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间烟火
1
这天下午，方哲铭发了几个信息约尚真真吃饭，最终，尚真真答应他了。
经她的指示，方哲铭又是把车停在公司大门外面等她。又是望眼欲穿，又是度日如年，虽然知道尚真真要回宿舍换衣服和打扮一下，可是等待的时间真是难熬，分钟和秒钟走得有气无力，比那蜗牛还慢。
“她不会放我鸽子吧？”方哲铭枯等了半个多小时，有点失去耐心和信心。
还好，在日有余晖之时，尚真真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她做贼一样溜进方哲铭的车里。
“赵组长看到我上了你的车。”她说。
“没什么，”方哲铭很快找到借口安她的心，“你出去买东西，公司门口的公交不方便，顺道我带你。”
“嗯。”尚真真非常同意这个说法。
两人朝着喧闹的市区驶去。
这次方哲铭选的是茶餐厅，每个包间只有一张长方形桌子，两旁是沙发，适合情侣或四人聚餐打牌。菜单在iPad里，他二人点了份古法水煮鱼、红烧牛腩和一个叶子菜。轻缓抒情的音乐，柔和浪漫的灯光，舒适安逸的环境，两人细嚼慢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说笑，脸上洋溢着温馨而满足的笑容，眼神如痴如醉，像极了蜜意柔情的小两口。
吃完饭后，方哲铭与尚真真漫步在东华步行街头。
夏末，夜幕初临的时分，微风中人间烟火气息窜入耳鼻方哲铭与尚真真并肩而行，有时候人潮过于拥挤，有时候为了避让路人孩童，时不时他们的肩膀会碰到一起，亲密接触。这时候，他们的眼神会不自觉地相互望向对方，短暂交流后又不约而同地分开。他们是谨慎的，又是胶着的，他们共同渴望，又都害怕。他们进攻，又逃避与退缩，有千言万语，又都选择放在心里。
夜色撩人，微风轻柔，时光从容，岁月静好。
2
要是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就好了，在人间烟火里，一直这么走下去，那就是一副唯美的画面。
可是，在人间烟火里，这只能是片刻短暂的宁静。
方哲铭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尚怀玉的来电，他不能不接。
“尚姐，你好。”方哲铭给尚真真打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哲铭，你没回家吗？”尚怀玉可能是听到了马路上人声鼎沸的声音。
尚真真联想起下午坐车被赵组长看到的事情，紧张地竖起耳朵。
“没回家啊，”方哲铭看了尚真真一眼，回答说，“今天不是有喜事吗？就叫了朋友出来吃饭庆祝。”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吃饭是吃饭，无关于庆祝，几个朋友是男是女也没说，等着尚怀玉下面的话见招拆招。
“这样啊，你喝酒了没？”尚怀玉那边好像也很热闹，嘈杂不休。
“没喝，喝的饮料！”方哲铭已经猜出来尚怀玉找他是什么事儿了。
担心尚真真跟他出来的可能性只有一成，百分之九十是喝酒了让他过去挡酒或当司机。
“我发位置给你，你过来一下。”尚怀玉说，“你姐夫今天出差，我这边实在没招了。”
“嗯，好的。”和方哲铭猜的八九不离十，他等尚怀玉挂了电话，把手机塞进裤兜里。
转过头对尚真真说:“估计是和什么人正在庆祝，叫我过去。”
“那你去吧。”尚真真知道他不能拒绝，也不做挽留，“我自己打车回去。”
方哲铭有些无奈。
“好吧，她那边挺急的，我先过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到了公司给我发个信息。”走了三四步，方哲铭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嘱咐。
方哲铭赶到尚怀玉所发的餐厅包间，里面果然正喝得热火朝天。
见到他来了，尚怀玉放下手中高高举起的红酒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凑到他的耳边:“都是公司的大客户和我线上的领导，你认识一下，替我陪好他们。”
方哲铭点点头。
“麻烦你了。”尚怀玉带着他走近餐桌。
“各位，这是我们远同电缆的小方，方哲铭，新的物流部经理。”尚怀玉面朝众人，提高音量，“以后就由他与各位打交道了。打听到各位在这里，一定要来敬酒，来，各位领导、朋友，请端起酒杯，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人们纷纷点头，几个杯中缺酒的自己斟上。
方哲铭对这一套也不陌生，就近取了个没人喝过的杯子自己倒上，面带笑容，恭敬地举起:“来晚了，十分不好意思。这一杯我自罚。”
说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又斟满。
“这第二杯是我敬各位的。祝各位为官的仕途开阔，步步高升，做生意的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众人互相递个眼色，有人站起:“方经理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说话一套一套的，不愧是小尚的得力干将。”
此人约四十多近五十岁，比尚怀玉大个十多年，西装革履，应该是个当官的。
另有人也站起身:“长江后浪推前浪，尚经理更进一步，知人善用，方经理这个接班人一看就精明能干，必定前程似锦啊！”
这人脑满肠肥，大腹便便，脑子里墨水可不少。
紧接着又有人站起:“为接班人干杯！后生可畏，喝。”
此人旁边一人也站起:“方经理，我是兴盛铜业的，我姓黄，铜方面的问题尽可找我。”
全桌的客人都已站起，方哲铭稍稍弯腰，把手的杯子环叩一圈:“还望各位多多提携。”
言罢，又是一饮而尽。
尚怀玉请各位坐下，方哲铭在她的示意下也跟着坐下。
尚怀玉说:“相逢即有缘，远同电缆有各位相助是远同的荣幸，小方能得到各位认可更是他的荣幸。我是不能再喝了，接下来由小方代替我单独敬各位。”
“别，别，”最先说话的西装人士说，“先让小方吃点东西。再说，年轻人受得住，我们这些老人也受不住啊。”
尚怀玉微笑着:“那行，听领导的。先缓缓，但大家必须尽兴。”
尚怀玉又叫了四个菜、两瓶酒，气氛始终热烈。
3
第二天早上，方哲铭在食堂没有见到尚真真，他有些失落，加上昨晚酒喝得有点儿多，胃口不是很好，只顺手拿了两个包子就离开了。
“嘘，嘘！”在去往物流部仓库的路旁的一颗小树下，尚真真叫住了方哲铭。
“就吃这么点儿？”她看着他手里的两个包子。
“吃了夜宵，”方哲铭说，“早餐就吃不下了。”
“是昨晚酒喝太多了吧。”尚真真似笑非笑，戏谑地看着他。
“你躲在这儿就是为了嘲笑我？”方哲铭反问。
“才没那个闲功夫呢！”尚真真一脸嫌弃，从身后拿出一个白色塑料袋，塞进方哲铭的手中，“啰，给你的！”
说完她就跑开了。
方哲铭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瓶牛奶，一个苹果，一个橘子和两只香蕉。
他翻出手机，给尚真真发了一个信息:谢谢。
这一天，方哲铭给尚真真发了十多条信息，尚真真抽空一一回复。
“晚上一起吃饭？”他说。
“不去。”她说。
“去吧。”
“不去。”
“为什么？”
“要加班。”
“工作我帮你。”
“要减肥。”
“肥了才要减，不肥不需要。”
“……”
“你不需要减。”
“……”
“吃饱了才能减肥。”
“……”
“下班后老地方等你。”
