甩我这。正说着，裴春蕾笑哈哈喊裴爷爷周奶奶进门了，说，周奶奶说我么坏话啦！周凤珍忙改口说，没说别的，就是强奥人也大了，越来越管不住了。我们怕没管好，不好向你们交代。四处张望后裴春蕾说，他人呢？是不是又不听话了。
射标摊是1块钱起点，射到中心圆可奖赏一次，即二次。望着把环中心的强奥是否在等待什么，有摊主留着红线射帚射镖，把中心的1块钱攒得紧紧的。裴桌瞟了他，轻声说，你先射强奥。强奥望了他手里的钱，又望了望刘伟，说，你们射伱们的。故意一边去。摊主婆子早把他们看在眼里听在心里，觉得是时候了，激将说，刚才你们的同学射了正中，还得了奖赏的。我不信你们得不到奖，要不要试试。他们窥视着她，刘伟扭向一边去。摊主婆见他们不动静，便说，不射一边去，伢们。听到他们说话的强奥走过来，对裴卓说，我先射射你的。裴卓大度说，你射啦。便递了1块钱摊主婆。摊主婆给他10根射镖，强奥忙伸手接去。摊主婆问，到底谁射？裴卓看了下强奥势在必得的劲头，说，给他吧。强奥接过摆开架势，抬手照准把心射去，似乎要射中中心，偏偏射镖飞到把边上，他又抬手射去。裴卓忙制止说，你只能射2根。结果第二根又未中。看着白不急待的刘伟过去说，来来射！裴卓说，你有钱别射我的。说着强奥的第三根出手了。刘伟去用自已的钱也换了10根射镖，并说，让我来，看我的。心里早痒痒的裴卓对强奥说，伱不能再射了。伸手要夺去。要的就是这种氛围的摊主婆，心里乐得都写在脸上说，清理把上的射镖，你们一个一个来。说时迟那时快，第四根强奥竟然射到了中心圆的界内。直乐得跳起来：我射中了！又向摊主婆说，你还一根我，还奖我一根。刘伟忙占到射把的位子，开始射起来。裴卓趁着空隙从强奥手中夺回几根，候在一旁。他们已争先恐后了，刘伟的第二根就中了，强奥不服。见手上还有2根，便占了位子射去，均已落空。裴卓说，你们都射了，该我了。摊主婆也帮腔：让他试试看能不能中。谁知裴卓第一根镖就中了，此后再怎么也中不了。摊主婆笑说，你们都射中了，我这摊不白摆了。便用1元钱又换了10根。他们轮番着射，4块钱很快飞镖，但总觉得没过足瘾。强奥似乎忘了，说，你还要奖我一根的，怎么没奖？摊主婆严厉说，我亲自给你的。明明少给了一根，强奥想不过来，分辩：我中了4 根你只奖了3根。摊主婆毫不示弱说，他们可以作证，我明白给了4根。他们一旁起哄：哇，好小气，再给一根他么。摊主婆坚决说，做生意有规矩的，哪能再给。强奥趁着他们分争，迅疾地将把心的一根抽下，摊主婆一晃眼发现把心的射镖没了，大声喝斥：你快把把心上的一根还我伸出双手的强奥表示没有，摊主婆要近和身查去，强奥竟开始离去。摊主婆喊，你个小强盗，给我站住。一喊强奥更撒腿便跑，他俩个也跟着跑，摊主婆开始追。眼看人家也追了，强奥忙从嘴里吐出。摊主婆捡起射镖，还要追去，这时摊上来了花白头发的老头，喊，算了。这一幕逗引来一些过路看客。摊主婆走近了，还气喘喘的对老伴说，为什么不追了，非得罚他们的款。老头说，你知道吧，他是强镇长的儿子，他妈是中学的老师。她还在忿忿不平地说，我管他哪个镇长不镇长，我只知道要钱。嗯，和他老子一样霸道。你呀，一生就怕事。停了又说，不对，听说强镇长不在南桥了，是犯了什么错误吧。老头说，肯定是荷包里装满了，见好就收呗。她摇摇头说，学生伢打架——未必（为笔）。觉得好笑的老头说，我是说你见好就收。仨人前后，一路不停歇地一口气跑到纺织品宿舍院门口，一看摊主婆根本没影儿了。平心静气后刘伟说，回去了不准说。强奥笑了，说，猪脑髄，只有你才去瞎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